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鲁·祖·凯勒卜、泽仪德·本·阿尔沃等骑士紧紧跟在安塔拉的身后,向着敌人冲杀过去。安塔拉纵马飞奔,左杀右冲,战场拼搏,奇迹频生。
双方激烈的拼杀一直持续到红日西沉,夜幕降临,胜负未分,彼此脱离,各自返回营帐。
一夜过去,繁星隐没,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双方骑士跃马上阵,长矛林立,剑闪寒光。一阵猛烈拼搏之后,达黑耶部族骑士及盟友们去见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和米尔卡勒·本·姜德来,向二人诉说他们与阿卜斯骑士的拼杀情况。他们说,他们所遇到的是一群不怕死的骑士英雄,尤其是那个黑皮肤的骑士,更是所向无敌,无人能与他比高低。他们说:
“二位大人,我们当中没有人能与那黑肤骑士交手,请二位当中的一位出战,将那黑肤骑士置于死地,也好在阿拉伯各部族中为自己赢得崇高地位!如果你们不出战,我们只有败退逃走,把群驼和家园全留给他们了。”
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听后,想立即出战,不料有“部族卫士”美称的米尔卡勒·本·姜德来赶在拜舍尔之前,对他们说:
“弟兄们,你们只管放心,我马上出战与他交手,让他命赴阴曹。我到战场后立即叫阵,要他出战;如果他应战,我就像牵骆驼那样,把他生擒到你们面前来。”
骑士们听后,无不感到高兴、放心。米尔卡勒·本·姜德来随即走去披上细眼镀金锁子甲,戴上阿德头盔,腰佩印度宝剑,手握罕图长矛,纵身跃上马背,一声呐喊,那坐骑似飞鸟如闪电,顷刻冲到了两军阵前。米尔卡勒·本·姜德来高声叫阵:
“阿卜斯、阿德南人,你们听着!我是族中卫士、奇勇雄狮、坚强斗士米尔卡勒·本·姜德来。今日出战,意在雪耻。让你们的大英雄出来与我交手吧!我今天就要用随身利剑削下他的首级。”
话音未落,米尔卡勒·本·姜德来纵马驰骋,挥舞着长矛吟诵道:
且问胯下马,我如何杀敌!
两军激战日,死神叹莫及。
今我临沙场,扬鞭马蹄疾。
轻挥手中矛,驱敌入死地。
米尔卡勒·本·姜德来吟罢诗,安塔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高声喊道:
“该死的达黑耶人,你们还没干够坏事吗?你们盗过我的宝马千里驹,杀害了我的亲兄弟,如今又拉来许多部族的骑士与我为敌,莫非你们认为我害怕你们人多势众?你们应当知道,我曾征服过多少阿拉伯人和波斯人!”
说罢,安塔拉吟诗对答道:
时令背弃我,灾难频袭来。
屡踏征讨路,驰马扫阴霾。
管叫猛禽兽,食你尸与骨。
与我为敌者,剑下化尘埃。
安塔拉吟罢诗,二人立即相互对攻起来。战马驰骋,矛来剑去,剑矛相撞,火星四溅,铿锵作响。安塔拉挥舞着青锋宝剑,逼得对手连连后退,对方自感招架不住,调转马头想逃,安塔拉猛追过去,挡住米尔卡勒·本·姜德来的去路,一矛刺入他的左肋,矛头穿其右肋而出,米尔卡勒·本·姜德来当即落马倒地身亡。
随后,安塔拉高声叫阵,结果没有一个对方骑士敢于出战。安塔拉想到胞兄舍布卜遇害的惨状,不由得心似火焚,立即朝着敌群冲杀过去,像一团炽燃的烈火,势不可挡。
眼见安塔拉勇敢无比,所向无敌,阿慕鲁·祖·凯勒卜感到由衷敬佩。
敌群见安塔拉策马挥剑猛冲过来,自感无力抵挡,纷纷四下逃散。安塔拉返回战场中心,高声呼喊道:
“达黑耶人,你们的英雄在哪里?出来与我交手吧!”
逃散的达黑耶骑士来到萨利哈·本·纳希卜面前,七嘴八舌抱怨说:
“这都是因为你为你的哥哥复仇招来的灾难,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是不会为你祈福的。你为什么不上阵与你的对手交战,而让我们遭受这种磨难?”
萨利哈·本·纳希卜听他们这样一说,蒙昧时期的豪侠气概骤然勃发,拍马冲到安塔拉的面前,挥舞着长矛,与安塔拉拼杀起来,同时对着安塔拉高声咆哮道:
“歹小子,我就是杀掉你兄弟的那个人,今天我要你步你兄弟的后尘!”
