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天亮之时到了城门之下,此时守在城门边上等着接应的两人一见到二人,立马迎了上来。来人看似是小厮打扮,见到景雨听蝉,立刻躬身拜道,“景少,易大爷让小的在此等候多时了。”
景雨听蝉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易大爷可好?”
“大爷好得很,只让小的给景少带话,说让景少一切放心,之后之事他已经安排妥当,还说,望景少办完事之后尽快返回,他好和景少再痛饮一番。”
景雨听蝉苍白的脸一笑,说道,“好!那便有劳了。”
“景少这边请!”说罢,那小厮躬身在前面引路。
孟胡溪狐疑地看着景雨听蝉走在前面,正想这人怎么像是算计了很久一般,不然这一路怎么走得那样顺,而景雨家的人听到那样大的动静,居然没有追出来。
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景雨听蝉一把拽着往前走,让她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两人被带到一处安静的院子,那小厮在院外围墙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确定周边并未有其他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从围墙外头丢进里面,那铜钱掉进院内轻轻一声脆响。
不多时,马上就有一人悄悄地从院门轻声地摸出来,一见到三人,便将三人引了进去。景雨听蝉与孟胡溪被那两人带进屋中,刚一进屋,却见一个窈窕柔媚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着,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身向几人一看,见到是景雨听蝉,立刻向他娇娆一笑,福身一拜。
景雨听蝉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道,“绿衣无须多礼,这次我还要靠你们才能脱身呢。”
那绿衣见他这样一说,也是一笑,却不再多言,抬头望向一脸懵懂地站在景雨听蝉身后的孟胡溪,眼底滑过一丝异光,然后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景少拼了命也要带出来的冤家罢,可让奴家眼红得很。”
孟胡溪面上一抽,默然无语地望向景雨听蝉,那景雨听蝉倒是一片自然,神情未动半分,说道,“什么冤家,她是我那不争气的表妹,在家里犯了事,这次若不带她出来,怕是要被老爷子打断腿。”
“既是景少的嫡亲妹子,绿衣定将二位平安送出城去。”说罢对着旁边一道房门一引,说道,“两位这边请。”
两人跟着绿衣来到院后,那院子后面已经停了几辆马车,一辆马车里装满了货物,另外几辆坐满了人,却都是些容貌姝丽的女子,见绿衣前来,都是福身一拜,其中一个女子迎过来要将孟胡溪带走,景雨听蝉却是一惊,将孟胡溪手一牵,却不放手,有些疑惑地看向绿衣。
绿衣噗嗤一笑,“看景少把表小姐当宝贝一样看得紧,就是个人人都想要的宝贝也有要放进匣子里的时候。景少莫急,我叫青儿将她打扮一下,待会子好混在我们当中一同出城。至于景少嘛,易大爷另有安排。”
景雨听蝉了然,放开握着孟胡溪的手,让那青儿将她带走,自己却被绿衣引到一处院子里更为幽静的房间中,刚刚坐了片刻,心中正要有些焦急,却见一个身量颇高的锦服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俊逸淡雅的脸满是笑意。
景雨听蝉心中一喜,赶忙起身就是一拜,却被那人扶住,“易大哥!”抬头疑惑看向扶住他的那人。
那男子却是打趣一笑,“听蝉可是糊涂了,遇到自己在意的人,连我这样相交多年的朋友也生疏了,怎生也拜上了。”
这进门的锦服男子正是呼云城易月轩的正主子,易何似。景雨听蝉听他这样一说,也笑道,“是听蝉糊涂,不过易大哥这回可说错了,那人可不是什么我在意的人。”
“哦?既不是听蝉在意的人,却如此小心照看,还为她离家出逃?”易何似一笑,仿若不解地朝他看去。
景雨听蝉眉头微皱了一下,字斟句酌说道,“这其中很多缘由非一言两语能说清,却也是景雨家犯的一些冤孽,我若不帮她,怕是……,又会……”后面的话没说完,景雨听蝉认真地望向易何似,继续说道,“听蝉现下不说明,却非是信不过易大哥,只是很多事情确实身不由已,待听蝉他日返回呼云城,定向易大哥请罪!”
