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转暗,叶晋方才黯然下山,进了寿州城。
寿州自然不复长安热闹,他随意找了家客栈,要了房间后便上楼休息。仔细关好门窗,点亮油灯,掏出怀中《明王经》仔细阅读。
《明王经》作为禅宗领袖国清寺镇寺大典,分上下卷,上卷为《明王功》,下卷《明王印》。明王印目前习之无用,叶晋自然放之一边,细心琢磨起明王功。
明王功作为国清寺不外传秘法享有盛名,是为当世三品卷之首。所谓三品卷乃修行界根据功法深浅以及修行者所能达到极致后划分的三六九等,如长安城内书店随处可买的《浩生养气篇》就是七品卷,只能教些养气壮身的粗浅门道,《明王印》则是四品上等功法,修炼大成作威怒王刚猛无匹,一般凡铁兵器近身即折,作忿怒尊则勇猛精进,拳脚掌指皆有金刚利力,更有不动明王印,十四手印变幻莫测。而《明王功》作为三品卷之首,浩瀚如海,数百年造就国清寺禅宗第一威名,依靠《明王功》破涌者无数。
“你妹!”叶晋哀吼一声。
原本看完《明王功》介绍热血沸腾,脑补自己神功大成大暗爽不已,急不可耐盘腿坐上床准备开练,不成想一翻下页立马神情呆滞,什么天府、云门、尺泽……
“哥不认穴位!”
叶晋泪流满面倒头睡觉,《明王经》胡乱塞到枕下。
……
………
第二天天色微亮,一夜辗转反侧的叶晋洗漱完毕后下楼用餐,逮着小二问明倾剑山方位,用餐完毕买了一匹跛脚老马急忙出城去了。
大唐盛世,民富国强,官道修缮相当不错,一般都可供六马并行。叶晋心中焦急下手没个轻重,二两银子不到的跛脚马楞是抽出了风一般的感觉,一路颠簸,午后不久便到倾剑山下。
叶晋翻身下马,看着夕阳照映下的倾剑山,立于山脚,一眼望去尽是竹林,满山青翠,层层叠叠,山风过处,竹海起伏如波,深吸口气沿着青石台阶往山门走去。
拾阶而上,身旁淡淡轻雾如同薄纱一般穿绕而过,小径两旁的竹林被风带起一片唦唦声,说不出来的宁静。叶晋置身其中,原本因为《明王经》带起的烦躁情绪竟是逐渐平复下来,脚步也愈加稳定,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行到山门,雾气更加浓郁,竟似看不透山门背后。只剩高愈七、八米的山门牌匾上“倾剑山”三字清晰可见。其中“剑”字铁画银钩,叶晋这个不谙书道的人也看出了几分味道。
叶晋不再停步穿过山门,走进雾中。
雾气渺渺中,离叶晋十步之处有淡蓝剑袍男子左手反手执剑静静站立,看着叶晋,面带微笑,竟似早知叶晋进山。
“额……那个……我……我是来拜师的。”叶晋丝毫没有江湖人的觉悟,结结巴巴的开口。
“兄台入山之时,我护山大阵已有所感,能否入我倾剑山还看兄台自身天赋造化,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你且跟我来,休息一晚明日再前往剑堂拜见师傅。”淡蓝剑袍男子语气温和。
“那就有劳师兄了。”叶晋看这男子很好说话的样子,打蛇随棍上,师兄喊了先。
淡蓝剑袍男子失笑一声,也不介意,带着叶晋往山上走去。
边行边说,男子自介,名为黄天奇,幼年便由掌门归海青带入倾剑山,在山中已生活了二十来个年头。
不多时,来到山腰一处竹舍,黄天奇领着叶晋简单吃些餐饭后安排他住下,叮嘱几句后腰间青色玉佩忽然光芒闪动,忙道声师傅传唤便飞身踏着竹叶离去,人已远走又有一声飘来“明日入门还需做些测试,叶兄早些休息……”
看着黄天奇远去,叶晋一脸向往。“又能飞……又有BP机……好棒!”
