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与纺织婆婆已在悄悄地准备着结婚所用物件,却不知这纯狐府里却并不太平。且说那日,这传旨官将夏王的意思说与后羿,后羿呆愣了半日方醒了过来,忙问怎会突然有此决定,这传旨官便将那天师所讲细说与了后羿。这天师与后羿此前曾因在斩除猪妖时共过事,后羿深知天师对他颇有妒忌,方今这赐婚也摆明是他摆好的局,等着看他的好戏。无奈王命难违,只得应承了下来。却说这消息在纯狐府传播开来,阖府上下无不震惊,各个奔走相告,那嫦娥的丫鬟听到了,忙忙跑到嫦娥的闺房,嫦娥正对镜梳妆,丫鬟突然闯入,唬地她手一哆嗦,头花没有戴好,竟掉到了地上。“急吼吼地做什么,青天白日地吓人一跳。越来越没有规矩。”嫦娥一见进门来的是个丫鬟,便收起了脸色,白了那丫鬟一眼。
那丫鬟突然被嫦娥一顿教训,竟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只喘地很厉害。“傻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快将我的头花拾起来,难不成还要我过去扶你?”嫦娥不耐烦,只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欣赏着自己的姿容。
那丫鬟又挨了这顿冷眼冷语,便忙忙走过去,将那头花拾起来,用手弹了弹上面的灰,递与了嫦娥。她见从镜子里瞧着嫦娥的脸色,揣度着她心情到底如何,要不要告知传旨官所传的消息。她正从镜中偷窥,冷不防嫦娥一抬眼,正与她对了眼。
嫦娥顿时怒目圆瞪,“你躲在后面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可是我说了你这几句,让你心下不爽快了?”
那丫鬟忙后退几步,垂下头,诚惶诚恐,“小姐,奴婢不敢。只是从外面听到一个消息,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小姐。”
“什么消息?你只管说来,别学那些下流坯子整日家鬼鬼祟祟的样子。”
那丫鬟不敢抬头,吞吞吐吐地说,“方才传旨官来我们府里了。”
嫦娥一听传旨官,立马高兴,眉眼都飞了起来,“传旨官来了?可是夏王命他来传我早日入宫的?”
丫鬟一听嫦娥如此高兴,更是害怕,声音更小,“不是,他是来,来传旨说夏王刚刚将小姐,将小姐赐婚给了后羿!”那丫鬟一说完,忙跪了下去,将头伏到地上,不敢抬起。
“你说什么?将我赐给后羿?我早已婚配给了太康。你莫在此胡说八道!”嫦娥听了这话,并不相信,但心下却有些害怕起来。
“小姐,千真万确。方才传旨官的随从,我还看见了。传旨官说小姐的星宿冲撞了王妃,不宜入宫。纯狐大人听此,便主动退了婚。夏王体恤大人衷心,便将小姐指婚给了后羿。方才,传旨官已在后院见过后羿了。”
嫦娥听了这话,竟呆在了椅子上。半日后,突然将那铜镜朝外间扔去,“什么星宿,什么冲撞,定是有人故意害我。我要进宫去见王妃,王妃最疼爱我的,她肯定不会同意退婚的。”嫦娥就这样胡言乱语地说着,又将那梳妆的盒子拂到了地上,胭脂、头饰散落了一地。那小丫头忙爬过去捡拾收拾,嫦娥却大骂起来,“还收拾那些没用的东西作甚!我已被退婚,你们只管着看我笑话便是了,还不快快离了这里,专意在这里看我热闹吗?”小丫鬟忙忙扔下东西,退出了房门,却并不敢远走,只在房门外侯着,听着房里面的动静。
嫦娥又将那桌上的茶杯茶壶、几上的花瓶摆设、连带着她素日里最爱的古琴,都摔的摔、砸的砸。最后实在无物可摔了,便俯到了床上,好不伤心地哭了起来。那丫鬟听着这屋里乒乒乓乓的动静,却并不敢进去,听着嫦娥哭声由大渐小,竟有些有气无力起来,心下好不担心。几个好事的奴才听见嫦娥房里声音异常,也凑过来打听,那丫鬟忙摆摆手,努努嘴,示意让他们走开。这些奴才也深谙嫦娥的脾气,便知趣的散了。
这纯狐在夏王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闷闷地回到家,尚未落座,便有仆人告之小姐那边已得知退婚之事,闹将了起来。这纯狐拿着拐杖用力地点着地,咬牙切齿,“唉,这孽障,真是不知好歹。她如此哭闹,就不顾及老夫与这满门的姓名么!”
仆人忙扶着纯狐,到了那嫦娥的房外。那小丫鬟见纯狐来了,便将嫦娥在房内所骂所怨之言辞说与了纯狐。纯狐命丫鬟扶他进房,之间原本那金玉绣阁,如今满目狼藉,嫦娥俯在床上哭地上心,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头也不抬,便带着哭腔说,“都出去,都出去。你们不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吗?如今可看够了!”
纯狐起得拿起拐杖,作势要打,在空中轻点了几下,却长叹一口气,放下了。“嫦娥,是为父。你心里委屈,为父何尝不是。只是你莫要这般哭闹,毕竟这后羿就居于偏院,若是被他知晓你因此哭闹,来日如何再做夫妻?”
嫦娥一听这话,便起身跪下来,双手抱住了纯狐的双腿,“爹爹,你若真疼孩儿,就莫让我嫁与那后羿。你待我进宫去求求王妃,她最疼爱我,定会为我向夏王求情的!”
纯狐将嫦娥扶起,一起坐到了那床上,见嫦娥如此伤心,纯狐竟也留下了眼泪。他抚着嫦娥的头,劝慰嫦娥,:“孩儿,为父也不愿如此,怎奈王命难违。夏王既已将你配与后羿,你也只得跟随他。且夏王已下了命令,你以后断断不能入王府半步的。”
嫦娥将头抬起,眼睛已经哭地又红又肿,“爹爹,女儿便是死,也不会嫁与后羿。我本应是太康之妃,为何要现今要嫁与这一介莽夫?女儿不甘心!夏王便是将我赐死,我也不嫁!”
“傻女儿,你若不嫁,夏王赐死的便不是你一人,竟要是我们纯狐府上下几十口。你只有嫁这一条路可选。”话不及说完,纯狐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