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被当成紧急病号送往乌鲁木齐的一家医院,我们几个伤得不重,但是虚弱的要命,别说手无缚鸡之力,捏死个蚂蚁都要累个半死。连粥都吃不下去,一吃就吐。吊了三天葡萄糖情况才好转过来。
我是最后一个出院的,因为指甲的伤处理起来很麻烦。我把这次沙漠之行想当做英雄事迹讲给别人听,但问题是,我没有可以倾述的人选,这事的确挺悲凉的。不过更悲凉的是最近一共行动两次,每次我都惹得一身骚,不带点伤似是过意不去。
我们这一行人,来的时候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装备精良,还有说有笑的。结果只是在沙漠里呆了两个星期,就只剩下四个。花子很可能也逃出来了,但不再是我们这伙的,小白和黄教授也失踪了,在那种环境,眼见没活下去的可能。他们俩的死是个遗憾,黄教授所知道的线索我是注定无法得知了,小白也可以成为很好的伙伴。可惜……
胖子把乌木棺材给我,让我想办法脱手。我说你叫我来?胖子说他还有事,这东西带进京城太棘手。让我跑一趟,去长沙脱手,并把古玩街地址告诉我。我想了想,没拒绝,就当是去旅游了,正好可以去见见黄教授的儿子。顺便再去看看西湖。不过西湖是在长沙吗?
临分别前我拉住胖子,叫他别忘了帮我找人,找到后给我打电话。心中隐隐有些焦急,眼看出来二十多天了,安娜也不知道人在何处。特鲁斯说经历这次后他准备和弟弟回美国,经营父亲留下来的公司。并把地址告诉了我,说以后要去美国就找他。我心说以后有机会还真要去一趟,剥削一下这俩资本阶级。
在营地里问了一些事,比如花子有没有回来。他们纷纷摇头。我想花子很可能是没活着出来,不过既然她背叛我们,肯定想到了自己的出路,说不定在哪快活呢。
我打听来噶玛的家,是在离这里十几公里的一个小镇上。找特鲁斯借了一个人和一辆车拉我过去,他也没问我,很痛快的借了。我又觉得空手不太好,花了一千块钱从营地村民的手里买了两只羊羔。
噶玛家是这个镇子最大的,这也和她在当地人中的信仰有关,不过虽大,但很简陋。
是噶玛的儿子接待的我,他是个很健壮的维吾尔族男子,皮肤黝黑,叫安林,很好客。听到我是噶玛的朋友热情的把我带进屋,给我泡了杯茶。
我支吾着,不忍心把噶玛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这两只羊羔是给他们的。
看我的样子,安林猜出了点什么,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眼睛微红。
我站起身,想要告辞,结果走错了门,一头钻进噶玛的卧室中。
“这是我妈妈住的地方。”安林抹着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我随便看了眼,目光就被墙上的一张照片所吸引。照片大概人头那么大,挂在墙上。我走近过去,脑袋嗡的一声,呼吸有点急促问安林,这是什么时候照到?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听妈妈说是以前她还小的时候镇上来过的一个科考队。这是她和科考队的一个头领照的。”
照片是黑白色,背景是茫茫沙漠,而一个长相貌美的异族姑娘搂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甜甜的笑着。那个男人……
我突然有点不敢看安拉,大概是怕被他给认出来。结果他还是看出来了,指着照片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
“这是我的父亲。”我急中生智,微笑道。心说这剧情都赶上终结者了,自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父亲希望我能来看看卓玛。”
这里民风淳厚,加上我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安拉没有半分怀疑。拉着我要留我吃晚饭。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就答应下来。
噶玛走后,这屋子只剩安拉一个人,他妻子和女儿去城里治疗了。饭菜都是当地的,味道很重,不过我吃了七天的衣服和其他的乱码七糟的东西,吃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安拉还特意拿出一瓶以前进城买的酒。
我不喝酒,所以一瓶几乎都被他喝了。饶是他黝黑的脸庞也透露出一丝红晕来。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出来了,问他怎么。他摇头说没事。
