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风的心里,觉得我们一行人很奇怪,依他的眼光,他觉得我们都不是弱者,但他瞧不出我们的深浅来。但那天在路上歇脚,月光明吹起了竹箫,那箫声感天动地,随着箫音的起伏跌落,在空间营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任谁听了箫曲,都会有疯狂的感觉,那是音乐的极至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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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露了此手,当下把众人都镇住了,铁风虽说觉得我们不简单,但不知我们的底细,他是常年在江湖上混的,眼力高明得很,如今月光明的箫音如此动听,实是天籁之音,他们何从听过如此美妙的乐音,当下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更是加倍的客气,片风也想交他这个朋友,两人相处倒也融洽得很。
一路前行,再也没发生任何事,这天来到了路城。我们走进城门,但见全是黑色的石条垒起的城墙,高大壮阔,人在城墙下,有泰山压顶般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对路城赞美不绝,果然是云荒第一大城,连星落城也比不上它。在城门口我们被一队守城的士兵拦住了,“你们哪里来的?”
铁风上前一步,说:“在下等是从风林来的。”
“你们来路城干啥?”
“我们是来办事的。”
“那好,一人一个银币,就放你们进城,快点拿出钱来,若是无钱,就滚出城去。”
花无语在一旁,冷冷地说:“为啥要交钱?”
“这是规矩,难道你不懂吗?没钱别想进城。”
“你们干脆抢钱好了。”
“你说些啥?再不交钱,将你们都逮起来。”
“你敢?”
我看如再说下去,非跟守城的士兵起冲突不可,这里不是星落王国,不好惹事上身,我咳嗽了一声,说:“给他们钱,十个金币。”
云彻拿出十个金币给了守城的士兵,花无语在一旁嘿嘿地冷笑,那些士兵拿到钱后,立刻变了样子,对我们热情得很,我在心里不知骂了他们多少遍,真是一群混蛋,该千杀的,若不是怕惹事情,我真想揍他们一顿。
走出去很远,花无语还在骂人,在发脾气。
铁风劝他,说:“你们不知道吗?这云荒连年战乱,那些士兵胡作非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欺负平民,勒索钱财,干尽了坏事。真的气死人。”
我问:“那他们的上司也不管吗?”
“谁管呀,那些当官的大老爷,盼望着能弄到钱。向过往的人收取钱财,便是他们敛财的方法之一。哎,这就是乱世,谁也没法子,你们说是吗?”
我说:“云荒真不是个好地方。”
铁风说:“没法子呀,能去哪里呢?”
花无语说:“那你们去中州呀,那里没有战乱,人民生活得很好。”
铁风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叹息着说:“在云荒,我有亲朋好友,我能去中州吗?”每一个人都被他们说得无精打采,我们的忧伤好像就是他们的忧伤一样。
我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这家客栈面积很大,也很干净整洁,花无语他们知道我喜欢干净的地方。对他的办事能力,我一向很放心。
住下以后,铁风过来找我,说要去寻访一个朋友,要邀我同去。我不知他要找谁?觉得呆在屋里很闷,又想去外面转转,很想瞧瞧路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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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他,跟他出了客栈,铁风说他的朋友不喜欢热闹,花无语要跟着我同去,被铁风拦住了。铁风说:“你别跟着去了,有我在,你家公子出不了事的。”
铁风将花无语拦了回去,我跟着他走街串巷,在城里打转转,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这样,但没过多久,我们走过一条宽阔的街道,来到一处大屋前,但见屋前横匾上书着:银钩赌坊。
我想不到云荒和中州一样,竟也有赌坊,这让我很好奇,我随着铁风走进赌坊,但见里面吵吵嚷嚷,一张张桌子,围着一群群发狂的人,他们在怪声地喊叫着,像要生产的婆娘的喊声,声嘶力竭。
铁风找到了赌坊的管事,向他问九爷的居处,那人问他找九爷啥事?铁风说要去拜访九爷。
那管事说:“九爷最喜清静,不想被别事打搅。”铁风说他跟九爷的关系不一般。
管事说:“你跟九爷啥关系?”
铁风想了想,说:“九爷是我师叔,我也不瞒你。”
管事说:“那好,我领你去见九爷。”
随着那管事出了赌坊,三个人一前两后朝前走着,这次走着尽是宽阔街道,一直朝前走,来到一处静静的街道拐弯处,瞧见前面有一栋房屋。那管事停住了,对我们说:“那就是九爷的住所。”
管事上前敲门,我们在旁边等着,没过多久,门开了,出来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那管事笑着说:“阿金呀,有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要见九爷。”
“你们找九爷啥事?你们是啥人?”
铁风笑着说:“九爷是在下的师叔。”
那阿金愣了愣,说:“那你们是落樱门的人?”
