“啊!”我猛然惊醒,一下子探起身,额头突然碰上什么硬物,一阵剧痛,接着就听到一声女人的痛呼。睁开眼睛,我坐在墓道中靠着石壁,一个火把插在墙壁的挂饰上,白衣妹子在对面靠着石壁,淡淡的看着我。花子在我面前,刚刚抬起腰,手捂额头皱着眉头看着我。我刚想问怎么回事,额头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略有些温热的液体滑下来。我伸手一摸,是血!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血,不知所措。花子慌忙的撕下一段衣袖捂我头上,对我道:“摁住。”
她下手很重,我疼得直吸气,推开她的手摁住额头,一摸吓了一跳,额头正中竟然鼓起一个包。
先前身体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酸软软的,根本用不上力气,我疲惫的靠着,四处打量了下,问道:“胖子人呢?”
“你昏迷后我们就在这休息,胖子去前面探路了。”花子答道。她一脸疲惫之色,一个女人能坚持到现在也算了不起了。
我揉着额头,只是一想,刚才发生的事就在我脑海浮现出来。
我们四个在黑虫坑旁休息几分钟,胖子就跃跃欲试的跳起来提出继续前进。虽说很清楚他的目的是前面的棺材和冥器,但我实在找不到反驳他的话。他的目标与我的不某而合。
首先就要跳过黑虫坑,那边的墓道于这边的墓道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正常青年加速跑跳就可以过去了。胖子第一个,我本以为他的体型跳过去会费点劲,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过去了,果然是专业的。花子第二个,同样一气呵成。本来我要让白衣妹子第三个跳,谁知还没开口她就加速跑几步一跳。白色的衣裙摇摆间让我在刹那以为看到了腾空的仙女。说起来,我似乎是第一次眼看着她做剧烈的运动。
我最后一个,三米距离以我的体质还是勉强可以的,我后退几步,猛的加速朝对面跑去,刚刚起跳在半空,我就暗道一声坏了。我太高估自己了,以现在的速度最多能到达黑沙坑的三分之二。刚心生此念,脚腕突然被抓住,身形猛的一顿,我低头看一眼,黑虫坑中探出来一只黑手抓住我的脚腕,往下拽去。我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失去平衡向下拍去,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赶来的胖子的那双腿和迅速在眼前放大的地面,额头一痛。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是什么东西拽的我。”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额头的包。
花子说:“是只青色的干枯小手,把你拽倒后就往下拖,胖子动作快,拿火把砸过去,把手砸开了。”
我心说在下面抓胖子的就是这东西了,往虫坑方向看了一眼,几米外就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想到这里,头上的包又隐隐作痛,我不再去想。周围很昏暗,但很少有的让我有一丝安全感,花子坐在我旁边,紧贴着我。肌肤之心本来是很旖旎的画面,但我却没有一点非分之想。眼睛无所事事的四处乱瞄,放在了白衣少女身上。
她身上有着一种出尘的气息,让人在这重口味的地方有些小清新。即使光线昏暗,我也感觉得到她的目光始终放在我身上。梦境中的狰狞恐怖脸庞和现在的脸庞重合在一起,让我不敢看她,忙移开视线。
“胖子去了多久?”我忽然道,没有太大声。
“嗯……”花子发出一声半梦呓的声音,头歪在我肩膀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睡着了,无奈的苦笑一下,正要跟白衣妹子说话,花子抬起头,离开我的肩膀,揉着眼睛看了看光洁的手腕,才发现自己没带表,想了下说道:“大概走了十分钟了。”
“怎么不睡了?”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暧昧。
花子摇摇头:“没法睡,一有点动静就醒了。”
头上的包不是那么疼了,但是浑身酸软肌肉向我发出抗议,我试着站起来,很艰难。腿不住发抖,看起来很是好笑。
我重新坐下,叹了口气。常年坐在电脑桌前连身体素质连个女人都不如了。
花子靠过来,我以为她要说什么话,没想到她的手放在我腿上,揉捏起来。
这一捏恰到好处,我差点舒服的叫出声来,旋即一个激灵,猛地弹起,瞪大眼睛看着花子。
“你……你干嘛。”
“只是给你捏捏腿,那么大反应干嘛。”花子一笑,也跟着站起来。“胖子去了那么久,不知道出现什么情况了,我们快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探路去了这么久,肯定是出麻烦了。别看胖子看起来不太正经,但作为一个好伙伴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目前他是体力最好的一个,还最了解墓穴构造的。如果他出了意外,我们三个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
“你的身体没问题吗?”花子看着我说。
我牵强一笑:“看不起人不是,我起码是个男人,跑几步就不行了?大丈夫,萌大奶。(日语:没问题)”我这是嘴硬,我这副身子骨走路还行,要是在遇到什么需要跑的情况,那我铁定完蛋。不过这种时候总不能认怂。
花子又盯着我仔细看了看,我尽量做出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她犹豫着,道:“好吧,别为了面子硬撑。”
她走到石墙边摘下火把,走在前面。我脸上阵阵发红,暗道出来后一定坚持去健身室锻炼。
我正打算要不要把白衣妹子的事跟花子说一下,谁料她拿起火把,就走在前面,一点没有要等我的意思。噩梦在我心里留下阴影,我没敢离白衣太近,说了句:“我们走吧。”就跟在后面。花子走的很急,我隐隐有跟不上的趋势,忙在后面大喊:“等等我!”