山间清冷宁静,叶晋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躺上床休息,满脑子的飞来飞去,也不知何时才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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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叶晋早早起床,自己跑去昨日黄天奇领去的厨房胡乱弄了点吃的就在竹舍外焦急踱步,心道这人都会飞了,怎还那么慢。
日上三竿,竹林幽静,山风穿透而过,本是清凉之地,叶晋却已浑身冒烟,心中不住念叨,为何这黄天奇还迟迟不来。
待到接近午时,一粉雕玉琢的小剑童拨开竹枝蹦到叶晋身边,学着大人模样抱了个拳奶声奶气道:“叶先生,二师父有请,请随我来吧。”
叶晋早已焦躁到无力,也不管小屁孩儿口中的二师父是谁,跟上就走。
沿着竹舍外小道走到青石阶,一路向上走去,小剑童年少步短,一阶石梯左脚踩上右脚跟着迈过来才复有左脚向上抬。叶晋心中焦急,先是拉着小剑童往上走,后来仗着入魔又立命身强体壮横抱起小童就往山上赶。
小剑童起先紧张依依呀呀乱叫,习惯之后倒是玩心大起,就当叶晋是马,手上指路嘴里不停蹦出“驾!驾!”之声。
叶晋抱着小孩儿,不停向上蹦跃,感觉立命之后身体似乎变轻了,尚未尽全力一步就可向上迈数米,而且跑了十来分钟也没什么吃力的感觉。
随着小孩儿指点,叶晋一路蹦到剑堂。剑堂外早已聚齐不少人,穿淡蓝剑袍的是倾剑山弟子,中间一个青袍白发童颜的老者估计就是小剑童所说的“二师父”了,另外还有一些杂色不统一服饰的应该就是和自己一样前来拜师入门的。
一群人看向扛着小剑童的叶晋目瞪口呆,叶晋挠挠头,尴尬放下小孩儿,自觉走到拜师众中。站在白发老者右侧的黄天奇憋着笑看着叶晋,然后作势瞪了小剑童一眼,小孩儿倒也不怕,顽皮的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扯着双颊朝黄天奇扮一鬼脸,黄天奇无奈笑笑不去理会。
等候了半时辰不到,陆续又来了几人,白发老者轻咳一声,原本有些小骚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众人皆抬头看着白发老者。
叶晋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据千叶老人所说,自己魔躯立命,尽管现在看起来和气海立命的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一身肉躯吸收了千叶老人明镜整整一境修为,要知道立命养神明镜破涌天道五境之差修为呈几何倍增长,现在虽然不知这来自于陈千叶的庞大元气藏在何处,但终归比起一般立命之人要高出很多,更何况还有现场这些许多压根还未进立命境的凡人。
白发老者双手虚压,左右看了下众人,道:“先吃饭吧……”
叶晋心中骂娘!
那个顽皮小剑童领着一群未入门弟子前往食舍,这食堂在叶晋看来倒是气势恢宏,不输后世一些大学食堂。
一群人估计想法和叶晋半斤八两,傻站了半天,心中忐忑不知这入门考试是怎样,莫名其妙就被打发过来先吃饭。众人围竹桌随意坐下,一群灰色剑袍的倾剑山弟子流水一般端菜上桌,然后抬了一大大的笼屉立于桌旁,揭盖之后群人惊呼,笼屉内的竹米仿似珍珠一般,玲珑剔透,芳香扑鼻。
一旁的黄天奇笑着介绍:“此乃我倾剑山特有的玉竹米,经常食之可强健身体,对修行有不小的好处,今日各位入我倾剑山门,不论是否会成我倾剑山弟子,远来是客自当好好招待,各位请便。”
叶晋浅尝一小口后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再加上桌上摆的清淡山中野菜味道也属上佳。穿越之后久未尝过如此美食,不禁食欲大开,使劲扒饭。
忽觉衣角一扯,叶晋低头,却是那小剑童笑眯眯的藏在桌下,偷偷摸摸的拎出一娇嫩酥黄的鸡腿,踮起脚放倒叶晋碗里。
叶晋大乐,小胖子这是犒劳自己一路当马呢,捏了捏他的肥脸蛋小声问:“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小胖子绞着叶晋衣角,扭扭捏捏害羞答道:“我……我叫……XX”
声若蚊蝇,叶晋压根儿没听清,重复问“啥,再说一遍……”
小胖子凑到叶晋耳旁,轻声道:“大家……大家都叫我……叫我冬瓜……”
叶晋哈哈大笑,米粒喷了冬瓜一脸,桌上众人向他行注目礼,冬瓜气恼,小拳头不停捶着叶晋大腿,嘴里嘟囔:“我就知道你会笑!我就知道你会笑……”
叶晋捧起袖角小心翼翼擦掉冬瓜脸上的米粒儿,边笑边说:“哈哈,我真不是有意的……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冬瓜还在难受,不情不愿的回答道:“从小他们就这么叫我,越叫越胖……”
叶晋把冬瓜抱起来,放到身边长凳上,夹了块儿笋干往小胖子嘴里塞,冬瓜这边还恼着叶晋,好东西到嘴了又舍不得吐出来,只好一边嚼着一边瞪着叶晋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叶晋自然不理,一边自己扒饭一边往冬瓜嘴里塞菜,左手的鸡腿自己啃一口往边上一递,冬瓜很主动上来张大嘴咬一口……
午饭后,黄天奇让众人休息一会儿,说下午便要入门考试,然后就出了食舍。叶晋此时倒是不急了,陪着小冬瓜闹腾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