铁风说:“是的,请你带我们去见师叔。”
那阿金说:“那好,你们随我进去。”
送我们来的管事跟我们打声招呼,他就离开了,我们随着阿金走进客厅,阿金说:“你们且等一下,我去通知九爷。”
他说完,请我们坐下,有仆人端上茶水,他闪身进了里间。没过多久,我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在阿金的陪同下出现在我面前。
铁风慌忙站起身来施礼说:“见过师叔。”我也跟着站起身,抱了抱拳,却啥也没说。
那老头眼睛一瞪,朝我望了一眼,也许他在奇怪我为啥不说话?也没施弟子之礼。
那老头朝铁风点了点头问他说:“你师父他还好吗?”
铁风神情一黯,伤心地说:“师叔,我师父他已经死了。”
那老者大吃一惊,他问:“啥?你师父他死了吗?谁杀死他的?”
铁风说:“是百花门干的,师叔,我们要为师父报仇。我此次来,一是找师叔,一是寻找先知,问他百花门在哪里。”
“百花门可不简单呢。你想替你师父报仇,可得要细细思量,好好打算。”
“师叔,就算百花门再厉害,这仇也要报的。我不怕。”
“百花门是云荒大陆上最神秘的门派,你师父怎会跟他们结仇的?”
“我也不知道,没听师父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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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么办呢?去找先知,问问百花门的所在吗?”
“师叔,是的。”
那老者问完铁风,扭头瞧着我,他说:“你不是落樱门的人是吗?”
铁风说:“他是我的朋友,一同来拜见师叔的。”
那老者再仔细地打量我,却没有再说话,他朝铁风说:“要见先知,可是很困难的事情。先知轻易不见人的。”
“那怎样才能见到先知啊?我听一个朋友指点,前来寻访先知,盼望他能指点百花门的所在。”
“哎,你们去见见就知道了。”
“那先知他住哪里呀?”
“我带你们去吧。今天是不能去了,明天吧,一早去。”
“你们住哪里呀?”
铁风说:“我们住客栈里。”
“那你们搬到我这里住吧。”
铁风说:“师叔,不用了,我们知道你喜欢清静,也不来闹你了。”
“那也好,随你们便了。”
铁风的师叔跟我们说了很久的话,瞧见天色黑了下来,我和铁风起身告辞,那师叔也不挽留,只叮嘱明天一早去寻访先知。
跟铁风回了客栈,对花无语他们说了经过。听说明天要去寻先知,众人都很高兴,觉得神族也许能寻找到,那时取的破云弓,就能离开云荒回中州去了。
我也觉得前程似锦,恨不得能快点找到神族,完成此行的任务。出来这么久了,很是挂念风花和飘零,不知她们怎样了?还好吗?想起风花,我的神情黯然,觉得悲哀堵塞了天地。神族,你在哪里?破云弓,你又在哪里?
因为伤感,我又吹起了箫,在夜里,箫声缠绵,如风,如雪,如月,如雾。但觉得天地广阔无边,人在其中,生生死死,如草木,春天发芽,秋风飘零。在我的箫音里,医圣唱起了歌,但听箫音飘扬,歌声如梦,在飘扬的歌声里,我觉得酸楚如秋雨一样,落个不停。
医圣扭头瞧着我,眼神里尽是温柔的神色,但我却不敢去看她。我扭过头去,和月光明闲谈起来,我听见医圣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她再也没啥动静?过了一会儿,医圣起身回屋去了,月光明低声对我说:“王子,医圣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能不能……”
我打断了月光明的话,我说:“你不懂的。其实爱情并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你主宰不了爱情。”
月光明说:“但你是王子,可以三宫六院的,其实,医圣她很可怜的,你也许能接受她的。”
我没有再说话,我闭上了眼,风花的音容笑貌如秋风一样飘扬在我面前,有时医圣也会一闪而过,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她孤独的背影。
那晚上我没有睡觉,一熬夜到了天明,刚刚洗漱完毕,铁风过来了,我们一行人走出客栈,去约铁风的师叔一起去寻先知。刚拐过那条街,瞧见铁风的师叔已在门口等着我们。他瞧见我们这么多人,他皱起了眉头,想要说话的样子,铁风粗中有细,对他说:“他们都想去瞧瞧热闹,你老别往心里去。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下不为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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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风的师叔没有说啥,他朝我们摇了摇手,率先朝前走去。这次是往东行,先在街道上穿行,随后出了城门,奇怪的是,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好像跟铁风的师叔很熟,他们都恭敬地问:“九爷,你老去哪呀?”
九爷漫不经心地回答:“去城外跑一趟,难道你想收取过路费吗?”
那个傻笑的士兵不住地摇头,说:“我怎敢呀?”
