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回到营里夸了玉容两句,说他今天表现的不错,没丢北丰男儿的脸。
一转身却是去了大将军主帐商议军情,固都是南丰对北丰唯一的陆地屏障,加上前次候爷来时加固了城池,既使上次被打退后休养生息了半年制定的无数策略还是久攻不下,次次都是想办法引南丰出城迎战,消耗对方将领兵士,只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并不高明,南丰固然受创,北丰的损失也不小。玉容叹了口气,若是候爷在,必会命固城守城将领守城不出。待北丰气势弱后再一举直捣黄龙。
玉容做为赵玄的侍卫自是与赵玄同帐,不同的是一个睡床一个搭地铺。对这种安排玉容并没有什么不满,一则有了候爷军营的先例,二则搭地铺总好过在伙房营帐里一堆人挤一个营帐。
以前和其它兵士同帐,习惯大致也摸的清楚,只要睡着了呼声四声,打雷都吵不醒他们,现在换到赵玄帐中打地铺,不清楚他的习性,玉容到是不敢半夜偷偷溜出去,直到忍了好多天,看赵玄半夜也没有起夜和醒来的习惯,才算放了心,偷偷在半夜起身去小河边洗澡,帐外的守卫问起,玉容就说起夜,虽然每次时间长了点,守卫倒也没怀疑过。
赵玄英气非凡,对下属也十分随和,常常一笑就露出一口的白牙,在北丰军中甚是受爱戴。倒是军中主将那位胡子花白的老将军玉容从没见他上过战场,玉容有次好奇问起,赵玄才叹着气说陈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若非北丰的武将青黄不接,也不至于请陈老将军挂帅。一是借此看看年轻武将中可有大将之才,二是陈老将军虽不能上战场,却见多识广,可指点后生晚辈,战场上活学现用。
玉容并没有像赵玄想的那样贪生怕死之后,赵玄对玉容也亲近了不少,贴身护卫本身比其它兵士接触的就多了些,又加上赵玄老爱拉着玉容练武,年级相差也不大,自然交谈的话也就多了些,一碰到赵玄问玉容家乡来历的事,玉容就开始瞎编。年级倒是不瞒赵玄,直言自己将近十七了。赵玄笑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我比你大,我今年都二十了。”
南丰近来开始守城不出,强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赵玄闷在军营里发慌便带着玉容骑马远离了军营闲逛。在一处山坡见碧草连天点点碎花点缀其中,一时兴起便下了马跷起腿躺在了草地上。玉容牵了马站在身后看着这一处景致,风吹草低隐隐带来一种清香,没有血腥味,没有黄土风沙四起,只有恬静与安宁。身上的便装衣角随风微拂,几根散乱的发丝轻轻滑弄着脸庞,玉容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是温暖阳光与平静祥和。赵玄听身后没有动静,也不见玉容走到自己身边,有些好奇的转回头。只看见阳光下玉容微仰的脸上露出一种满足而又安祥的笑容,淡淡的阳光在他身边抺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赵玄一时不忍扰乱这幅画面,也就没出声,带着丝笑换了姿势侧躺撑着头就这么看着玉容。越看就越觉得这林玉容怎么长的这么白呢,跟个小白脸似的。身子骨也廋小,眉眼也秀气,实在不像个男子汉。
等玉容睁开眼时,见到赵玄正叼着根草满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玉容一时有些赫然。赵玄接着躺回草地上双手枕头“别呆着了,过来躺会吧。难得有这么好的地方,下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说完闭上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玉容走到赵玄身边没有躺下来,而是抱膝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一朵小花发呆。赵玄无限向往的说道“等我们打下了南丰,便能天天这么晒太阳了。”
“不打南丰便不能晒太阳了么?”玉容轻声反问
赵玄顿了一下“南丰这几年民不聊生,而我北丰国富民强,南北一统早晚的事,早点打下南丰,也能让南丰的百姓少受点苦”
玉容眼露一丝哀伤“可战死的虽是士兵,也都是百姓”
赵玄睁开眼笑道“死伤总是难免的,我们太子说了,若是不开战,南丰只怕饿死的百姓更多。若是攻破城池,我们北丰必善待百姓,对于投降的兵士也一视同仁。”
“太子?”玉容显得有些惊异
“你生在乡间,难怪不知道这些。我们太子可厉害了。心地也好,处处为百姓着想…………….”赵玄说起太子似是来了兴致。
想到南丰那些个皇子,玉容嘴角扯了个笑,想必这北丰太子不过是和候爷一般建立声望罢了,哪有真正为百姓着想的皇家之人。就算真有所图,也不过一已之私图这江山天下。
