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盯着水柱上的人,想法各异,岳沧却是笑盈盈地准备提步向前,电光火石间,却见那人不见了。
四下来不及惊呼。
“怎么回事?”岳沧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出去。
夜晚掌灯的地方本来就少,偶尔听到动物受惊后不耐烦地鸣叫都在风中变了调。身子不自主地掠过一座座黑漆马虎的房子,看起来像是城外的方向。
“哈哈,这一手漂亮啊!”一个充满底气的声音传入耳内,岳沧有一种感觉,这个声音虽然很大,却只有她听得见。
耳畔已不再有风吹过,脚也已经落了地。四下还是没有一丝光亮。不过,岳沧却知道,这黑暗,不是自然造就的。
而是纯碎的黑暗。天上没有繁星璀璨的流光,地下也没有河水映衬下静谧的月影,更没有建筑上零丁的灯火。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特别是这般黑的让人绝望。
“你是谁?这是哪儿?为什么带我到这儿?”岳沧的声音略微颤抖。
“如果你以王妃的身份和轩辕羽回府,你可知道那袭人凭借何开了这么久还没被动过?”浑厚的声音,并非回答,而是威胁。明明是温和的,却让岳沧不寒而栗。
是啊,自己没想到。背景这种东西……在袭人调查的时候,就应该发觉,尚书,太傅,参事……朝廷要员可不是一星半个。贸然端了这个巢穴,这不是为庄王树敌吗?乱党的事儿刚刚平息,若是因此导致罢朝甚至篡权,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江山……
一丝冷汗滑落,岳沧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裳,却还是笑着抬起了头:“多谢前辈相助,是岳沧疏忽了。”她肯定,对方看得见她的笑,充满感激而不做作的笑。再一次消失,救得是这和平清明的江山,是挚爱的性命。
轩辕羽看着凭空消失的岳沧,却也是若有所思。这丫头,动的竟然是袭人……不知道她怎么消失的,不过这样也好。
“呦,庄王爷,这么晚了,您这是……”纯姐姐满身的水,福了福身子,语气却没有应有的恭敬。
难道是庄王爷干的?众人渐渐围了上来。祈的剑刚出鞘一寸,就在轩辕羽的手势下收了回去,流云也是如此。
轩辕羽的目光却先看了眼流云,才淡淡地挤出两个字:“路过。”
两个字足以澄清。
原因很简单,他的身边没有青楼的人。小镜在岳沧被拐走的时候,就趁人不注意溜入了人群,她大概知道接下来不会善了,在庄王身边会让他陷入险境。在袭人这么久,该懂的早就懂了,而且,可以很准确的猜到下一步,只是,无人注意她的才华。女婢而已。
流云身上被迫套进去的长裙,也因为自觉碍事,而在等岳沧行动的时候改成了衣裤,俨然是侍卫的打扮,祈就更不用说,王爷带护卫,再正常不过。
“庄王爷,现在可是子时,敢问您路过此处这是要去哪儿啊?出城吗?城门可早就关了。”纯姐姐依旧没有打消疑虑,如果让她查出来是谁干的,抓住他,绝对让他不得好死。眼中闪过凶光,却问得不动声色。
“去药铺,抓服药。”依旧是淡淡的声音,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一丝心虚。
“王爷路过,看见袭人有异况,毕竟是皇城,过来看看。”祈进而解释道。王爷怕是耐不住性子了。
合理,很合理。众人知道,虽说庄王爷不关闲事,不过因为是袭人,所以掌握核心权力的人,是都不可能忽视的。沉默,纯姐姐也沉默,的确,于情于理,也绝不可能是他。不过因为失踪的人很多,所以不知道谁是逃跑了的。刚刚那个在池子上的人应该就是了,不过,既然不是庄王的人,又上哪去找他?
在众人的疑惑中,轩辕羽骑上了思凡,没他事儿了,他自然可以走了。思凡的前蹄刚刚抬起,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蹄前。轩辕羽勒住马,不易察觉的笑了:岳沧看中的小孩儿,真是聪明的可以。
“小镜!”纯姐姐惊呼了一下。
“王爷,您带奴婢走吧,您就赎了奴婢吧。奴婢深得纯姐姐相救,恩情无以为报,今日袭人被水淹,修缮起来也甚是困难,自是少不了钱财支持。奴婢在袭人不能为姐姐带来丝毫财富,自觉有愧。奴婢虽不是清白的身子,不过奴婢可以为王爷当牛做马,求求王爷赎我回去吧!”一番话合情合理,眼泪倾盆而下却还不影响说话,逻辑严密而不让人起疑,轩辕羽此时惊讶之余便是赞赏。
给祈递了个眼神,祈走上前,站在马下毕恭毕敬地说:“王爷,王妃总说她的居室因为没有陪嫁丫鬟而感到十分冷清。既然机缘巧合,不如……”
纯姐姐本来就是善疑又重利的人,不过最重要的,她还自大。对于小镜,当初救她也纯粹是鬼迷了心窍,因为一直都安安分分也懒得管她。没想到她这么感激自己,她说的对,趁机捞一笔也总比留个没用的饭桶强。而且小丫头大概是那晚看到王爷想攀个高枝儿,那自己就随她吧!
“是啊,庄王爷。小镜在我们这儿也是很能干的,我也舍不得啊,不过,小孩子翅膀硬了,她为了我的一片心意……”纯姐姐上前搂住小镜,脸上也是清泪滚滚。
靠,真能演!流云恶心的别过了头。
“开价!”
周身的黑暗忽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图象。
岳沧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一幅,白茫茫一片,直到山脚依旧是白雪皑皑。大概,是猜的到的。
“万年雪山?”像是自语,又像是征询。
“岳沧,你的世界太小了,这样的你是赢不了云默的。”
眼前的图像一转,一片碧绿色的海惊涛滚滚,仅仅是图象就让岳沧感到了无形的的压力。虽是绿色,却不让人感到恶心,力量的涌动带来的是肃杀的生机。
而后,一个赤色的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岳沧踉跄着退了一步,背景早已变成一片火海,深不见底的悬崖完美的诠释着火的全部色泽。图象是假,早已湿透的衣衫却是真是的。
很快,灼烧感被一阵寒气取代,不同于万年雪山的冷,而是一种萧然。继而,目及之处,却再也看不到别的。
“西方万年雪山,南方碧云海,东方火狱,北方风灭窟。四地皆是无逆王朝神话般的存在,很少有能游历四地的,不过一旦成功便是出世惊鸿。你回去吧。”
黑暗,图象,声音一并消失,只留下岳沧一人于城门之外,青杨微动,细柳微拂,夜晚却不是死寂。
现在回去,大概还能赶上顿宵夜吧,扬了扬嘴角,若无其事的翻墙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