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天罡那一付瞠目结舌的表情。苏执白很欠揍的淡定道：“很遗憾，就是这么回事。只是溟海天宫是什么？”
陆天罡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不是仙门中人，不知道溟海天宫也是正常。我只告诉你，自打有四圣宗门以来，便有溟海天宫。只是对方并不在九州之上，或者说是并不在陆地上开中立派，而是孤悬于海外，与四圣宗门虽不至于敌对，却也绝不亲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苏执白见对方说到这里神色有些欲语还休，不由有些恼意。
陆天罡见他面露不悦，方才说道：“我倒是听闻，溟海天宫有一件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玉珏。玉珏之一在宫主手中，另一件的意义想来不比我多说了。而现在，它却在你手里。不过你放心，我师父西极山主和我说过，范家的人从来说一不二。既然送给你了，就没有再讨回去的道理。只是我很好奇，范小仙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莫非......”
苏执白有些头疼的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表面上越是浩然正大的家伙，肚子里的龌蹉心思越多。趁着这家伙还没把事情想的更加不堪，他赶忙说道：“很简单，因为我救了她。”
......
陆天罡有些失望的听苏执白讲完了昨晚的故事。此时天色不早了，他却又倒了一碗酒，轻啜了一口说道：“你真的考虑好了？”
苏执白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小就没想过为什么活着，也没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我以前并没觉得生死之间有什么区别。这回我明白了，活着就是为了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陆天罡轻笑道：“你和我说过，你那种怪病最是用不得力气，而太玄剑霄的流觞大会却是要考校身体的。你这么病怏怏的，很可能会死在第二关。”
苏执白平淡的接过他的酒碗，小酌了一口才说道：“朝闻道，夕可死矣。”
陆天罡抢过酒碗骂道：“这话早听厌了。”
苏执白闻言苦思了片刻后，正色道：“我他妈既然被生出来了，就没打算在活着回去。”
“这话有趣，只是历来流觞大会上，唯有年龄不高于十五岁、修为不下于坐照的少年强者才能参试。你只符合第一条。”陆天罡饶有深意的说道。
苏执白皱眉道：“你有什么办法？”
陆天罡露出一抹贱笑道：“你求我啊。”
苏执白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眼前这个明明初识之时无比正直，相识之后十分欠揍的人到倒吊起来胖揍一顿。于是他十分认真的开口说道：“我以前都没觉得还有你这么可恶的人。”
陆天罡收起笑脸道：“那是你从来没真正活着。”说完这句话，他晃了晃酒碗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能成功。历来四圣宗门的掌教、长老、首席弟子都有推荐参试之人的权利，从打我成为仙山首席后，一直都没用过。这次我推荐你。”
苏执白心间微暖，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好简单的说了声谢谢。
陆天罡摆手道：“别说谢谢。我既然和你做朋友，这些只是应有之义。”
说完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口，又有些贱贱的笑道：“我看好你呦！”
说完，纵身跃下。
......
乾元八年十月廿九日。晨，天青青而欲雨。
苏执白从天然居出来后，坐上了前几日便约好的马车，赶往太玄山。沿途枫林浸染，败叶逶迤，满目萧疏，不尽荒凉。
这十余日里，他没有翻一页书，写一行字，只是整日的打坐入念，尽量平息胸腹间越来越激荡的烦恶感。距离生辰还有月余，而离老混蛋所说的大限还有整整两年。应当无事。
大了一点就是太。深邃无尽则谓之玄。从这一点上来说，太玄山不太不玄。陆天罡因为代表着西极仙山，所以昨晚上就被请了过来，此时他正站在山脚处的茶寮里皱着眉，望向来路。
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他旁边，正小口饮着茶水。书生的模样很是俊秀，眉眼之中一派舒朗坦荡，风姿若仙。他见陆天罡杯中只剩残茶，便执了茶壶为对方续水。
“我托付你的事，剑圣可应允？”书生才续完水，陆天罡擎起茶杯一饮而尽。
书生见状不由苦笑道：“尝闻人言，一杯叫品，两杯就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陆兄一口气连尽十数杯，该作何解？”
书生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而陆天罡却只有十八九。所以这声“陆兄”，显然是自谦之词。
陆天罡闻言如炭笔描绘的剑眉斜挑道：“不要打岔，剑圣到底怎么说的？”
书生见他起急，开口说道：“老师说，世事无弗了，人皆自烦恼。”
“就这十个字？”
“然。”
在他俩说话的当口，一辆由骨瘦嶙峋的老马拉着的木橼发霉的破车缓缓停在了茶寮边上。
陆天罡站起身来，迎向正从马车上跳下的苏执白。
书生也微笑的打量着这个让西极首席为他走后门的少年人。然后他便听到了陆天罡很大声的介绍道：“茶寮里的那个酸腐文人，以后就是你大师兄了！”
苏执白闻言很是尴尬的遥望见礼。
于是，书生一脸的春风和煦瞬间垮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唇角微微抽动。
......
辰时初试，太玄剑霄的别院里早有几十名少年郎紧张的等待开考。
这会儿已是卯时三刻。
山路上，陆天罡气急败坏的喝问道：“前几日不是给了你不少银钱，怎么还雇了这么一口蹩脚的畜生？这会儿要是赶不上，纵然是其余三大圣地掌门亲临为你说情，也是枉然！”
苏执白自知理亏，小意的解释道：“那位大叔也是可怜人，我见他一上午都没一单生意......而且他还一直在天然居门口，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找其余的马车来。”
一旁陪着他们赶路的书生闻言一笑，再看陆天罡那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更觉可爱。心中不由得有些明白为何陆天罡肯和他做朋友了。
这样的人，没人会不喜欢吧。
于是书生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开口说道：“其实我有办法直达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