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特是在虚张声势吗？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摩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突然就做好准备杀她了？我可不相信。”
阿尔特双眼盯着摩根手上那把顶在我腰间的枪上，“我没有选择，现在也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尽管我们应该先解决的是洛肯，因为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比简更不好控制。”
摩根还是看着阿尔特，我能看出来她还是不相信阿尔特。
“贾里德会解决洛肯的。”她说，“你在这等着吧！”
一阵冷汗顺着我的背脊流了下来。洛肯和贾里德站在灌木的另一边，都没有动。洛肯被捂着的嘴巴发出的怒吼声是夜空里唯一的声音。
“好吧，”阿尔特举起双手，“你去帮贾里德，我来看着简。”
我惊恐地看着阿尔特：“你不能这样。”说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闭嘴！”摩根狠狠地说。
她推了我一下，我向前绊了一步。阿尔特一步向前，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摩根一转身走回到灌木边去。
“不要！”我挤出自己所有的气力，但是这个字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我再次鼓足力气，“不要！”我大叫道。
“阿尔特，让她闭嘴！”摩根说。贾里德正从灌木后面把洛肯往外拖。
阿尔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不要！”我的叫喊变成了低沉的呻吟，没人能听见。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包围了我。洛肯不能死，我不能失去他。他出现在这里都是我的错。“不要！”
阿尔特把我拉向他，用力抱着我。我看着摩根走近洛肯和贾里德，她用枪指着洛肯的胸膛，洛肯的眼里满是愤怒，但是他已经停止了挣扎。
我试着从阿尔特身边挣脱开，但是他紧紧抱着我，我不得动弹。“别闹了！”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弹动双脚，踢着他的小腿。
“嗷！”阿尔特压着嗓门小声地叫了。然后他靠近我的脸颊轻声说：“看在上帝的份上，简，你得相信我！”
什么？当摩根在口袋里摸索的时候，阿尔特紧紧抱着我，慢慢向后退去，慢慢远离摩根。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呆看着摩根慢慢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锋利的瑞士军刀，然后递给贾里德。
“拿去。”她说。
阿尔特捂着我的嘴，又拉着我向后退了一步。我们已经到了阿尔特的车边，但我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注意力都在洛肯身上，摩根不能让贾里德杀了他，她不能——
阿尔特打开了车门。
“上车。”他低声说。
摩根回过头，她的咆哮声充斥在夜空中。
“阿尔特！”她吼道，“你在干嘛？”她用枪瞄准我。
“上车！”阿尔特命令道。
我迅速爬进车里。摩根开枪了，我听到了咔嚓一声空响，但没看见子弹射出来。她跑向我们。阿尔特纵身跳上车，坐到驾驶座上，我立马拉上了车门。摩根在向我们冲来，就要到我们面前了。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阿尔特终于点着了火，车子发动了。
我转过头，看到摩根站在我们身后的小路中间，怒气冲冲。我抓着座椅边，吓得不能动弹。
洛肯怎么办呢？
“奥多内尔事件之后我就把她枪里的子弹都偷出来了。”阿尔特低声解释道，双手紧紧转着方向盘。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我，“简，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会走到这一步。”
我们车速接近一百码，对于这崎岖不平的小道来说太快了。汽车疯狂地颠簸着，我被甩来甩去，呼吸又急又短。
“我们得回去！”
阿尔特没理睬我，一个急转弯把车开上了大路。
“求求你了，阿尔特，他们会杀了洛肯的。”我转过头去，看着车后漆黑的车窗。那辆四驱车的车灯在远处依稀可见。
“摩根不会伤害洛肯的，除非她先抓到你。”阿尔特说，“确保你没有逃跑是她的重中之重。”
我又向后看去，后面的车灯近了，从他们颠簸前进的状态来看，他们还没有开上大路。
“我们去哪？”我问。
“去摩根的房子那儿。”阿尔特说，“找埃德。”
他在说什么呢？我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无数感觉和想法相互冲撞矛盾着。
“找埃德？”
