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总想在某个地方争个长短。但事情过去了再看,反而觉得争到的未必都是好的。不争,不露,水到渠成的情况倒是多一些。
——季羡林
我们有句俗语,叫做“出头的椽子先烂”,还有一句叫“枪打出头鸟”,意思就是告诫大家在生活中不要争强好胜,尽量收敛锋芒,这是一个和世界万物包括周围的人和谐相处的不二法门。当然,在人们年轻时,往往不知道什么叫做内敛,季老年轻时候也曾是血气方刚,所以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在《牛棚杂忆》一书中,季老说过自己“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遭遇,在初期季老也是作为派系斗争拉拢的对象,本来季老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地位,但由于他正义的秉性,使他做了登高一呼的事情,直接导致被严酷打击的后果。当然,我们绝对赞同季老在大是大非面前保持原则的做法,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且在生活中更多的事情是鸡零狗碎的琐屑,并不关乎原则,那又何必争一时之短长。
季老非常推崇一句话:把自己当做泥土吧!老是把自己当做珍珠,就时时有被埋没的痛苦。
有这样一个故事:
说有一位成果卓著的老科学家和一位年轻时尚的歌星同时搭乘一班飞机抵达某个城市。当他们走下飞机旋梯时,那位时尚歌星立刻被粉丝包围住,尖叫、掌声和鲜花蜂拥而来,而老科学家却孑然一身,无人关注。事后有人为老科学家鸣不平,但科学家却说:“歌星是面对面为人民服务的,自然应当受到人群的关注。而我们是背对背为大家服务的,面对人群,又怎能思考和实践呢?”此后,“背对背”服务,就成为学者勉励自己的价值信仰。
“背对背”,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真正成熟人拥有的良好品格。不成熟的人,自以为聪明,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反而适得其反。这方面《三国演义》中的杨修就是最好的案例证明。本来杨修先生是天下第一流的聪明人士,老板曹操也颇为赏识,所以专门派到爱子曹植麾下。但杨修先生偏偏做了很多聪明过头的事情,结果被老板因个“鸡肋”找碴儿砍掉了脑袋。对杨修先生的评论正如曹雪芹为王熙凤写的评语“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可做一叹。
所以,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在生活中耍弄小聪明的,而真正智慧的人,则会想方设法保持自己的低调。
2010年8月,中国大众媒体和相关财经媒体都刊登了一篇报道,标题为“全球最低调富豪近日去世,身家167亿40年未露面”。该报道的主人公名字为提欧·艾伯瑞西特,他是德国阿尔迪(ALDI)创始人,德国位列第二富豪,2010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排行榜第31位。
这位富豪有40年没有在公众视野中露面,媒体对其报道只能追踪到40年前的一宗绑架案,所以,提欧·艾伯瑞西特被媒体称为“比雪怪还难看到”的富豪,即使是他过世的消息,也是在他死后4天才为媒体所得知。
提欧·艾伯瑞西特虽然个人极度低调,但他所做的事业却一点儿也不低调。他和兄弟一起创立的阿尔迪品牌在全球拥有6800多家分店,其中国内分店达到4000家,其余2800多家分布在欧美和大洋洲的15个国家,有75%的德国民众经常光顾阿尔迪采购。而他本人在商业上最大的贡献是在半个世纪之前就推出了“我最便宜”和“差价补偿”的营销政策,使得在半个世纪后,中国消费者也能从中获益。
提欧·艾伯瑞西特和他的富豪弟弟一直过着隐退的生活,从来不跟媒体评论和猜测起舞。在1971年11月29日,提欧·艾伯瑞西特遭到绑架,17天后以700万德国马克的代价获释,他的身影也借此机会难得出现在镁光灯下。这难得的身影距今已经接近40年,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在公开场所面对世人。
什么都有的人,从来不会满世界宣布自己拥有什么,而什么都没有穷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人,偏偏要说自己拥有整条大街。在现实生活中,这就是有和没有的真正区别。所以,低调和内敛,也提炼出一种社会认识——低调的,才是高贵的;内敛的,才是丰富的。
大家都知道劳斯莱斯是最好的车子,其实最高端最豪华的车是宾利和迈巴赫。宾利和迈巴赫在外观上看起来都非常一般,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它与一般的车有什么两样,但正是在这“泯然众人”的外表之下,藏着超级豪华的内饰和艺术般的细节设计,这是专门为那些不喜张扬的富豪量身定制的车型。
同样,腕表也是如此。很多人都知道劳力士,但很少有人知道百达翡丽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当劳力士妇孺皆知,连古惑仔都拿来当“跑路”资本的时候,百达翡丽以其普通的外表静静等待能够欣赏她的智慧人士出现。从来,低调的富贵才代表着豪门风范,而那些张牙舞爪的炫富者,不过是一副暴发户嘴脸。
所以,无论做人做事,做车还是做表,都是一样的。低调非但不会贬损价值,恰恰相反,低调内敛反而成为一种具备深厚价值的外在特质,同时,保留锋芒也是一种中国式的生存智慧。
《三国演义》中的刘备就是一个很擅长藏锋芒的人物,早些年创业初期连荆州都没“借”到之前,刘皇叔总在别人的地盘上窜来窜去,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非常可怜。有一次到了曹操的地盘,曹操是当世枭雄,见了潜在竞争对手自然别有一番洞察,于是挑了某日跟刘皇叔“青梅煮酒论英雄”,并故意对刘皇叔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知道曹操故意试探,就借着打雷声假装吓掉了手里的筷子。非但如此,刘备还天天种菜浇地麻痹曹操,最后才能从曹氏手里留得活命。
所以说,敛藏锋芒,含而不露,亦能让人逢凶化吉。有句话说:不成熟的男人,会为了理想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成熟的男人,会为了理想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太过张扬的人,风云际会倒也能成一时英雄,但只有那些隐忍坚毅会敛藏自己的人,才能渡过恶劣环境,最终迎来胜利果实。做第一种人,固然快意恩仇,然而若想成事,还是要多多侧重第二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