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人跑得飞快。我在暗道里耗了不少体力,根本追不上他们,只能看他们越跑越远。脑海中冒出一句很离谱的话:“咱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咬着牙强撑了一段距离,过了几分钟,最后终于看见前面的光点停下来。
我扶着墙走过去,发现他们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抓……抓到了吗?!”
“它太快了,让它跑了。真他娘的操蛋,胖爷还没一脑袋跑得快。”胖子骂了一句。“小同志你说的还真是真的。”
我一翻白眼,无力的躺在地上:“废话,老子早说了,你就是不信。”和大部队一汇合,我心里莫名踏实了不少。
小白从我赶上来就是一副沉思的表情,胖子也注意到了,故意用带着河南口音的普通话问道:“小哥,看你的样子知道亲了小同志的女人脑袋什么来历?”
胖子似乎有意恶心我,我踹了他一脚,哼哼道扶我起来。
小白点点头,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姿势,但他并没有戴眼镜:“我听父亲讲过,这种东西叫人面濂。”
“人面濂?”我奇怪的道,胖子终究没扶我,是花子扶我起来的。胖子举着火把,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甬道,我们从北边向南跑,大概跑了1000多米的样子。我们停下来的这处地方很奇怪,甬道往外凸出去一大块,有很大的空间。而且在墙壁上还有两扇石门,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胖子正在研究那扇石门。
“人面濂是死去的亡灵怨毒幻化的。在一些大型古墓里能看见。这种东西很恶毒,它会在暗处跟着进入古墓的队伍。当有人落单是就会上去引诱。人面濂特征就是拥有一颗与人类女子相似的脑袋。但是在它脑袋下面有八条足,以供移动。但因为足太短,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会走路的脑袋。”
“它最奇特的一点就是会模仿人类的声音,用以引诱人类。”听到这里我看了眼花子,怪不得它会说我的名字。不过如果人面濂不是学花子,而是学胖子说:“小同志。”应该是一副极其滑稽的画面吧。
“这种东西恶毒就在此处,极其记仇,专挑弱小落单的人下手,你可要小心了。”
小白这句话说的我小心肝直跳,瞅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谁料他也目无表情的看着我。相互瞪了十几秒,他才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逗你玩的。”
我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小白收起笑容,说:“不过你给了它一拳,它可能会记恨与你,接下来的路途小心了。”
我又问道:“你说了这么多,似乎没讲人面濂到底有什么坏处。”
小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脸色一转:“你被她亲了吗?”
我脸上表情一凝固,干笑道:“你问这个……”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一连串微弱的说话声。
其余三人显然也听到了,把目光放在墙壁上的两扇石门上,声音就是从那里透过来的。
爬起来,踮起脚走过去,胖子耳朵贴在石门上,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一阵,他抬起头来,表情很怪异:“里面有人说英语。”
英语?这怎么可能。我知道胖子不识外语,ABCD都分不清。于是凑上去,耳朵贴上另一扇石门,听了片刻,脸都青了。
还真他娘的是英语!
“你看,胖爷我就说的吧。”我抬起手,让他别说话。听门那边的动静。说话声已经消失了,响起一阵脚步声,向这边逼近。
我拉着胖子离开那扇门,朝远处站着的两人挥挥手,叫他们过来,压着声音“准备好,那边过来了。”
几人纷纷掏出武器,我身手最差,躲在他们后面,静等着门被打开。手电和火把都照在石门上面。随着那边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咽口吐沫,在衣服上蹭了蹭都是冷汗的手。
“砰!”门被撞了一下,上面落下来不少灰尘。我神经一紧,差点又走了火。心说这样可不行,连忙把手指移开扳机。
几人紧绷着神经,枪口对准着石门,只要一被打开,甭管是什么,立刻开枪!
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的声响,被推开了一条缝。我一看那边透进来的手电光,忙大喊:“千万不要开枪!”并且抢在他们前面跑到被推开条缝的石门。
那边怎么也没料到这边会有人,被我一嗓子吓得不轻,几个胆子小的还坐在了地上。我挤到缝隙,往那边看,喊道:“我是祭离!特鲁斯在吗?!”
很快那边就响起特鲁斯的回复:“哦,谢天谢地,你们还活着!可……你们怎么会在里边?”
