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袁雪衣听到这支曲子后,激动得扑过去掀开了珠帘。帘后的美娘猝不及防,一时怔住了。
袁雪衣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叫出声来:“美娘,你果真是当时救过我的美娘。你让我找得好苦!”
美娘拂袖起身:“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美娘经不起公子如此相待。人之初,性本善,换到谁都会救你的。”
袁雪衣拱了拱手:“对不起,当日听你说无情谷不留外人,我担心会牵连于你,再加之在下的伤也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不辞而别。多日后我带人想去无情谷酬谢谷主,却再也找不到通往那个山谷的路了。在下还以为,姑娘是天外飞仙,落到凡尘,让我有幸遇上,却是转眼无缘相见。这几年来,但凡有丁点和姑娘有关的消息,在下就会潜心寻找。”
美娘退后一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休要激动,在这里你是客。请上座。”
时间过得真是飞快,南世俊和袁雪衣持续来找这两位馆中最红最美的花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平时找她俩的人也多,但像这样雷打不动地愿意一直为她们花银子的可没几个。这么些个年,想花钱买她俩清白的也不在少数了,可谁也别想沾到她们的边。而老鸨就笑咪咪地,看着那些个男子争风吃醋。反正这两个姑娘的自由是自己的,想走想留在人家自己腿上。老鸨也不敢罪两个聚宝盆,看着一些男人斗得要死要活,或者另一些男子痴情得要跳楼时,这才出面,一通鸡乱掸子乱打,或是龟奴们一起上来,将个滋事的人轰出去了事。
偏偏这天,从楼外大步进来几个人,看面孔生得很。前面那个是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粉面如花,穿一身宝蓝色丝绸衣衫,腰系紫色镶蓝的腰带,带上垂下香囊、玉佩、如意一应物事,足下蹬鹿皮靴子。后面跟着三四个小厮打扮的童子。老鸨一见忙迎上去,满面堆笑:“哎呀,这位官人真是稀客啊!是头一回来我这儿吧?有没有相中的姑娘,或是妈妈给你找几个貌美如花的陪你……。”
俊秀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双眼瞪着她:“你就是这青楼的鸨儿么?给我叫下那个什么‘陶姑娘’的,就说小爷在这儿等她。”
老鸨什么场面没见过,忙站定说:“官人说这话可就是外行了。我们这儿是有个陶姑娘的,但人家可不是轻易见客的,见了客就只是陪酒出堂,歌舞琴曲什么的。爷您要是出得起钱,妈妈才会为你安排。但你也得按规矩来,排队要见姑娘的可多的是。您还要等人去告知姑娘才是。”
少年眉头一皱:“一个青楼女子还这么拿腔捏调的,还要爷亲自去找她吗?鸨儿,让开,小爷今日偏要去会会那陶姑娘!”说着一撩衫袍,蹬蹬蹬就要往楼上跑,鸨儿一把拉不住,后面的那几个小厮推的推搡的搡,竟是有练过几分武的,把个老鸨掀到一边去了。鸨儿估计着这伙不是善茬,急得对着二楼大声喊:“陶姑娘,有客闯上去了!”
这伙人闯上二楼,那少年对着一个小厮问:“你可听说那狐媚子住在几楼的?”
小厮吞吞吐吐的说:“只是听大爷的跟班说,好像是二楼还是三楼的……。”
少年寻得不耐烦,一个屋一个屋的去推门,一时间弄得飞狗跳,众青楼女子花容变色。他抓过一个女子双手一捏对方的素手:“告诉我,陶子姑娘在哪个屋?”
对方战战兢兢地指了一下方向,少年带着人直扑过去,大力的擂那扇门。与陶子相邻而居的美娘打开房门看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位爷,怎么连点礼数也不懂?就跑上楼来找姑娘?”
少年眼睛一斜,也不理她。门开了,陶子淡妆素衣的站在门口:“阁下是哪位?怎么这么样子的上楼来?”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冷声笑道:“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你勾引人家丈夫,害得人家夫妻不合。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张俏脸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话音未落,大力的一个巴掌打过去,扇到陶子的脸上来。待要打第二下时,美娘一把抓住他的手:“住手!俗语说,好男不跟女斗,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爷,这样的欺凌弱女子?”
身后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厮见状抢步上前:“我们是来找勾引我家大公子的狐狸精的。大公子将我家刚过门的少夫人扔在府里,却成天泡在阳明城,有家也不回。你休得伤害我家少夫人!”
美娘冷笑一声:“哦,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那女扮男装的少夫人?我倒要问你,天下哪个男子不好色?难不成你管不住你家男人,倒要跑到这里来撒野吗?若是那样,我要叹你这娘子做得太失败了,连管男人的手段也没有!”
男装打扮的女子待要抽出手,却怎么也不能够,对方只一只手就让她动弹不得,她叫起来:“放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狐媚蹄子,男子就是被你们这样的娼妇勾引坏了!”
美娘听到她这样出言不逊,柳眉一挑,手下扣住女子的脉门,略又施了点劲,捏得那女人叫痛起来:“好痛呀……人家的手骨要断了……本来就是,狐媚蹄子……”
底下那几个本来打算来滋事的下人见到如此状况,竟一个个不敢叫嚣了,便不再吱声。
陶子抚了抚自己的脸,那里转眼已是五条鲜红的印迹,不过也只是眼睛瞟了瞟南世俊的老婆:“原来你是那什么公子的夫人啊?明明白白告诉你,回去也施些手段管住男子的心,否则你要再过来滋事的话,我放过你,这位姐姐也不会放过你!”
美娘此时又握住那女子的手,笑咪咪地道:“少夫人,你的手好滑好白啊,让小女亲近了又想亲近,再来握一回手如何?”说着又轻轻用了点力,那女子惨叫起来:“不要啊,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我手骨要折了啊!姐姐饶了我吧!”
身后的几个小厮、丫头见状忙跪下来:“姑娘,饶了我家少夫人吧!大人不记小人过。”
美娘浅笑着道:“少夫人,你的几个奴才这是干什么呢?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不过,虽说现在我没对你怎么样,但如果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那可就说不定了。下次再让我碰到少夫人,我的性子怕没这么好了。不过,现在是他们求我放手的哦!”话音一落捏住她一只手的那只手腕轻轻一放,那女子就向后跌去,重重地摔在地楼板上,成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