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森严、层层关卡的北区地牢,那人,竟像鬼魅一样出现了。
怔怔看着眼前扑到的几个人,上一秒还抡圆了鞭子在自己身上抽打,就在刚才的瞬间,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无数的词语顿时在她脑中炸开来。
Queen、权势、地位、成就、虚荣、卑鄙、工具、野狗、尊贵、翻身、报复、项链、爱、假象。
假象、假象。
死亡。
花咲感到灭顶的恐惧。
被铐住的双手一阵麻痹,她怔怔抬头向门口望去。
是她,是她!
远远的,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闪烁着,照在那位殿下的侧脸,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镀上鹅黄,那双冷静又冰凉的眸子,此刻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花咲仿佛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那是崩塌是声音,自己身边正不断流逝而去的,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却又不堪一击的美丽。
她来了,像个死神,来带走自己偷来的一切。
白玉冷冷盯着被拷在那处的花咲,脖子上挂着那只黑桃7的扑克牌项链。
花咲顺着她的目光垂下头去,项链坠在半空,闪耀着光。
“你要来抢走它了,是不是。”她颓然笑了,纠正自己:“不,这本就是你的,是我抢走了它。”
“那样的狗牌,你喜欢就留着吧。”白玉不屑的冷冷道。
花咲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望着对面的那个人,黑桃7的项链,南区第二大权位的象征,她竟然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是张…狗牌。
狗牌,狗戴的东西么。
“带上这个,你我不过南王养的一只狗。”冷眼注视着望着自己的少女,白玉慢慢踱步走向囚笼:“狗是没有好与坏的,四区内没有地位高低的人,有的只不过是只有用或无用的狗。”
花咲怔怔的听着,半张着嘴。
不过只是狗吗,那样位高权重的她,竟然跟自己有同样的感受。
自己是没有地位的狗,不,是无用的狗,只能保护在她的身边,多年间跟随她的脚步去杀戮和毁灭,他们只是南王为了保护她而组织的一群狗,在他们上任那天南王就说了,她在,他们都在,她死,他们便都要碎尸万段万劫不复。
没有存在的意义,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而活着。
只要她还在,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
“你带走这狗牌,我不怪你,你利用这狗牌登上Queen之位,我不怪你,你以死神魔女之名率蔷薇来杀我,我不怪你。”白玉呢喃着,慢慢走到她跟前停下:“这一切全是南王的命令,他捧你上了云端,让你成为了有用的狗。”
是的,我还有王上。
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王上,在我带着项链回去的时候将它交给了我,温柔的牵着我的手,温柔的抱着我,说从今天起,我不用在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
他给了我一切。
“王上…王上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一定会的!”嘶哑的笑出声,花咲几近癫狂。
“省省吧,”白玉冷冷扫一眼狼狈跪趴着的人:“隽浩的下手已经打听到密令,今夜,假冒Queen殿下之位的花咲会畏罪自裁,而我这个卧底正统Queen也会以身殉职,我们都不过是南王的一只狗而已。”
畏罪…自裁?
花咲愣愣的望着站在跟前的人,眼眶里泪水溢出。
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给了我一切瞬间收回,更将我打入万劫不复!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被抓到之后要抖出我的事,我不过是被南王摆了一道的棋子,如果没有莞翰伊这个人,你今夜想要抖什么都对我够不成任何威胁。”白玉缓缓伸手抽出腰间直刀:“可如今不行了。”
花咲却突然停止了抽泣,仰头看着逆光之下执刀而立的少女。
这样的人生,还苟活着做什么?
“Queen。”跪趴的人仰着头,泪痣在泪花中若隐若现:“花咲夺了殿下您的一切,现在是时候将一切还给殿下了,只求您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答应花咲一件事好么。”
白玉望着仰头凝视自己的少女,曾经跟在身后,冲锋陷阵,曾经,不是没有动过情谊:“说。”
“求您,在砍掉花咲头颅之前…”顿了顿,花咲凄然一笑:“替花咲将这狗牌摘下来,好么。”
无奈,苦涩。
只是做着美梦的人醒悟的太迟。
伸手拽断那曾经象征无数荣耀权威的链子,将黑桃七的牌子紧紧攥在手中,生疼,却比不上此刻心间感受。自己何曾在杀谁的时候犹豫过,生杀大权一直控在自己手中,可,那真是生杀之权么,面对玄,面对南王和北王,自己可能就是个笑话。
只有力量才是决策的资本。
“蔷薇之中人人最后都是忠于您。”花咲嘴角含笑,深深垂下头,露出颈项,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此,花咲也算是归队了。”
看着跪拜在脚下的人,想起在克伦德面前保护了自己的那个少年。
为什么,他们竟然臣服追随着…我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狠狠攥紧手中项坠,直到刺进掌心,淌出鲜血,白玉咬牙望着跟前跪拜的花咲,手中的刀嗡嗡作响,她们全都是南王的棋子,是他的狗,被他耍的团团转。
所以,她要反击!
为了自己仅剩的一切!
“花咲。”白玉冷声:“抬起头来。”
花咲闻声抬起头来,怔怔望着眼前的白玉:“Queen…”
突然,眼前的白玉张开一臂俯下身去,另一手的刀刃却也直直向前,随着她的身子扑向花咲,在她的怀拥住花咲那一瞬间,直刀也噗嗤一声贯穿了花咲的胸膛,花咲瞪大眼看着上方的空气。
“别怪我。”白玉哽咽着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别怪我。”
“呵呵。”被拥着的人表情慢慢柔和下来,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淌下,却微微一笑:“记得那年…我才入蔷薇…Queen您不过…才是个孩子…可、可第一眼见您…我就知道、您其实…是最温柔——”
突然,白玉肩头一沉。
对方没说完的话,永远没了下文。
咬牙紧紧抱着花咲,白玉双肩微微颤抖,伸手砍断控着花咲手脚的铁链,将人慢慢平放在地上,才发现那双眸子已经合上,遮住了她的泪痣,是个美人呢。
“我原以为北王会出手救她。”缓缓从尸身边站起,白玉冷冷转身一笑:“要知道这个女人死了,北区就被套上了杀害南区Queen的罪名,南王的卫队可以理直气壮的踏进北区。”
“我倒觉不见得。”暗处,北王莞尔一笑:“南区正统Queen不就好好的站在这里么,我北区好吃好喝养了这么久,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你说是吧,伊少爷。”
在他身后,莞翰伊怔怔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