花子仿若未闻,几乎小跑起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手电胖子拿走了,她的火把事唯一的照明工具,我不敢想象没有火把我会陷入怎样的境地,快走几步就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使不上劲了。我停下大喊了几声,但仍然无法改变她离开我和越发昏暗周围的事实。
“妈的!”我扶着墙怒吼出来。
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远处亮着一点昏暗的光点。光点亮了十几秒,一下子消失了。我知道那是拐向了另一条墓道。
“怎么会这样……”我靠着石壁坐下来,无法接受事实。无边的黑暗如墨水一般挤压过来,挥之不去。
“妈的!”我扶着墙怒吼出来。
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远处亮着一点昏暗的光点。光点亮了十几秒,一下子消失了。我知道那是拐向了另一条墓道。
“怎么会这样……”我靠着石壁坐下来,无法接受事实。无边的黑暗如墨水一般挤压过来,挥之不去。
为什么要抛下我,难道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成了拖油瓶,就像卖了老外一样扔下我吗……
我当初就不该出来旅游!大巴出事后就不该跟着胖子!
之后的一小时里我没说一句话,满脑袋糨糊。常年坐在电脑前的我是不会明白现实的残酷的。
想起身边还有个白衣妹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丫头?”
说完之后我差点给自己一个巴掌。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这个!
“嗯。”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为之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话了!
她的回答让我始料未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话,我甚至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或者其他的。听声音位置,就在我身边。她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如果不是我确确实是听到了真以为这是幻听还是什么。白衣妹子的声音很清灵,十分悦耳的那种。让我感觉在这条荒凉诡异的墓道上绽放一朵朵小雏菊。如果她“嗯嗯嗯嗯……”的嗯个不停,那莫过于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
心里莫名踏实多了,似乎是因为身旁还有个人。我重新站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发出令人不爽的嘎吱声,让我担心会不会断掉。持续高强度的活动对于我这个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身子又累又乏,连想要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这是老院长告诉我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真是一点没错。
拉着白衣妹子在墓道里摸黑走,这个时候我已经懒得去想她的身份了。与其说是懒得想,倒不如说是麻木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以及信仰。我甚至在想出去后要拜谁了。起码再出去后的一段时间我是很难摆脱阴影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
摸黑走路会让人很不爽,总觉得面前会出现什么东西撞得自己满头血。我尽量放慢速度,避免撞到东西。事实上我也快不起来。暗暗祈祷胖子的推测准确,这条墓道没有任何岔路。
花子的背叛对我打击很大,让我关于这件事想了很久,倒是想出了些什么,但是这个想法实在无法令我接受。如果我接受了,那就代表我现在正被一个魔鬼领往死路。
一路上有一茬没一茬的和白衣妹子聊天,试探居多。自从她“嗯”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发过其他声音,所以基本都是我自言自语。
“这么黑你不害怕吗?其实我很奇怪的。我的胆子并不大,不然也不至于连看到半打开的棺材都吓得走不动道了。但是我居然能坚持到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本来是自言自语的话,说出来后我却感觉到手掌握住的纤手略微动了一下。
我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我太怕了。石俑,半开着的棺材,漆黑的墓道,跟着我们的东西,抓住我的枯手。每一样都能把我吓的死去活来,但是当它们一件一件来临时,我却不怕了,或者说……麻木?”
“我不知道这种麻木会存在多久,可能马上就消失,可能一天,可能一星期……但是无疑,这股麻木成了我最强大的力量。起码让我面对什么情况都会坦然面对而不是吓得走不动道。”
“如果将之前的我放在之前任意一种环境,估计早就吓的尿了裤子。”说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出来。
感觉她有点动容,我忙道:“能告诉我你看到的那段壁画说了些什么吗?”
旁边沉寂许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理我时,清灵的声音响起:“你觉得她是好人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说的是花子:“什么?谁?”
“壁画上的巫女。”
我想了好一阵,大部分是在想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知道,我对于她的了解也仅有那四幅半壁画而已。”
“她杀了皇帝,害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但是因为她杀了皇帝,解救了无数被残暴君王所欺压的百姓。”
我心生异样,正要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道:“壁画讲了这些。”
一句话打消了我所有的怀疑,我支吾道:“怎么说呢,因果循环,这也是那个皇帝该死。”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正要问最关键的问题,摸着墙的右手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墓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