我转身叫小白花子放下枪,和胖子与特鲁斯那边一齐用力,打开石门。
特鲁斯见到我还是很高兴的,上来热情的和我拥抱,要去抱胖子时胖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和花子小白凑到一起。特鲁斯尴尬的笑了笑,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碰上了黑沙暴,找了一间废墟躲了进去,发现里面有暗道,就顺着暗道下来了。”我简短的形容一下,目光绕过他,看向他身后满是疲惫,狼狈不堪的那些人,皱着眉头:“你们的状况似乎很不妙啊。”
特鲁斯苦笑一声:“我们陷流沙里了,车里的装备大多没弄出来,好在没人员伤亡。偏偏这时碰上了沙暴,在关键时刻发现了史密斯他们爬下去的枯井,为了求生,就顺着爬下来了。枯井下面一条通道,顺着通道走到尽头,就是这扇石门,之后就遇到你们了。”
史密斯?我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资料,特鲁斯他们之前曾派了五人去探路,结果只回来两个,史密斯就是其中之一的生还者。
我往他后面看了一眼,几个老外很是散乱的靠墙休息。其中也有黄教授,他是自来熟,何况和我们关系还不错,就跑到胖子那边去了。我看了几眼,突然发现少了一人,奇怪的说:“噶玛老人呢?”
说完我就看到特鲁斯脸色一变,看他样子我也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了。果然,他满嘴苦涩的道:“噶玛老人……她死了。”
“死了?!”在人群里没看到噶玛的身影,我就知道坏了。但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激动的喊了出来。
特鲁斯低头不言语,我的叫喊惹得胖子那边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黄教授走过来,语气低沉,把经过告诉了我。
他们当时躲在一个沙坑中。噶玛老人说要上去一趟。她是特鲁斯团队中唯一的女性,肯定有不方便的事,而且当时风沙不是很大,就没去管她。过了十几分钟发现还没回来,特鲁斯就知道坏事了,召集几个人上去找她,最后在离他们50米处发现了。当时她浑身都被沙子覆盖住了,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
我阴着脸:“然后呢。”
特鲁斯说:“我想要把她挖出来,把她的尸体带回去。结果这时候后面跑来人说车陷流沙里了。当我们回去时已经晚了,这时候沙暴袭来,我们根本没时间去挖噶玛的尸体……”
我跟噶玛没太大的交情,恐怕唯一仅有的,也只是在帐篷里那一段对话。但不知怎么,对于她的死亡,我有一种很浓厚的哀伤,心里发酸,恨不得大哭一场。就像最亲密的朋友死了一样。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很莫名其妙。同时也心生一种错觉。噶玛老人,就这么容易死了?
一个充满智慧的老人,就这么简单的死掉了?
黄教授好像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又像是在自己感叹,叹了口气:“人老了,哪怕你年轻时再怎样威武霸道,老了后照样连个跤也摔不起。她这么死还算好,一点痛苦也没有,就这么去了。临死前还为子孙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听到这番话,我仔细看了一眼黄教授。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能日夜操劳,头发大半都是白发。黄教授和妻子早就离婚了。有一儿子,在长沙工作,听说是个大学生。他对这么个儿子宠爱有加,为了让孩子不受苦,让他念最好的学。自己跑到西域来受苦受难,所赚的钱基本都邮给他儿子了,所以他这么吝啬也是有原因的。
“对了,她临死前有没有说些什么,或者你们觉得很可疑的话?”所谓人越老越精,我始终不太相信一个连眼神都充满如此智慧的老人就这么轻易的走了。或许是她想结束这一切,而自杀了。
“可疑的话……”特鲁斯摸着下巴想了一阵,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她曾给我封信,叫我交给你!”
“信?”我心里一跳,正要催促特鲁斯拿出来。谁知道他比我还急,转身走到那群老外之中拿起个背包,翻出一件物品,走了过来。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一封信,外表颜色已经发黄了,看起来这东西也有不少年头了。信外面什么也没写,我翻个个,想要撕开,发现信封口没封上,不由把目光放在特鲁斯身上。
特鲁斯摆摆手:“给我时就这样,我保证没看!”
见他样子很是诚恳,我就没再过问,低头把信封往手上一磕,一张黄色的旧信纸落在掌中。
这里光线不好,我穿过石门,来到他们所说的枯井底。靠墙而坐的老外奇怪的看了眼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我。
这条通道比枯井要高出几分,大概一个台阶高。底下堆积的全沙子,从上面还不断往下落。可以看出来枯井并不是就此到底了,下面还有一定空间。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通道。上面井口距离我将近三十米高,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同时觉得有些奇怪。看布局这里也不像是个墓,毕竟谁会没事玩给墓修个大门,还是在井里。
其实我躲到这里主要目的还是避免人注意的。果然,大部分只是奇怪的看着我,没有阻拦。
从口袋里拿出微型手电筒,这种玩意中指大小,亮度还不如打火机,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设计的。不过现在在我手里正好有了大用。
我没看到噶玛老人随身携带纸笔,所以可以推断这是在没出发前就写完的。
展开信封,噶玛的字迹出人意料的秀丽,很难让人与近六十岁,但相貌衰老到九十岁的噶玛相比。更像是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字体。信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一惊:“快回去,下面的事不要在调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