安塔拉听他说自己是杀害舍布卜的凶手,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随后拍马将萨利哈死死地缠住,继之手起剑落,萨利哈的首级登时飞离双肩,滚落在地上。
安塔拉眼见杀害胞兄舍布卜的凶手气绝身亡,自感心情宽舒了许多。但他想到自己的左膀遇害,仍然痛苦难耐,禁不住泪水簌簌下落,吟诗一首:
吾名安塔拉,阿卜斯英雄;
激战无敌手,勇敢享盛名。
人们似土地,我本是雨水;
好雨润大地,只待有机会。
阿德和法老,与我面相对:
只待我舞剑,无一不败北。
壮士倒沙场,血流汇成河。
尸体遍旷野,新坟日增多。
似我者再出,有人下断言:
大海波涛涌,险事彼此连。
安塔拉吟罢诗,纵马冲入战场,高声叫阵,要对方骑士出列与他交手。
[0923]宿敌依旧
这时,达黑耶部族的头领们聚集在一起,走到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那里,对他说:
“主公大人,如你所知,我们之所以向你求援,为的是让你为我们抵挡面前这位黑肤骑士英雄,因为我们知道你勇敢善战,所向无敌。你若能使我们免受他的伤害,将他打败,你在阿拉伯人当中必定会赢得最高的地位,在阿拉伯所有英雄之上。”
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一听,便明白他们的用意,立即回答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们同安塔拉·本·舍达德之间的交战情况,如果你们果然无力战胜他,我这就出战,让他命丧荒原。”
说罢,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手握长矛,纵马向着战场冲去,同时高声喊道:
“歹小子,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的大名,竟敢到这里来逞凶?你就等着惨败、丢丑、丧命吧!”
说罢,随即吟诗一首:
我乃真英雄,凭剑灭敌顽。
激战沙场日,从来未躲闪。
徒手斗雄狮,奇勇正当年。
今可令对手,一命归西天。
安塔拉听过对方吟诵的诗句,开口说道:
“卑劣之徒,你有所不知,我曾令多少族王倒地身亡!”
拜舍尔·本·阿卜杜·拉特听到这样的答话,没再说什么,而是纵马挥剑,向着安塔拉扑将过去,二人登时激烈拼杀起来。马蹄飞奔,黄尘腾空;矛来剑挡,此守彼攻;刺杀猛烈,灾难沉重;顷刻二人身影消隐在漫天烟尘之后,彼此深深沉于浩劫之中。二人相互搏杀数回合,未分胜败,互相分离开来,勒马就地歇息,相互注视着对方的动向。就在这时,安塔拉拍马猛地扑向拜舍尔,一矛刺进他的胸膛,矛头顿时穿背而出,拜舍尔一声惨叫,落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达黑耶骑士见援军大将丧命,一齐向着安塔拉扑将过去。眼见此情此景,阿慕鲁·祖·凯勒卜高声呼喊道:
“阿卜斯骑士英雄们,快去支援你们的骑士之王,保护你们的利剑青锋!”
阿卜斯骑士们听到召唤,立即策马向着达黑耶人冲杀过去。阿慕鲁·祖·凯勒卜和妹妹海伊珐同样纵马冲向达黑耶部族骑士。搏杀越来越激烈,灾难越来越沉重,剑削头颅飞落,矛刺胸膛穿洞,鲜血流淌成河,呼唤惨叫失声。达黑耶骑士无力抵挡阿卜斯人的猛烈进攻,争相慌张逃回村中。安塔拉策马追击逃敌,对阿卜斯骑士高声呼喊道:
“弟兄们,挥剑向着那些狗种们猛砍,把他们全部消灭掉,不留一个老的,也不留一个少的!”
阿卜斯骑士像炽燃的烈火一样,奋力追击四下逃窜的达黑耶骑士,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方才返回。
阿卜斯骑士拔掉敌人的营帐,收拾起战利品,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安塔拉走到阿慕鲁·祖·凯勒卜面前,衷心感谢、赞美阿慕鲁兄妹及他们率领的人马支援阿卜斯人打败达黑耶人的果敢行动。随后,安塔拉率领大队人马踏上了返回故乡之路。
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想到胞兄舍布卜被害,回想与达黑耶人的拼杀,依旧感到难过,不禁泪洒胸怀,边泣边吟诵道:
且问达黑耶,阿卜斯如何?
群敌惊逃去,未战几回合。
挥剑见闪电,沙场燃战火。
所向俱披靡,无人敢敌我。
追击借矛刺,迎战凭剑劈。
擒贼先擒王,王死众敌泣。
敌见我惊逃,丢盔弃马匹。
收起战利品,凯旋归乡里。
纵横看世间,谁堪与我比!
战和有方略,智勇盖天地。
骑士们听过安塔拉吟诵的诗句,无不惊赞骑士之王勇敢善战,所向无敌。阿慕鲁·祖·凯勒卜说:
“沙场雄狮,骑士之王,你的诗妙哉!”