赵玄后面说了一堆太子如何英明睿智的话,玉容并没有听进去,从赵玄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赵玄心中十分仰慕这位太子,而且交情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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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战场玉容没想到城墙上会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身白衣依旧洁白如雪,袝着那一张天人似的容颜立在众兵士间,气势凛然不可轻犯。旁边一个将领对着他说些什么,朝自己的方向指了指,玉容便感觉那一道眼光朝自己射了过来。既使隔的远玉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候爷突然出现在固城,赵玄这一仗只怕是更难打。
赵玄依旧上前去叫阵,玉容见候爷挽弓搭箭直对赵玄,玉容知晓厉害,忙叫道“赵将军快退后”,赵玄无畏道“此处离箭程范围甚远,我就不信他射的过来。”玉容不敢说自己知道候爷本事,见赵玄屡劝不听,只能暗暗拨出了手中的剑。
南丰军营见过玉容的将领有不少,几次对阵见玉容对南丰的将领都不下杀手,心里已是起了疑虑,回去后打探了一番得知候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灵儿叛离了候府,心中顿时了然。立即书信上报候爷称北丰军营中出现了一名长相酷似灵儿的小将,名林玉容。
城墙上的候爷见玉容拨剑紧盯着自己手中的箭,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怒气。自己一手培养出来人不禁敢在圆房之时剌杀自己,还敢投入敌营与自己对立。想起以前自己两军交战从城外归来,玉容翘首站在城墙上等自己进城,心里更是火起。凤目带着冷光遥遥望着赵玄暗道“你一北丰无名小将,何德何能也配让我一手培养的人做你的随从”
赵玄见城墙上的人拉弓已久却是不发,更是嗤笑他做做样子而已,示威似的打马又往前几步立定,挑衅的看着那一袭白衣,玉容见赵玄不听劝,只能心中发急暗自戒备。
城墙上的候爷无声冷笑了下,手上的箭便如流星般疾速飞来,所挟力道之大隐隐可听箭尾划过空气的轻微响声,赵玄大惊,急往后退,只是怎么快也不及那箭的来势汹汹,眼见那箭就要射到赵玄的胸前,玉容忙用剑搁挡了一下,箭势一偏力道受阻还是射中了赵玄的左臂。
北丰见主将未战先负了伤,气势已弱。南丰那边城门依旧未开,也未出来迎战。赵玄也不再叫阵,喊了声撤,便带着一众兵士退了回营。
玉容帮赵玄包扎了伤口,还好不是很深,涂上些止血消炎的药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也无妨了。赵玄看着玉容说了声谢谢,问玉容如何知道那一箭定能射中自己,玉容淡淡道“猜的”便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赵玄包好伤口去了主将军营中会同其它众将,将今日情形一番描述,方知半年前将北丰打的落花流水的将领便是今日的白袍候爷将军,只是那时自己刚好在家侍奉重病的娘亲,未有碰上罢了,今日这一箭却是激起了赵玄的好胜心,誓要与那候爷将军分个高下。
夜间玉容梦中梦到候爷冷冷的注视着自己,那一箭直射而来,正中胸口,玉容一身冷汗惊的从地铺上翻身坐起。见未吵醒赵玄,自己也睡不着,便带了两件干净的衣服出了营帐直奔洗澡池而去。
玉容将束胸的布拆开细细洗净了直接铺在了高高的草丛之上,现在天气已热,想必天亮前也能被风吹的半干了。
玉容闭眼靠在池边,候爷来了固城,那妹妹是不是还留在候府。自己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候潜进京探一探妹妹的下落。还有劲草,自己走前让温如玉带话给他,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玉容闭眼靠在池边一动未动,只觉得此刻身心俱疲,自小跟在候爷身边谨小慎微,心里已习惯性的对他有着一种服从和恐惧,就算离了这么久,猛然见他出现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赵玄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受了伤的胳膊,一时疼痛便坐了起来,见地铺上空空如也,微皱了皱眉,深更半夜的能去哪里。起身披好衣服步出营帐问守卫,听说玉容常在半夜出去起夜,不禁对玉容的这个习惯起了疑心。玉容常在半夜外出,入自已营帐前手身虽好却一直呆在火头营,对南丰的候爷将军又似是很了解,会不会是南丰的奸细?在这种敏感时刻想到这些赵玄越发没了睡意,问清玉容是朝哪个方向的走的,便趁着月色一路寻了过去。到了河边却是没了路,也不见玉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