易何似一笑,潋滟长眸中眼波流转,却不再言其他,只了然说道,“既是听蝉现下不愿说明,何似也不会强人所难,待会你那表妹会扮作绿衣的随身女婢,坐在后面的车上,你与我在同一辆车中,只当是我那病弱的幼弟,待会子我会让手下人为你简单易容,你且坐着就是,别的事情不用管,我倒要看看在这呼云城,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掀我易何似的帘子。”
易何似的一队车马从那小院中徐徐驶进大街,不消一个时辰,便已到了城门处。城门早已大开,进去往来的人也不少。易何似的马车也不停留,直接向城门驶去。
到了过关口,马车停了下来,那守城的兵卫出列向马车走来,扬声问道,“车内何人。”
只听外面车夫答道,“易月轩易何似。”
那兵卫一听,马上谄道,“原来是易大爷,是带着姑娘去城外游玩吧,现下正是四月风光,确实好得很好得很。易大爷的马车便不用查看了,但后面的几辆车却要例行查看一下。”
那车夫问道,“后面坐着的都是我们轩里的姑娘,您这样去看怕是惊扰她们,从前我们出城都未曾有那要查车的先例,敢问军爷,今个怎么就特别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兵卫听他说连后面的车也不许查,顿时有些为难,说道,“内城景雨家跑了两个逃奴,听景雨大爷说此二人顺手牵走了家中传了百年的宝物,天没亮就通知了我们老大,让我们帮忙盘查过往行人和车辆,就怕他们随着一起混出城。”
那车夫正要答话,却见马车内易何似亲自说话了,清冷如玉的声音淡淡说道,“哦,如此说来,这位军爷是怀疑易某人携带这两个逃奴,图谋景雨家的宝物了?”
那兵卫一惊,脸色马上有几分难看,但车内确实又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只有谄声说道,“这哪能呐,易大爷是什么人物,怎会图谋那些个东西。罢了罢了,后面的车辆也不用查了,易大爷放心出城便是,我们在这给您守着,到时候给您开城门。”说罢向后面挥挥手,让后面的马车也徐徐通过关卡。
景雨听蝉一直在马车内静静听着车外的动静,见那守城的兵卫说要放行,有些不安的心终于落定,听着外面的车轱辘声,觉得这马车正要慢慢驶出城去,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景雨听蝉一惊,心想莫非此事突然生变,却闻见一个大汉似乎拿着一面锣正在敲,一边敲锣一边向周围的人粗声喊话,“大家快来看!大家快来看呐!这就是吃里扒外协助景雨家逃奴的下场,快看这下贱的歹人如何受报应呐!”
景雨听蝉在车内大惊失色,心想谁被抓住了,莫非是云笙!当下又听到外面一阵皮肉钝打的声音,立刻便忍不住了,马上便想掀开帘子去看,却被一旁易何似一手制住。
易何似向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此时不要轻举妄动,先听听外面的动静再说。又闻见外面的嘈杂之声更大,似乎城门周围的百姓都被那敲锣喊话之声吸引了过去,全都围在一起嗡嗡有声。
却听闻那大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下贱的歹人,本也是景雨家的一个下人,自小父母双亡,被景雨家大爷养大,还特意放在家中最珍视的公子旁边一起长着,却未曾想这歹人居然忘恩负义,就在昨晚,他协助景雨家中的两个逃奴脱身,还让他们带走了家中传了几代的一件宝物,你说这样的贼人,是不是该活活打死!”
下边众人一听闻是这样的事情,皆有些义愤填膺,一些人愤愤不平地附和道:“是该打死!”“这种忘恩负义的贱种,就该打死他!”“打死他!”
外面的人叫嚣得厉害,车内的景雨听蝉却已经坐不住了,放在膝上握紧的拳头捏得发青,连身子都有些不住颤抖,外面这人叫骂的不是云笙又是谁?!
只是这些该死的混蛋,何以如此颠倒黑白!是景雨家负了云笙,亏欠了云笙才是!害的云笙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感情没感觉不知生死,像个怪物一样活着的,正是他景雨听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