“你得把埃德带走。”阿尔特说，他看了我一眼，我惊讶地发现他眼里都是痛苦的神情。“简，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弄砸的。让你带走埃德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知道我之前就应该阻止摩根，但是……但是那时候真的不可能。”
我的内心无比纠结。窗外，萨默塞特的乡村景象正迅速后移。阿尔特是真的带我去找埃德吗？我的思绪因为各种恐惧而很混乱。但奇怪的是，我们俩坐在车里一起开车前行的场景又是这么熟悉，就像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成千上万普通夜晚中的一个。
“天啊，阿尔特，你怎么能……怎么能和摩根做出这些事情来？你怎么能让她带走我们的孩子？”
“我告诉过你了。”阿尔特厌烦地看了我一眼，“摩根拿你威胁我，她逼我在你和埃德之间做选择，要么把埃德给她，要么失去你。”
我不相信他，现在没法相信他。
“我看见了你和她的录像。”我低着头，看着被自己咬掉的指甲。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我觉得非常羞耻。我告诉自己，这是阿尔特的错，阿尔特和摩根的错。但我还是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而感到羞耻——就像是我自己犯的错一样，是我的黑暗面。“摩根给我看了，而且……我看见了你们俩做的那事。她是不是在勒索你，我的意思是说，带走埃德并不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保护你自己……是吗？”
阿尔特没有回答我。他盯着车外的后视镜，我们仍然领先摩根他们，但是那两盏车顶灯亮得像两张光碟一样，在大路上前进。
“天啊，阿尔特，”我没法制止自己的愤怒，“她是你姐姐啊！”
“我知道，”阿尔特说，他的声音中混合着羞耻与反抗，“但是你要知道她那时候很漂亮，很容易亲近，并不像是一个姐姐。我都不认识她，记得吗？”他停了一下，“我后来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那一段更多的是一种报复。”
“报复？”
“报复布兰登。”他说，“我父亲，我们的父亲。我鼓足所有勇气才站到他的门口，我知道他会以为我是为了钱，所以我直接告诉他我不是为了钱……但是他根本不在乎。”阿尔特犹豫了一下，“事实是，我的脑海里已经塑造了一个父亲的形象，我以为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有自己的事业……会很高兴跟他失散多年的儿子相认，就像童话故事一样。那时的我多么愚蠢、天真。所以当他拒绝我的时候，我无比生气。你没法想象，简——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所以我开始放任自己，事事走极端只是为了伤害我妈。要不是凯尔他们一家照顾我，我怕是早就已经进监狱了。就这样到了十六七岁……我还是不受控制眬——尽管我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我那时候真的是一团糟，我就那么一塌糊涂过了好几年……直到我在伦敦开始工作……成立洛克斯利·本森公司才真正让我站了起来，到那时候我几乎已经忘了摩根，忘了那次堕胎……”
“但是她没有。”
“她到牛津我们租住的地方来看我们的时候，就提出来要带走我们的孩子。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她告诉我已经贿赂了罗德里格斯医生，答应给他一大笔钱退休。还说她和罗德里格斯一起找了一个护士和一个麻醉师来一起完成这个计划。”
“所以你知道了她是认真的。”
“是的。”阿尔特将车开到了一条车流量更大的路上，周围突然亮了很多，我看了看马路两边的树木，我们前后的车都能看得很清楚。我又看了看车外的后视镜，载着摩根、贾里德和洛肯的四驱车就跟在我们后面，只落后几辆车的距离。阿尔特的话是真的吗？摩根只要没把我抓回去就不会伤害洛肯吗？
“我说过，只要你还活着洛肯就没事。”阿尔特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又一次惊讶地意识到我们彼此是多么了解对方。然而这一事实此刻却没有一点意义……我那么轻易就被他蒙在了鼓里。
“他是个机会主义者，简。”阿尔特咕哝道。
“你没有资格评论洛肯。”我看着他，“你就是个伪君子！”
阿尔特揉了揉太阳穴，“你还是我的妻子，简。”他说，“他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矛盾，然后他就插了进来——”
“出现了矛盾？”我摇了摇头，“你不会真的以为——”
“我是说就洛肯来看，”阿尔特继续说，“……在生日聚会上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捕食者。”
“就像多年前对客户的老婆一样？”我咆哮道，“阿尔特，那个人是你！”
阿尔特向窗外看去，篱笆灌木飞快地向后退去——变成模糊的影子。此刻，就像整个世界在另外一个地方继续运转，而我和阿尔特一起被锁在了车里，被困在了这个地狱里。
“我没有逼洛肯去帮我圆这个谎，”阿尔特轻声说，“他并没有反对，我还给了他钱，而且——”
“天啊，你跟摩根真是一模一样，这也钱，那也钱。”