我看他摇摇晃晃的是喝醉了,把他扶到床上。转身正要走,又犹豫了下,拿出1000块钱放在床头。这是我身上仅有的现金,不多,聊表诚意吧。
走的时候特意看了眼照片,那个时候噶玛还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扎着两个麻花辫,讨人喜欢。现在则是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了,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见我出来,老外司机一个劲抱怨,说没吃晚饭云云。我没通知他要呆这么晚,自知理亏,只能不断挠头傻笑糊弄过去。
从营地拿回手机开机,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顺着号码打过去,关机了。
第二天一早,胖子早走我一步,走得很匆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当天买了乌鲁木齐到长沙的火车票,晚上的车。棺材被我用黑布包起来,斜背在身后。在沙漠里我不止一次劝胖子把这个丢掉,他不肯。说到手的东西哪有再拿出的道理。我心说今天不扔,等你扛不住了看还扔不扔。结果这混球竟然就一路拖着棺材回来了,不过也因此瘦了十几斤。
一个人坐上去长沙的火车,看着包厢内其他素不相识的人们,我突然觉得很孤独,就像全世界都渐渐远离我。这种感觉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但还是叫我浑身一凉,情绪有些低迷。
特鲁斯的200多万人民币被打到账户上,这可是一笔巨款,我也有些财大气粗起来,连腰板都直了不少。
长沙可比北京热多了,像个火炉一样。但再热也不及能烤焦鸡蛋的沙漠。似乎是体质问题,我好不容易在沙漠晒黑了些,结果住几天院又白了。就跟经此一事胖子体重没少反而多了两斤一样。
黄教授的儿子看不成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上学。黄教授的事我还耿耿于怀,就想大不了每年清明重阳给他烧纸。西湖也没去成,因为根本不在长沙。顺着胖子的地址来到古玩街。这是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两边都是古玩店,但是奇怪的是人并不多。
我背着一个大家伙很醒目,行人纷纷奇怪的看我。我在看店铺。这种东西一般铺子不敢收,不过既然胖子给我这里的地址,就说明大部分铺子都接触过土货。
找了家看起来最有可能的,我迈步进去。正中间是个屏风,我从旁边绕过去,一个相貌有些奸诈,看着不像好人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
见我进来,就把目光放在我身后:“小哥是要出售点东西了?”
我一听还有点京腔,瞪大了眼睛:“老板也是四九城的?”
“哟,见到老乡了。”他一下站起来,招呼伙计沏茶,冲我笑了下,我看到他满口大金牙,晃得我眼睛生疼。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兴奋。但怕被看穿是新手,连忙掩盖住情绪低头喝了口茶,一嘴的沫子,这是7块5一袋的茶。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哪句,干脆开门见墓:“明器收不收?”话音刚落,老板坐直了起来,大量半天,见不像是警察,有些不屑一顾,大概是觉得我这么年轻会有什么好东西。
“我这里可不收垃圾。”
老板说得难听了些,但这行规矩就这样,欺小不欺老,我一看就是个青头,也难怪别人会看不起。而且身后的家伙那么大,估计不是值钱的东西。这是常有的事,一些新手下地觉得越大越重就越值钱,而把真正贵重的所忽略了。
我站起身往门外看了看,门口的屏风正好阻碍了外面往里看的视线。把棺材外面的黑布掀下来,他一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棺材外表看起来不像是好东西,但出于商人的敏觉,他重视了几分。走过来围着棺材转了几圈。
“乌木?”
我点点头:“你估个价吧。”
金牙敲了敲棺材,沉吟半天:“这东西送到家具城比我这里值钱,但因为东西棘手,没人会收。你算是来对了,整条街除了我没人敢收这个,开个价吧。”
“150万,现金。”我把早在心中想好的价格说出来。…,
“可以,不过现金的话要给我几天时间。”金牙答应的很果断,以至于让我觉得是不是开价开少了。
谈拢了价格,我也没要留下去的必要了,他叫我五天后来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