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余致力如释重负地说。原来是这个事啊,他还以为是和林黛芳的事情。余致力就一五一十地讲起了那次出警的经过。他在拔枪时摔倒在地上群众笑他是个新警察,以及他为了保全自己和林黛芳不受伤害,不得已给歹徒下跪,之后趁机把歹徒制伏的事情。余致力讲完了,齐处又问了他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他都一一如实做了回答。当时他想,组织上一定是在考察林黛芳,她是副处长候选人,他们肯定是要想多了解一些她的事迹,于是她就详细地描述了林黛芳在面对歹徒时如何镇定,如何勇敢的事情,至于林黛芳流泪的事情他没有讲。
和纪委的人谈完话,余致力就安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想到一会儿,戴名世又把他叫过去了,纪委的人已经走了,办公室里除了戴名世和林黛芳之外,还有副处长方犁。
“真是卑鄙可耻之极!”
余致力不知林黛芳在骂谁,看她满脸通红,气得头上直冒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狐疑的眼光望着她,见余致力进来,林黛芳对他说:“不知是得罪了谁,采取那么卑鄙的手段陷害我,还累及余致力。”
“什么事啊?”余致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余致力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庄来福前天突然接到了一封群众的举报信,说是林黛芳和余致力在出警时被社会上的小混混打得跪地求饶,并随信附有一张当时拍的林黛芳和余致力跪在地上的照片,庄来福看完信后勃然大怒。随即召开厅党委会议,在会上说,我们公安队伍中要真的有这种人存在,简直是一种耻辱,这种人,应该马上毫不留情地清退出公安队伍。常务副厅长曾光宁认同庄来福的看法,说马上要厅纪委的人调查此事,如果群众举报信属实,立刻把林黛芳和余致力清退出公安队伍。
余致力看了一下那封义正词严的举报信,其中有一段写道:“当天,林黛芳和余致力两名民警在原江边执法时不顾青红皂白,盛气凌人,胡乱抓人,终于引发众怒,江边的群众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警察徇私枉法,一男一女两名警察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当场跪下!众所周知,公安机关是国家的专政机关,保护人民,惩治犯罪是我们的公安民警义不容辞的责任,在我们的心目中,他们个个都是英雄虎胆而且身手不凡,随时随地都会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可这两个警察不折不扣的跪姿,低声下气苟且求生的求饶,真的让我们大跌眼镜,请问,一个警察的尊严和人格何在?公安民警的高大形象顿时在我们的脑海里烟消云散,直至化为乌有。呜呼,可悲啊可悲!我为当今之世界有这样的警察而感到羞耻!”
余致力看得浑身直冒冷汗,把眼睛投向别处,不敢往下看了。这封举报信写得文采斐然,慷慨激昂,难怪庄来福看了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要剥掉当事人身上的虎皮(警服)。
“哪里有这样的事,戴处,方处,我用我的人格作保证,事情不是这样的。”余致力激动起来。
“我肯定相信你们,纪委的领导也表态说要查清事情的真相,我刚才给青竹滩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听了也很气愤,可是,因为有人说情,你们抓的那个人他们第二天就放了,当时的出警记录已经找到,那个人叫范大钟,找他出来作证就行了,别急。”戴名世说。
第二天,常务副厅长曾光宁口头向厅长庄来福作了汇报,因为事情过去了三年,查清真相需要时间,庄来福给了曾光宁十五天时间,说是如果没有找到警察无辜的直接证据,就要照群众举报的情况处理,辞退当事警察。
为此,戴名世和方犁两次去金芙区公安分局和青竹滩派出所,三天过去,从青竹滩派出所传来消息,他们经过多方努力,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叫范大钟的人。戴名世为此专门开了处务会议,说处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暂时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利用各自的资源和关系寻找范大钟。常志勇开着奥迪,带着余致力和林黛芳根据派出所提供的线索寻找。但有关范大钟的消息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中断,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和新的发现。在他们的寻找过程中,有人向他们反映,有一个姓曾的警官也在寻找范大钟。常志勇对林黛芳说:“可能是你老公曾锋吧?”林黛芳苦笑一声说:“不可能,我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也不会管的,那个人我还不清楚,整天稀里糊涂的,只知道喝酒,唯一的优点就是还关心他的宝贝儿子。”
常志勇不说了,只是笑。
“你笑什么笑?”林黛芳恼怒地问。
“他既然那么关心自己的儿子,那他就不可能不在乎你。”常志勇不笑了,一本正经地说。
余致力也点点头,觉得常志勇说得有道理。
“这和他关心儿子有什么关系?”林黛芳反问道。
“因为你是他儿子的妈。”
“好了,别说了,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们。”
“嘿嘿,嘿嘿。”余致力和常志勇同时笑了起来。
“对了,余致力,我们要是真的被庄来福给清退了,你打算做什么啊?”林黛芳突然问。
“我还不知道。”余致力茫然地说。
“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常志勇安慰道,“我跟黄主任详细地说过这个事,他也相信你们是冤枉的,我请他想办法帮你们,他答应了。”
“现在关键的还是要找到范大钟,拿到第一手证据,否则,除了庄来福,神仙也救不了我们。”林黛芳焦虑地说。
“那确实。”林黛芳的话得到了常志勇和余致力的认同。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余天,离庄来福所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但仍然没有找到范大钟。一天,他们终于找到范大钟的一个远房亲戚,他说他很多年没有见过范大钟了,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他还拿出一张曾锋的名片,说这个警官也刚刚来找过他,林黛芳拿着曾锋的名片,一下子愣住了。
“我早就说过了吧。”常志勇在一旁说。
林黛芳没有理会常志勇,她当即用手机给曾锋打了一个电话。
“曾锋,是我……林黛芳,你在哪里?”
“我在所里,有事吗?”
“你没在外面吗?哦,好的,没事,我挂了。”
林黛芳挂了电话,对常志勇说:“曾锋说他在所里上班,根本没有外出。”
“他是不想让你知道。”余致力自作聪明地说,见林黛芳白了他一眼,便马上打住了。
知道曾锋在为她的事情奔走后,坐在常志勇的车上,林黛芳一直保持沉默。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又给曾锋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迟疑了一下,说是在所里值班,林黛芳知道他在说谎,就追问他到底在哪里?他这才说了实话,说是在向南市出差,有什么事情回来说,就匆匆地把电话挂了。林黛芳猜想他肯定是在找那个范大钟。常志勇跟她说过,曾锋一直在基层派出所工作,找人很厉害的。这个事情发生后,她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也没指望他来帮她,想不到他还是知道了,而且还在暗暗帮她,不管他能不能找到范大钟,她觉得他这次已经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第二天下午,戴名世突然接到了青竹滩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那个范大钟已经找到,戴名世马上通知厅纪委,和他们一起赶到青竹滩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