阿尔特摇着头，我不再说话，我知道阿尔特不是为了钱才送走埃德。他永远都不会承认，但是摩根是对的，他放弃我们的儿子是为了挽救自己的面子、保住自己的地位、发挥自己作为一个成功商人的潜能。
这些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这就是我嫁的男人。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我靠在座椅上，看着车外黑暗的天空——很黑，但是有云，没有星星。我们经过了谢普顿·龙骧的地标，离摩根的房子不远了。
“我们到底怎么做？”我说，“摩根不会让我就这样带走埃德的——洛肯又怎么办？”
“我会帮你把埃德带进车里。我也会帮洛肯逃出来……你必须离开，让我摆平这一切。”
我盯着他。他怎么能指望自己一个人摆平所有事？“你是认真的吗？”
“我以性命保证。”他说，“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法。”他顿了顿，“你爱上洛肯了吗？”
我没有回答。阿尔特用力握着方向盘，他没有说什么，我们继续往前开。
“如果我带走了埃德，摩根会让贾里德来追杀我的。”
“贾里德？”阿尔特点点头，“所以你必须离开这个国家，直到我把所有事都处理好。”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那要是你处理不了这些事情呢？”
“我会处理好的。”阿尔特的嘴角露出我最熟悉的坚毅，这也让我想起了埃德。
我的直觉告诉我阿尔特是认真的，这次他是真的想救我……想让我和埃德在一起。
阿尔特先向右转，然后又左转了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那栋房子前了。
“简，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他说，“我也只是每隔几个星期见一次埃德，除了谢普顿·龙骧的小商店、小公园，我们没有去过别的公共场所。不是你想的那样……并不是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家庭，过着双重生活……眬”
我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们经过了一处联排洋房。一间舒适的客厅一闪而过……一家人围着桌子边……两个小孩子在沙发上蹦着跳着……与沙发配套的躺椅上坐着一对夫妇，电视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正常的生活。
不管发生了什么，它都已经离我而去。
如果我能带走埃德——如果阿尔特判断错误，当摩根派贾里德来追杀我的时候他并没有成功地阻止他们——我这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地生活。即使我能说服警察埃德是我的儿子，让他们相信我没有杀害伯纳德，我都将失去我所珍视的一切……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还有洛肯……即使他今天能逃过一劫，他能真的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然后跟着我和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孩子离开吗？我们对彼此了解得都不多，他的生活怎么办？他的儿子呢？不，没可能的。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车就已经到了那栋房子前面。阿尔特减慢车速，一按遥控钥匙，然后大铁门就开了。我们把车停到了里面。阿尔特下了车，然后大步向前门走去。我跟着他进了房子。经过过道里的桌子时，又看见了上面的花瓶，我突然明白它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了。它跟我们在牛津租房时摩根送的那个花瓶一模一样，那时候我肚子已经很大了。当时那花瓶装满了白玫瑰，我还记得自己被摩根的体贴深深感动了，就像前一段时间她给我手镯时一样。我摇摇头，回头想想这么多年来的那些重要时刻，自己对真相都一无所知，想着阿尔特对我说过的无数的谎言。
阿尔特一扇一扇门推开，喊着埃德和他的保姆凯莉。
保姆从厨房出来，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看见阿尔特，她露出一个微笑。
“你好！”她说，“今天来得很早啊！埃德醒了，我没能哄住他，他这会正在玩——”然后她看见了阿尔特身后的我，笑容马上从她脸上消失了。“搞什么？”
“你得马上赶快离开这儿。”阿尔特拿出一大把钞票给她。“拿着包，现在马上出去。还有别人在这儿吗？”
凯莉盯着阿尔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凯莉？”
“没有，没有别人在。只有我和埃德。我在等摩——”
“走吧，凯莉。”阿尔特轻轻地推了推她。“现在就走！”
凯莉又看了看我，“但是我——”
“走啊！”阿尔特咆哮道。
凯莉眨了眨眼睛，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她拿起包，然后在楼梯脚下捡起一件外套，仍然张着嘴看着我和阿尔特，然后快步从前门跑出去了。
