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说的好。”守瑾看着车窗上,她自己和他的影子,不住的晃动,忽然觉得这好像根本就是一场梦。好像她根本没来过州城,好像她还是在镇上疯玩的那个女孩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黎黎生了个男孩子,时光刻在那孩子的身上,他的确已经三岁了,而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也的确是真实的,再也回不去了。
想不到没心没肺的自己,终于有一天,也希望时光倒流起来。
“没必要,你说吧。”唐似道。
守瑾吸了一口气,是了,日子还得过下去,路还得走下去,该应付的人,依旧得应付,老天没打算预备回头路给任何一个人走。
“我听说,你以前是极少回寇家住的,算上那次你故意将我带回去,你今年大概也只回去了三次,可是为什么结了婚,你偏偏非要跟他们住在一起不可呢?”
“你说呢?”
“你是故意的,对吧?你大概存了新,让他们日日不得安宁,是不是?”
“我还不至于存这个心。”
守瑾细细一想,他说这话,似乎并不是在骗他。
唐似道:“结婚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在寇家先住几年。知道你不愿意跟他们住在一起,坦白讲,我也不喜欢,不过在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你只好先委屈着。”
“委屈?”守瑾轻轻的敲了敲自个的脑袋,“你我送你要娶我呢?其实这个问题我真的想了很久。就算是曾经帮过你,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吧,不过想来想去,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哦,明白什么了,说来听听。”
“你大概就是因为存心跟寇家的人过不去,所以才会选了我吧。尤其跟你爸爸过不去,所以才把我爸爸的女儿给娶回去了,我一直觉得,你是来者不善的。”
“随你怎样想好了,不过结婚还没过多少个小时呢,你可越来越不肯装模作样了,以前还忍气吞声来着,一旦入了家门,立刻就张牙舞爪起来。”
“难道我敷衍你,你会很高兴?我不是不会忍气吞声,只是没必要了。”
“怎么,打算让他们替我赶你出家门呀。”
守瑾心想这话不对,还是赶紧收束一下,继续敷衍敷衍吧。
“这是什么话,你不是提前警告过我了吗?我对他们说的话不上心,你可是我的债主,我哪里来的胆量,敢不认真听你的话。我不过是不愿意被欺负吧了,倘若你觉得不好,我继续忍气吞声就是了。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勉勉强强,也是做得来的。”
非但做得来,而且此时就已经变换了一张委屈的脸,唐似道:“算了,你装模作样也够了,不必这个样子。”
守瑾立马收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倘若以后跟寇太太还有静宜她们,又争执起来,你可不能再怪我。你是知道我性子的。你如果要反悔,就要趁现在反悔,晚了可就不算了。”
唐似才要开口,又被她一口截住:“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反悔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我没有理由反悔,你呢想怎样闹就怎样闹,乐见其成。”
“我就知道你没存好心。”
“但愿你存的是好心。”
“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受之不起,咱们彼此彼此,就先凑合着吧。”
回到州城,唐似去了公司,守瑾提着礼物,独自回家去。家里雅兰正拿着爸爸的照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连守瑾进门她也没有发现。
守瑾走到她跟前,轻轻的将爸爸的照片拿过来,摆好。
“雅姨,别看了,你这个样子,爸爸看着一定不安心。”
雅兰伤心道:“你爸爸还会因为我不安心吗?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我,从来都只有我为他伤心流泪。”
“怎么会,爸爸最是注重情意的,他嘴巴上虽然不说,但是你对他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也许人的感情会分许多许多种,但我知道,爸爸一定是对你有感情的。你这样整天以泪洗面,你让爸爸怎么能够走的安心呢。就算景岱,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藏起伤心,想办法让身边的人快点走出来,是不是?”
“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管不住我自个。我也知道,我还有景岱,我要想办法劝他,让他别再伤心,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雅兰这样说,守瑾也没办法了。她叹了一口气问道:“景岱呢?去了哪里?”
“在楼上,昨天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对了,你为什么今天就回来?可是昨天才结的婚,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寇家老爷跟你过不去,给你难堪呢?还是唐似……”
守瑾忙摇头:“我没有事情,说寇家的人没有为难我,那也是假话,说了你也不信,不过你放心,我一一都应付得来,不怕他们。今天是因为他回州城有事情,我就顺便跟着过来了。到了州城,他就开车去了公司,我就回家来了。其实就算不过来,我待在寇家也没什么事情做,跟他们不熟,又难免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雅兰不禁担心:“可你这样回来了,寇家人不是更有话说了吗?那个寇太太,我一看就觉得她不是个和善的人,等你回去,她岂有不难为你的。我看你也别见景岱了,趁早去找唐似,跟他一起回去吧。”
“没有关系的,就算我不回来,他们家对我也是那个态度。人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心的人、不懂得体谅别人的人,她就是这个样子,你做的再好,她也不会接受,你若再低下头去,她反而觉得你低三下四,更是想尽法子欺负着你玩呢。有心的人,想必不论做什么,只要不是犯了大的过错,应该都不会责怪吧。懒得去向他们,反正做不做都是一个样子,理她们呢。”
“实在是委屈你了,其实我知道,他们家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的。倘若景岱能够有出息,也不必让你受这些委屈。”雅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滚烫。
“雅姨,不要这样说,我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雅姨,你是不是病了?额头怎么这么烫?”
雅兰道:“昨夜睡得晚了些,大概染了风寒。”
守瑾扶起她:“那你还不赶紧去休息,正巧我也上楼去找景岱,许多事情想跟他谈一下。”
“怎么,韩主席那里有消息了吗?”
守瑾有点为难:“还好吧,不过……多想点办法,总不会有问题,雅姨你就放心吧。”一面又喊阿桃,“阿桃,阿桃,一会儿熬一碗姜汤送姨太太房里。”
阿桃没有回声,守瑾奇怪了:“怎么回事,她也学会偷懒耍滑了?”
雅兰道:“没有,昨天回来,就让我打发她走了。你又嫁出去了,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不必用她了。”
“雅姨,你是怎么一回事么,就剩这最后一个了,你也要让她走。她现在走了,你以后怎么办?”
“我做一做就好,以前在乡下,所有的事情也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关系。”
“什么叫没有关系,不行,一会儿我去把她找回来,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已经欠了那么多了,不怕再欠上这一丁点,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先去休息吧,等跟景岱谈完了,姜汤我去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