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阵微风拂过,都能让芯兰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收紧了毛孔,牙齿也跟着发出“咯咯”的声响。可此时的她心中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倔强,她从未如此明白过自己是不会屈服在眼前这些权势之下。
一夜就这么跪着,冷了饿了全然无人问津。一旁的丫鬟早搬着凳子端着茶点坐着边窃语着芯兰听不见的话,这会儿她也没那个气力去理会。再望着王妃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几个奴仆丫头也都在门外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抬了眼看了眼芯兰便又转过去遮着嘴交头接耳。
这一切对芯兰来说却都好似不存在,她如今只想着自己没有犯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做杀人放火的恶事,凭什么他们几个人几张嘴想怎么就怎么。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心里把府中上下骂了个痛快,更是想着要如何才得以离开这座囚牢,离开王府,离开玛尔珲彻彻底底的摆脱掉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嫡福晋柯琴在贴身丫鬟的掺扶下出了王妃的屋子,站在门口看着芯兰的眼神都乐的闪着精光:“唉!这开了春的夜啊还怪是凉人的,夜里凉了你们几个给我多看着点儿,王妃身子骨虽健壮却也是经不起这换季的一冷一热。”前一句提着嗓子,后一句便认真的吩咐着。
“是!小的们夜里定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伺候着,外头冷嫡福晋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一旁的奴仆慌忙甩着尾巴应和起来。
柯琴满意的应了声:“嗯!”便缓着步子往前走,出院子的路往右便是,她却是直直的向着芯兰。
许是觉察到有人,芯兰咬着牙抬起酸胀的脑袋,遇上的便是一张恨不得将她活吞入腹中的脸‘哼!这女人还真是好笑,不过认识不到一天,便恨我入骨,看来她这醋坛子还真的是找错了地方’错的明明是玛尔珲凭什么一来就让她受这女人的气。心中暗骂着,脸上也是一脸的不屑便又埋下了头。
未料到此时芯兰仍旧如此心高气傲,柯琴冷眼一眯反又鄙笑一声:“看来妹妹今夜是要在这里委屈一下了,不过别怕,指不定一会儿便有人唤你起来了,妹妹呀,就再忍忍。”柯琴的话里全是幸灾乐祸。
芯兰这会儿还真有站起身子狠狠踹她一脚的冲动,只可惜全身无力,冷的她全身骨肉都缩成了一块。
“瞧瞧,我不过就说说罢了,妹妹何必感激的身子骨都发颤?妹妹跪着也是应该的,可你偏不该又拉着景泰受罪,这笔帐姐姐我先给你记下!”柯琴蹲着身子一脸的不善却又笑的悚人。大半句话都是贴着芯兰耳根子吹的。
只觉耳根子上一阵凉意,芯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柯琴什么时候站起了身子。这会儿柯琴心中念挂玛尔珲,也不愿多说斜睨了芯兰一眼便甩手离去。
待人走的不见了踪影,芯兰才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阿嚏~”只是这一声,却仿佛耗尽了她浑身的气力。脑袋里一阵热麻便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了。
芯兰这头跪着,玛尔珲那边跟着经希二人跪在在祠堂地上,身后各站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仆扬着鞭子往背上“啪啪啪啪”的打的直着响。岳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脸上的怒气却丝毫未减。心中只想着,如今看来这佟国刚是送来了这么个“好女儿”就是要来扫了他安亲王府的面子,一想到此处牙根子都咯咯直响。
前些日子,退朝时便听闻有人传言国舅府的小姐突然发病疯癫了性情,当时他心中还笑那佟国刚是现世报,如今看来他竟胆大妄为的将一个疯子嫁进了他安亲王府。如今米已成炊他可要如何退了这个疯儿媳挽救他安亲王府的面子。
二十鞭子罚完,景泰无事人一般跪着不吭一声,倒是经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嘴里哼哼的直呻吟着。岳乐本就并非打算真要将两人怎样,执行家法的都是些府里的老奴才,别说没那些年轻力壮的下人的气力,就是有那力气人家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伤了两人。
这些众人也都是在一旁明眼人似的看着,景祥看着经希的样子直是摇脑袋,真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那张嘴给他揍闭了。
半晌,这家法也罚了主事的却没个反应,管家孟德赶紧上前:“王爷?王爷!”连叫了两声岳乐才回过神来。
“完了?”岳乐开口两个字也简单,众人却想这一会儿工夫他的心竟不在这祠堂里,那这顿家法是做给谁看的?
景祥见了也就知晓自己阿玛心头的气并非对着两个弟弟,这才上前劝说:“景泰和经希二人也已受罚,想必他二人也已经知错,夜也深了看阿玛还是回房歇息,也让他二人都会了吧!”
岳乐好半天才顺了心头的一口气似的:“好了,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佟佳氏芯兰的事明日景祥,景泰明日便随我进宫面圣,我安亲王府可容不下这等好儿媳!”
听了岳乐的话,兄弟三人都是一愣,芯兰虽说进府中才一日,可任谁都能看出这丫头虽然莽撞无礼,却也是个直爽的女子。别说经希未发觉芯兰除了莽撞再无其他不是之处,就连景祥也觉得自己阿玛突然的决定有些草率。
“我看这件事情咱们也不能过于武断,毕竟弟妹年岁尚小想来好好教导一番……”景祥虽为武将,又身为长子,性情敦厚却不鲁莽。此时,仍不忘替只有片面之缘的弟妹求情,毕竟只方才片刻他也能看出景泰是真心在意着那个新弟妹。
往日里,凡是家国大小之事,岳乐也就最常拉着景祥一起谈论,足见景祥的想法与他最为一路。可这次景祥不过只说了一句岳乐未曾减退的怒火又上了起来:“教导个屁!她不过就是佟国刚那老东西送过来的祸根,不过才这一日便让我安亲王府鸡犬不宁,今日之事倘若是走漏出去那就是天下人耻笑的把柄,好歹我安亲王府也是皇亲国戚可不敢给皇家丢了这个脸!”岳乐越说越气,一口气顿时堵在嗓子眼:“咳~咳咳咳咳咳…”猛咳一阵景祥赶紧上前替他老人家顺了顺气。
眼瞧着岳乐这口气好不容易顺了下去,景泰沉着脸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经希一把拉住手,经希力气不小当真捏痛了景泰的手腕。景泰横了他一眼却见经希仍然不肯放松半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景泰方才那副模样必定是要开口替芯兰说话,他那牛脾气谁晓得会不会一开口就惹怒了阿玛。这节骨眼上大家可都得小心行事经希赶紧附在他耳上轻声道:“此事从长计议,别惹急了阿玛嫂嫂就不好过了!”
就经希这么一句话,景泰便闭了口,可难道明日就随着他们进宫让圣上知晓了这事让他自己休了芯兰?说实在话,对芯兰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头的想法,说起来芯兰对于他倒像是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时而乖张,时而莽撞,时而让人抓狂,时而让人时而甚至是…惹人怜爱……她身上有太多让他惊叹甚至惊喜之处。现在,他甚至不舍甚至不甘心让芯兰就这么离开。耳朵里总有一个声音,总有一天他会抓住她抓住她的心。
所以,芯兰他不会就此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