阿尔特走过厨房，走到车库对面的门边。摩根的金色假发还留在厨房的台子上。我突然想到了夏洛特·韦斯特，还有我之前对她的怀疑。天啊，我真是大错特错了。夏洛特只是一个悲伤的女人，以为自己能从我的生活中找到启发——研究我的书、模仿我的发型、背和我一样的包，甚至仰慕我的丈夫。像我一样，她显然不知道我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着阿尔特走进了玩具房。
房间很大——跟其余的房间大不一样，墙刷成了蓝色，玻璃门两边挂着长长的门帘，门帘上装饰着玩具士兵。满屋都散落着玩具——房间的一角放着一整套火车玩具，一只装着仿真人物和机器人的大箱子，一整面墙的架子上都塞满了各种游戏和拼图。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台大电视，对面还有一幢木制的玩具房子，有门有窗的。
阿尔特直接走进玩具房，“埃德？”他叫唤道。
“哇！”埃德从玩具房子中间冲了出来。他很紧张，小手抓着玩具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爹地！”紧张从埃德的脸上褪去，他丢掉玩具剑，冲到阿尔特张开的怀抱里。
“嘿，小家伙。”阿尔特举起埃德，紧紧抱着他，“你应该睡觉了啊。”
“我本来睡了，但是妈咪让我睡得太早了，”埃德说，“我睡醒了。”
我站在门边，看着埃德胖乎乎的小手抓着阿尔特的头发，小脸蹭着阿尔特的脖子。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爱，让我从来不敢奢求的爱。不管我需要舍弃什么，我都没法放弃埃德。
无法想象再次失去他！
这时候他抬起头，看见了门边的我。
“爹地，是她！”他想要跟阿尔特耳语，然而声音却很大，而且一下子睁圆了恐惧的双眼。
阿尔特转过头，看着我，“这是……”他犹豫了。
“我要带你出趟远门，埃德。”我说。
埃德摇了摇头。我听到外面车轮开在砾石路上的嘎吱声，摩根进来了。
阿尔特迅速走到玻璃门边，“你可以从这边走出去，带上埃德，现在就走。”
我走近他们父子，但是埃德却把阿尔特抓得更紧了。
“不！”他的嘴角又露出那一丝坚毅，跟我在学校看见的一样。现在他跟阿尔特之间的相似比之前更明显了。“不要！”
“嘘。”阿尔特听起来孤注一掷。
我向周围看了看。摩根能听见我们说话，她随时都会进来。没有时间了。我伸出手去抓埃德的胳膊，埃德用他没穿鞋的脚踢我，然后又跑回去抱着阿尔特。阿尔特试着解开他的手，但每次他拉开一只胳膊，埃德又用另一只胳膊抱着他。我向后退了一步，忧心如焚。
如果置身事外看看我们这一家，会觉得多滑稽可爱啊！
“我要妈咪。”埃德哭叫起来。
“妈咪在这里呢，宝贝。”门呼的一声被推开了，摩根站在门边，向埃德微笑，但是她的眼神却冰冷如霜。
埃德迫不及待地要从阿尔特的胳膊中逃出来了，阿尔特很不情愿地将他放到地板上，但还是抓着他的手腕。“简，带他出去。”
“不行。”摩根拍了拍乳白色外套的口袋，一把枪的轮廓清晰可见。“我刚上了膛，阿尔特。”她说，“别逼我在孩子面前用它。”
我的胸口一紧：“洛肯在哪？”
摩根并没有回答我。过了漫长的一秒钟，阿尔特放开埃德的手，小男孩擦着眼泪穿过房间跑向摩根，躲到她的腿下，然后从腿的一侧偷偷看我。
“到厨房去，埃德。”摩根命令道，“做我的英勇骑士，像我们说好的那样。记住所有我告诉你的事情，所有你要做的事情。”
“但是，妈咪……”埃德的嘴唇颤动着。
“快去！”摩根升高语调，“让爹地和我来处理这个坏女人。”
我看着摩根，满心怨恨。
“现在就去，埃德！”她的声音冷酷却威严，“别让我失望。”
小男孩捡起地上的玩具剑，跺着脚、踢着一只泰迪熊走向厨房。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我连杀一个人的决心都有了。事实上，那一刻，我真觉得一枪崩了摩根的头那都是便宜了她。
埃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摩根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枪。
“我把子弹取出来了。”阿尔特说。
摩根蔑视地扬了扬眉毛。“我刚告诉你我已经上好膛了。你以为房子里不会备有子弹吗？”
“洛肯在哪？”我又问。
“他还在车里，”摩根说，“你也应该滚到车里去，杰妮芙。”
“什么？你还想开车把我们带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杀了我们吗？”我向她走近了一步。我想要跑过去，打掉她手中的枪。她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说里面有子弹，而且，在目前这个紧要关头，我愿意冒这个险。
“摩根，求你了。”阿尔特大步走到我身旁，看见摩根举起枪，他又停了下来。
“呆在那别动！”摩根向前走了一步，瞟了我一眼，“阿尔特是属于我的，杰妮芙。他想帮你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但是他的心在这里，与我和埃德在一起。”