安塔拉连忙感谢阿慕鲁的美意。
安塔拉一行人马带着大批战利品一路疾行,不久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得知安塔拉一行回来,村中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亲朋好友一片欢腾,尤其看到他们带回那么多战利品,更是欣喜若狂。
安塔拉回到家中,依然因失去胞兄舍布卜而不时长吁短叹。妻子阿卜莱走上前去,扑到他的怀里,亲吻他的面颊和前胸,祝贺他平安归来,由衷感到高兴。
安塔拉刚刚坐稳,族王盖斯便来到了帐篷里安慰他,说道:
“骑士之王,有你生活在我们这个部族中,我们就不担心遇到什么不测,可以安居乐业了。”
族王盖斯一番感谢、赞扬安塔拉之后,告别离去。
奥马拉看到安塔拉带回那么多马匹、骆驼和各种战利品,又看到那么多朋友跟随安塔拉而来,气得肝胆欲裂,忧愁缠心,忙对他的哥哥拉比阿说: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安塔拉·本·舍达德被杀死呢?我真盼望他死在我的前面,哪怕只早一天,也好让我的朋友感到高兴,而让我的敌人感到忧伤,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使我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上。”
拉比阿说:
“胞弟,不要着急!安塔拉的大限已经临近,他的火焰行将熄灭,人们很快就将记不得他了。难道你没看到他的左膀右臂飞毛腿舍布卜已经被杀,他的几个儿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吗……”
安塔拉的一位好友听到拉比阿说的这番话,气愤不已,立即全盘告诉了安塔拉。安塔拉听后更是怒不可遏。阿慕鲁·祖·凯勒卜得知情况,急忙劝慰安塔拉:
“骑士之王,你不必为这种无耻谰言忧伤烦恼。只要你平平安安,他们总有需要你的时候;要征服敌人,他们离不开你的青锋宝剑。”
安塔拉说:
“兄弟,凭你的友谊和热情起誓,假若我把为齐亚德家族做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讲给你听,你一定为他们这些人的丑行感到惊讶。拉比阿做的第一件坏事是设计谋虐待我的堂妹阿卜莱,竟把她带到穆夫里基·本·希拉勒那里去。”
接着,安塔拉把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向阿慕鲁讲了一遍。安塔拉又说:
“假若把齐亚德家族人如何欺负我和阿卜莱的事全讲出来,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听后定会惊诧不已。”
阿慕鲁·本·凯勒卜说:
“骑士之王,这一件事就足以说明他们本质恶劣、忘恩负义、诡计多端、用心险恶了。你若想离开阿卜斯人,我们马上可以走,让贝杜因人随意抢劫他们,把他们的家园夷为废墟,变成乌鸦和猫头鹰寄栖之地。我和我的族人永远跟从你,你去哪里,我们就跟你到哪里。”
安塔拉感谢阿慕鲁的好意,和他及他的随行骑士、亲友一起共度美好时光,彼此成了好朋友。海伊珐与阿卜莱渐渐熟悉、亲近起来,相处甚为愉快,仿佛彼此的灵魂凝聚在了一个躯体之中,互相信任,相互依靠。阿卜莱把自己的亲身经历一一讲给海伊珐听,讲到自己如何被敌人掳去,安塔拉如何把她救出来,又杀死了多少敌人的骑士。
海伊珐听后惊诧不已,一番好言安慰。海伊珐说:
“好姐姐,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这所有遭遇都是主神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
诚挚的友情将她们的心紧紧连接在一起,海伊珐从阿卜莱那里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和照顾。阿卜莱还给海伊珐讲到阿卜斯人遭遇到的种种战争灾难及齐亚德家族人干的种种丑事,讲到拉比阿怎样耍阴谋将她掳到穆夫里基·本·希拉勒那里,如何将她埋在黄沙中,试图将她置于死地,又怎样抢夺她的金银财宝。
海伊珐听后十分惊讶,简直不敢相信竟有那样坏的人。
正当她俩谈话之时,忽见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怒容满面、淌着眼泪走来。阿卜莱急忙站起身迎上去,问道:
“你这是怎么啦?究竟出了什么事?”
[0924]又起波澜
阿慕尔说:
“阿妹,过去有我们的部族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有安全感,什么也不怕,也听不到敌人和嫉妒者们的胡言乱语,尤其是齐亚德家族的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的恶语谰言。”
“究竟出了什么事?”阿卜莱急问,“你又听到什么情况啦?”
“我带着几个人外出,想像先前的阿拉伯骑士那样弄几峰骆驼回来。我们到了法赫德部族,抢了一些骆驼和马匹,法赫德部族骑士便追了出来,一场交战之后,我们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带着战利品,平平安安地踏上回返之路。当我们接近家园时,遇到了拉比阿和他的弟弟奥马拉。我听拉比阿对奥马拉说:‘你别看阿卜莱的哥哥阿慕尔有多么勇敢,那都是安塔拉在后面支持着他,所以他才敢于外出袭击别的阿拉伯部族。他都忘记了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奥马拉说:‘哥,他们的信心已经消没,他们的功名支柱已经倾斜,好像他们那个黑奴安塔拉已经死掉了。’拉比阿说:‘凭安拉起誓,只要安塔拉一死,基拉德家族人就变成了一群狗,那阿卜莱也只配当一个仆女,她的哥哥阿慕尔也就失去了男人的尊严;到那时,他们就只能听我们任意摆布,变成我们的奴隶。没有了安塔拉,阿拉伯人就能随意摆弄他们,远近的人都将从他们身上吸取教训。’”
阿慕尔边说边流泪,泪水模糊了双眼,淹没了脸面。稍作停顿后,阿慕尔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