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黄教授把你拽下去的?”胖子声音怪怪的,我听出来他是不信。
我刚刚用布条把手指绑上,看上去挺像打泰拳带的那东西,有些惊魂未定:“肯定是他。”胖子用他的棺材把盗洞堵上了,我们四个人类占据了废墟的一角。之所以这么说,是除了我们之外,这屋里还有其他生物。狼,羊,骆驼,甚至还有几条蛇。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互相攻击。
这个废墟是位于地面上,地上都是外面灌进来的沙子,我们站起来随便伸手就可以够到房顶。外面黑乎乎的,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也不知道是天黑了还是因为黑沙暴。
“这些狼不攻击我们?”我问道,几双绿色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中发亮实在是很渗人的一件事。
胖子没正经的说:“两种可能,一是它们是和尚吃素,二是它们是灰太狼。”
特鲁斯说:“不攻击我们是正常的。狼是聪明的动物,我们这些人对它们威胁太大,没有把握的事它们不会做。至于那些羊,因为黑沙暴让它们都躲在这里并且不互相攻击,等沙暴一小,也就是这些狼露出尖牙的时候。”
胖子笑了一声:“你这话挺像是在说小同志的。”我正靠在一角望着棺材发呆,听着胖子的话一翻白眼,躺着也中枪啊。
他说完,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声音。我也懒得跟胖子扯嘴皮子。连连打哈欠,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可能是狼在旁边,不敢睡。
黑沙暴连续刮了五天,才有减弱的趋势。在第二天我们就受不了了,饥渴难耐。胖子提议旁边这么多能吃的我们却只是看太浪费了。我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接着就看到他站起来找威尔要了小刀,小心翼翼往离我们最近的一只小羊靠近。胖子动作极轻,我看的暗自咂舌,一直以为胖子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没想到身手竟能如此细腻敏捷。
他摸到羊羔身边,旁边的成年羊一下就醒了,站起来正要逃跑,胖子一下去扑上去,在羊脖子上一划,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羊血从脖子几乎喷涌出来。那只羊站起来歪斜的挣扎走了几步,最后扑通一声倒下。
胖子的举动惊吓了屋里的所有生物。狼群自然的聚在一起,朝我们龇牙吼叫,羊群和骆驼则慌乱不堪,顺着出口跑了出去,刚一出去就不见踪影。如此大的黑沙暴,他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胖子抓起旁边羊羔的两只角,在脖上一划。起初它还不断蹬着腿,放了十几秒后就一动不动,只有偶尔后腿神经反射的动一下。
我有些不忍,扭过脸不去看。胖子看到了,大笑着把羊羔扔在我面前。
威尔那里有打火机,和一水壶酒精,我们又在屋子里捡了一些能烧的东西,把羊扒了皮,掏出内脏,把收拾好的羊挂在简陋的火架上。
火堆映红了我们的脸,也映红对面狼的脸。我犹豫了一下,把旁边那只羊羔抱起来,朝狼群走几步,扔了过去。
三头狼一下子散开,警惕地看着我。我摊开手往后退,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坐到篝火旁。胖子问我干嘛,我说咱们吃肉,起码给它们点汤,你看它们肚子那么瘪,要是饿得慌了攻击我们就凭你手里的一把小刀根本没法防御。还不如把这群畜生收买喂饱了。而且这沙漠极热,我们吃不完,这头小羊不出一天就腐烂了,怎么处理还是个麻烦。
特鲁斯不是说吗,狼是比较聪明的生物,说不定咱们给它们食物,它们还会帮我们。
胖子朝我竖起大拇指,我有些得意,往狼群那边看。它们看看我,又看看羊,没敢去吃。我耐心等了几分钟,果然,有头狼忍耐不住,扑上去撕咬起来,另外两只见状,也不客气,一齐扑上去。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熟了,金黄的脆皮散发着肉香,我肚子饿得直咕咕叫,也不管熟了没熟就掰下一条前腿。
四人把一只羊吃了个大半,胖子不知道从哪搞了个牙签,靠在边上抠着牙,直打饱嗝。周围的温度开始降下来,我估摸着应该已经黑天了,把羊内脏什么一齐扔到狼那边。可能是之前被我投食一次,这次它们并没流露出太大的戒备,只是上前嗅了几下就狼吞虎咽起来。
我闻闻手,一股腥味。抓起一把沙子蹭了蹭手,走回墙边一屁股坐下。
屁股刚沾地,一股困意就袭来,我还来不及说句话,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个湿而柔软的东西不断再舔我的脸,我翻了个身,说句别闹,要继续睡。继续躺了十几秒,突然觉得不对劲。嗅了嗅鼻子,一股腥味。
我猛地坐起来,就看到一头狼夹着尾巴逃掉。我一惊,摸到手电照过去。两只狼蜷缩在一起,还有一只,就是刚刚舔我的立在它们旁边,在看着我。
我惊出一身冷汗,拿手电照了照他们三个。都睡着了,比我还死。还好那只狼是要舔我不是咬我,不然绝对死定了!
