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花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他被丑蛾儿一脚踹到了床底下。
好、很好。
先是随随便便地牵他的尊手，完全不顾男女大防，现在，竟然敢如此对待他的尊臀，就是他的父亲也从来没有碰过的尊臀，竟然给那小丫头踹了。
风度！
风度！
白郎花提醒他自己。
可，见鬼的，这个乌漆抹黑的床底下，除了他，鬼都没有，他有必要讲什么风度吗？黑暗之中，白郎花的面容的扭曲，十分狰狞，他在幻想着，丑蛾儿落到他的手里之后，他要怎么治她？
打她一下屁股？
不，一下哪里够？十下、百下？
嗯，一百下不错，想到丑蛾儿哭得稀里哗啦，涕泪纵横地流泪的模样，白郎花那一向俊秀清逸的白皙面皮笑得快意极了，只是，瞧着怎么觉得似乎有些变态？
还好这里一片漆黑，没有谁会看到。
不，不过，那是什么？
丑蛾儿歉疚地看了看床下，刚才是不是太用力了一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身体行动得似乎比她的想法还要快些，这个流畅熟练的程度啊，简直好像不只这样做过一次似的。奇怪，明明身为女子，这样的行为应该很不妥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又会觉得没有什么关系呢？
丑蛾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但她很快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从窗户缝里往外瞧去。
冷月洒清辉，同地上的皑皑白雪交相辉映，呼啸北风欺凌着干枯的树枝，忽地，发出轻微的脆响，却是那细小的树枝，终于不堪欺凌，断掉了。
落在地上，无声。
仍不断飘落的白雪落在了小德子、小全子以及同他们对峙着的月红的发上、肩上，月红的胸口上下起伏，脸色潮红，嘴里尖声叫着让他们滚。
月圆是依稀听到月红的声音才出来的。
她和月红一个屋，月秋、月情都已经走了，就剩下她们两个，虽然月圆同月红素来并不算亲近，而且，如今月红在女孩子中，名声也差了，月圆就更不愿与她呆在一起了。要不然，被别人误以为她也是那种背后喜欢告黑状的人，那就不好了。
所以，月圆这一段时间都是有意避着月红的，宁肯跟别的屋子里的人玩，也不跟月红在一起。
但，不管怎么说，这屋子里也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月圆在屋子里犹豫了好一会，终是叹了一口气，从里头出来了。此时，她走了过来，拉住了月红的手，故作不知地笑道。
“月红妹妹这是怎么了？无端地同他们置什么气？外头天冷，小心吹了风，着了凉，同我回屋吧！”
又对小全子、小德子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真要我禀了嬷嬷，告了你们师父不成？”
“可是……”
小全子急了，眼光不由地往丑蛾儿的屋子那边瞟去，白郎花还在她的屋子里呢，叫他们怎么走？
小德子拉了拉小全子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
事到如今，他们就是硬赖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白郎花带走吧，那等着他们几个的，估计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宫女和外男私会这种滔天大罪，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小德子打叠起笑脸。
“姐姐就饶了我们吧，实在是小全子的脚疼得厉害，原想这么早姐姐定还在睡呢，所以才在这里稍稍停了会。要不然，是万万不敢扰了姐姐们的清休的。”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姐姐千万别告嬷嬷啊。”
说完，小德子抬起了推车，拖着小全子朝净房走去。
“哼——”
月红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声，虽心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事惊动了谨嬷嬷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难得月圆来示好，总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虽然对月圆这些天的疏远月红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心里不知道偷骂了她多少遍势利小人。可是，如果没有不借机同月圆交好，以后，她就都要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做什么都一个人，连说话的人也一个也没有。
这些日子，月红受够了。
都是月秋，如果不是她的话，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倒是潇洒地走了，到贵人主子那里去享福了，只留下她在这里受这种罪。
月圆拉着月红回了她们屋子，其他从窗户缝里偷看的人见也没有什么好瞧的了，纷纷关了窗子，该歇的歇，该睡的睡去了。
这不过是深宫里一曲小得不能再小的风波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还是休息好应付今儿个的课吧，嬷嬷们可没有一个是好唬弄的。
月红回了屋，却是眼泪汪汪地抓住了月圆的手，满脸感激地道。
“姐姐，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姐姐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只可惜，都怪我以前不懂事，错把恶狼当菩萨，得罪了姐姐，还望姐姐念我年纪轻不懂事，多多原谅则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姐姐的。”
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月圆只是不想因为月红的冒失行为，被她连累，在嬷嬷她们那里没了好印象。再说，眼看着月红犯错，她若是不劝着点，落在别人的眼中，也会显得太无情了，方才有这一番举止。但瞧月红这模样，似乎打算以后都赖上她似的，月圆脸上带着笑，说“妹妹哪里的话，都是同一个屋子里住的，咱们不互相帮衬着，还能靠谁呢？”
只是，这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带着几分勉强。
如果是以前的月红示好，她或许还有几分兴趣。可是现在的月红，不论是在嬷嬷那里，还是姐妹们这边，都失了心。她若同她常常凑在一起，没的也被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了。月圆心里不愿，但，她一贯圆滑，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柔声地应付了月红几句，两人也歇下了。
眼见外头的人一个个地没了，又等了一会儿，连动静也没了。
丑蛾儿悄悄地出了口气。
这一关，总算暂时过去了。
只是，现在这样，要把白郎花送出去却是不太容易了。毕竟，经过这一番搅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睡不着了。弄出动静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