“你还真是爱幻想！”我厉声说。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摩根。”阿尔特哀求道，“现在回头还不算晚。我在现场，和奥多内尔在一起。我可以告诉警察那只是一个意外。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伤害简。”
“我也不能让她带走埃德。”摩根咬着牙咆哮道，“为什么你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这是我们的家，她不属于这里。”
“不要再这样了，摩根。”阿尔特压低声音，“你知道我的选择，我选的是简。”
我觉得一阵眩晕。阿尔特跟他姐姐的对话怎么是这样的？摩根怎么能对阿尔特有这样的感情？我认识他们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噢，阿尔特……”摩根看着阿尔特，嘴唇微微颤抖着。我强烈地感觉到她已经完全忘了我还在房间里。“我们不能让杰妮芙带着她所知道的一切，就这样……就这样走出这里。”
“我还以为我走不走出这里都无所谓呢！”听见我说话，摩根回过头看着我，“你不是说要派贾里德来追杀我吗？”
摩根的表情变得强硬起来，她看我的眼神里只有轻蔑。“我没那么说，”摩根否认，“你还是不明白，杰妮芙。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爱，什么是真正的忠诚、真正的牺牲。”
“我当然知道。”我想起了摩根之前说的话，“我甚至听见了你之前在车里和贾里德的对话。你说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了，他可以从毕思提那里拿到钱。你们就是在谈论如何杀了我。”
摩根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重要了，”阿尔特说，“摩根，面对现实吧，你没法再继续骗下去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真相才没有‘大白’！”摩根打断阿尔特，“只有杰妮芙和洛肯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就算埃德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是我儿子。也许我得去趟法院，但是事实会证明我是埃德实际上的母亲。没人能否定这个事实。”
我靠到游戏室的墙上，置身于埃德的玩具中，提及打官司或者血缘关系反而像是在做梦。尽管我憎恨摩根，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就是埃德的家。
“肯定有办法的。”我说。
“闭嘴！”摩根凶狠地说。
“求你听我说。”我的声音颤抖着，“如果我们能冷静下来，说不定我们能想到一个办法，让我们都跟埃德在一起。”
“我不会跟人分享我的儿子。”摩根说，“现在，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要带杰妮芙出去，然后……”
“不要！”阿尔特和我同时喊出来。
摩根竖起枪，突然埃德出现在她身后，他正从厨房门边向里面窥探。阿尔特也注意到了，他的脸上立马流露出担忧和负罪感。
“回房间去，埃德！”阿尔特命令道。
小男孩因为惊吓而把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摩根扬起手中的枪，指着我，“如果你不听话，那我就在这里杀了你。”
我的眼睛只能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虽然双腿在发抖，但我尽量不让自己跌倒。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会死在摩根手上。突然，阿尔特挡到了我身前。
“如果你要杀简，先杀了我吧！”
“你滚开！”
“不！”
他是认真的，他不会让我死。我贴上去，把头靠在阿尔特的肩上，捏了捏他的胳膊。不管阿尔特做过什么，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让他知道，对于他的这一举动我心怀感激。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摩根。
随着一声大喊，一个身影冲进了房间。是洛肯，手拿一把长刃菜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到了摩根身边，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刀已经刺进了摩根的身体。
阿尔特立马冲上前去抢摩根手里的枪，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惊。摩根见势向侧面一闪，时间一下子慢了下来：我正向他们跑去，阿尔特伸出手要去抓什么，摩根在向前冲，洛肯正从他们俩身边退开，刀在他旁边的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摩根和阿尔特静止没动，只是盯着彼此。
然后，枪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