想到这里,我毫不客气的一人踢一脚,把他们叫醒。
据说人如果不吃东西可以活一个月,但不喝水只能活一个星期。我不知道这段话有没有道理,但只是到了第三天,我们就渴的要死。那种渴到想要喝尿,但是尿不出来一滴的感觉是常人无法体会到的。
胖子把目光放在那三只狼身上。它们似乎感觉到了,爬起来警惕的看着胖子。我见状推了他一把,叫他放聪明点。这不是咱们人手一把枪的时候。四个手无寸铁的人和三只狼斗,下场很明显。哪方赢都会损失惨重。
到了第三天,外面的风暴明显减弱了不少。但还是没法出去。胖子不信邪想要出去,结果差点被风吹飞。我们几个抓住他这才把他拉回来。不然胖子就要上演一出天上掉下个猪八戒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渴的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嘴唇干的要爆裂。胖子说在这样下去死的就是咱们。干脆拼一下,干掉只狼喝血。我这时候也没多少理智了,正要同意,那三只狼像是知道我们的计谋,逃了出去!
胖子抱怨道:“你看,小同志都怪你。这下好了,水跑了。”
我骂道你这时候抱怨也没用了,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先喝自己的血。我正说着,三只狼重新跑了回来,它们还叼着一头羊,拖到我面前松嘴丢下,跑回角落去甩身上的沙子。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喜。这只羊还没死透,四肢一抖一抖的。
喝了羊血,我拍拍饱胀的肚子,有点恶心。看来人类离开茹毛饮血的日子太久了,进化后的身体已经不习惯这样了。
于是我们又熬了一天。起初我还会担心尿尿的话血会不会是红色的,那样看上去会很可笑。结果我们四个谁也没尿出来,也就不存在像是男人来大姨妈的现象。
畜生毕竟是畜生,不要因为它们透露出一点好意就轻易放掉警惕。之后我们没再和狼进行接触,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到了第四天,它们就都离开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我们在一个屋檐下呆了五天,经过五天的接触早已成了朋友。之前的隔阂也都尽数消失。到了第五天,黑沙暴小了不少,我们甚至可以看到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胖子钻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他头上全是沙子。
“沙暴小了!”
我跑出去,沙暴比我想象的要小得多,风夹杂着沙打在脸上并不觉得疼。被风沙遮挡,阳光显得略暗,也不是很毒。
七天后,我们四个人出现在营地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我们这行人走了十几天,音讯全无。他们也组织人进去找过我们几次,都没有人影。还以为我们死在了沙漠。
事实上我们都觉得这是个奇迹,在沙漠走了七天,饿了,只能吃身上的衣服,或者在夜间捕捉几只可怜的蝎子和蜘蛛。渴了,割破自己的皮肤喝血。所以我们四个衣服都像布条一般,烂的不像样子。每个人都虚弱的要命,脸上都有唏嘘的胡子。两个老外就像个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就连我也都起了一层胡渣,不再像是个小白脸。
胖子披着从羊身上剥下来的羊皮,有些不伦不类的。在周围人的注目下一路高歌走进村子。只是那声音,透着一股虚弱。我则刚刚迈进的那一刹那就晕倒了。
“哥哥我大胆地往前走哦啊!往前走!莫回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