我们走出去很远,那些士兵还在呼喊:“九爷,您慢走呀。”
我问铁风:“九爷竟是个如此奇怪神秘的人,连那些士兵都认识他,瞧他们恭敬的样子,比他们亲爹还要尊敬。”
铁风说:“我也不了解九爷的情形,只知道他是我的师叔,但我从没见过他在江湖上走动。”
我叹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说着话的时候,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路,小路难走,蜿蜒曲折,再往前走,便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清风起处,竹林刷刷作响。如风卷海浪,如狂风呼啸,在天地间逍遥摆动。
拐进竹林,便见前面一个湖泊,湖泊不大,也就是几亩大小,湖那边有一间竹屋。
九叔说:“那间竹屋里住的便是先知,你们去瞧瞧吧。我帮不了你们的忙,你们碰碰运气吧。”
在秋风的吹拂下,湖水荡漾来去,青青流波,如春风荡漾。我叹息一声,对花无语说:“能住在如此清静的地方,这人一定是个神仙人物。真的让人羡慕呀。”
九叔走了,但那竹林出了古怪,虽说面积不大,但也有方圆几十亩。本想能轻松地通过竹林,走进竹屋。但我们走进竹林,一直朝前走,明明瞧见前面就是出路,但左拐右挪,就是走不出竹林。
我大惊,想起在星落谷里,谷主对我讲过的阵图之说。铁风的眼力也极高明,竟瞧得出这片竹林大有古怪,他悄悄地问我:“公子,我们是不是陷入了绝阵之中。”
我点了点头,说:“怕是竹屋的人布了啥阵图。”
“那我们能走出去吗?”
我说:“你别担心,这阵挡不住我们前进的路的。”
所有的人都慌张了起来,连医圣也不例外,更加慌乱的是路云,她不停地问我,“我们能走出去吗?可恶的竹林。”
我说:“你们别急,让我想一想。”
我静静地想,想我所学过的阵图之说,觉得很像七绝阵,内外七绝,只有一个生门和死门,而刚才我们进来的,便是死门的所在。
我弄明白了一切,很是佩服布阵之人,此人真的不简单,想不到云荒还有此等人物存在,真是想像不到。
想通了这一切,我的心静了下来。我瞧见连一向沉稳的铁风也乱了方寸,他不住地咒骂,骂天骂地,骂了个昏天黑地。
而一向乖乖的医圣却也在沉思默想,也许她在想如何能破阵而出吧。
我瞧着他们古怪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路青瞧着我高兴的样子,她的眼里放出了光茫,她甜蜜蜜地说:“公子,你想出破阵之法了吗?”
我笑而不答,说:“你们跟着我走吧,别丢下,顺着我的脚印走,就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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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率先而行,这七绝阵虽说不简单,却瞒不住我,我走几步,忽儿折回,又朝右走,刚走过几株竹子,眼前景物一变,但见雾气蒙蒙,一尺之外,竟看不见人影。我听得见他们的呼喊声,却瞧不见他们的踪影,心中焦急,我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别乱,快跟我走,别四处乱跑。”
我朝右拐去,瞧见路云在林里到处乱走,却找不到出路,我埋怨她说:“你怎么不跟着我走?”
路青苦笑着说:“我一步走错,就瞧不见你了,这该死的竹林,我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好出这口恶气。”
“哪里来的毛丫头,竟敢毁坏我的竹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大喜,觉得此人声音如此高昂,竟不是简单人物,我慌忙说:“前辈可是先知吗?在下片风有事请教。”
“我不是先知,是先知的奴仆,想不到你竟懂得阵图之理,真是奇怪,你是远道来的吧?”
“是呀,在下是中州来的,是来求见先知,请他指教的。”
“好说好说,你能通过竹林,先知就会见你的。”
我在林中东转西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困在林中的众人,还好他们没出啥事,这七绝阵虽说神奇,却不杀生,只是迷人心神,困住众人罢了。
我小心地朝林外走去,却不知更大的危险就在前面等着我们。这次他们都吓怕了,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生怕一步走错,就要困在林中。没走几步,眼前景物一变,竟已出了竹林,但见前面一片草地,草地远处便是一湖,湖中有一小岛,建一竹屋。
先前那说话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你摸不清他在哪里,好像找不到他的存在,花无语低声对我说:“王子,他会魔法,你当心些。”
我点了点头,没说别的,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你们走出了竹阵,真的不错,如你们能走过这草地,先知就会接见你们。你们试试吧,这草地可不好走,到处是剧毒,你等若怕了,还是回头走吧,别来打搅先知的清修。”那人的声音清脆爽朗,不愧是先知的人,听他的声音,便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我觉得心里一个念头不住地往外长,那就是回头就走。
我心里害怕,这人真是个不简单的对象,他怎么会魔法引心术?这引心术甚是厉害,乃是高明的魔法,连我也难以破解。还好我魔法高深,一觉不对,当下右手轻挥,已布下了一个结界,将我们都裹在其中。
月光明也察觉了不妥,他问我:“公子,我们该如何?”
我说:“没法,我们闯过去。”
“那毒呢?谁能解去呀?”
我笑着说:“你忘了医圣在此吗?啥毒能难倒她?”
月光明使劲地拍了一下脑袋,他说:“瞧我倒忘记了,真够笨的!”
此时医圣还在和路青说话,我走过去,说:“那人说草地有毒,不知医圣可有法可解?”
医圣朝我淡然一笑,说:“你放心好了,这毒难不倒我的。我在前面领路,你们跟着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