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漫天红霞气势磅礴,整片森林在晚风中沙沙拂动。
莞翰伊在随侍黑泽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大门,早已整齐等候在门口的伊春、魅和女仆们赶紧迎了上来,看他脸色从未见过的苍白,伊春眉头揪紧问黑泽:“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去看那个什么南区Queen么?小可爱人呢?”
黑泽还没来得急接话,众女仆在身后发出一阵惊呼,伊春探身望去,朝思暮想的小可爱白玉横抱着个血人快步而来,前襟沾满血迹,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那血人的,伊春心里一紧,忙迎了上去。
莞翰伊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家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是南区的Queen,自己得知这一点竟然并不那么震惊,他确信自己脑中确实有什么记忆被人封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汹涌冲撞他的胸腔
可这次她赌的太大!如果失败可是要命的!
“小可爱,你——”伊春伸手想接下她怀中的人,白玉脚步不停往别墅里疾走而去,在擦肩而过的一瞬却极轻的严肃道:“远处有监视,别声张,快找医生来。”说着看似平常的往大厅去了。
扭头正欲问莞翰伊,对方却推开扶着自己的黑泽,跟着小可爱的脚步往大厅疾去,伊春颇为郁闷的望向黑泽,黑泽只是淡淡说了句:“那是白玉小姐的旧友。”便离去找医生去了。
旧友?
伊春望着两人的背影,不论如何,这二人不像之前那样冰冷了。
大厅里,白玉抱着人两步奔到沙发边,将人小心翼翼放下,莞翰伊后脚迈步进门,脱口道:“暗中监视的人已经回去复命了,快救人,时间不多了。”
他在囚室里脸色难看一半是真的,另一半,说来也好笑,只是因为他感觉白玉杀花咲手法蹊跷,想着小家伙大概另有安排,于是特意做给北王看的,为的就是赶紧离开那里。
虽然并未见小家伙有任何手下留情征兆,那一刀确确实实贯穿了花咲的胸口,但他不知为何确信她是要救她,她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果然,听他这么说,白玉立即伸出手掌放在花咲心口,一阵光芒笼罩住二人,光晕中心的她像是个纯净到一丝不染的天使。
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小家伙身体中涌出,顺着手掌,丝丝缕缕的流淌进花咲的身体,花咲青白的脸色随着这力量的涌入渐渐回转,出现一点血色,小家伙并不轻松,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
白玉确实不轻松。
她养了这段时间,体内的守护之力才蓄积了些,她的刀确确实实贯穿了花咲的胸膛,只不过入刀的方向稍稍偏了一点,虽然刀依然会刺穿心脏,但不至于将心脏一分为二。在北王面前,她是无法做任何小动作的,而对于北王而言,刺穿了心脏的人就算白玉想救,也是不可能的。
可他不知道白玉身怀守护之力,能短时间内迅速愈合创口。心脏在守护之力的作用下迅速愈合,但这也消耗了白玉大半的体力,她能做的只是修复心脏,花咲呼吸已停,想要她重新自主呼吸,就必须…
“伊少爷,医生带到了!”黑泽大步进来,医生和伊春紧随其后,医生刚想行礼便被莞翰伊抬手示意:“不必见礼,快点救人。”
“是。”
医生隶属森林别墅,专职负责伊少爷的日常健康,今日所见所闻也绝不会流传,只顾埋头救治他的伤患。
白玉收了力站起身,不易察觉的吐出一口气,虽然她的动作很细微,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但她身后的人还是立即发现了。
莞翰伊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怎么了,不舒服?”
“我有点累。”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
莞翰伊立即将她揽在身前靠着自己:“靠着我歇会儿,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昨晚就没休息好。”言罢突然想起,他身前这个小小的家伙可是让四区为之闻风丧胆的死神魔女啊。
众人听他说完,意味深长的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促狭的笑。
昨晚没睡好,敢情是伊少爷精力旺盛折腾的呗。
“我想回我房间看看。”在我走之前。
“我陪你。”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好。”回握住他的。
所有人不禁再次对望——这二人什么时候这样温馨和睦了,平时说话都是针锋相对互相调笑的,像这样平淡暖心,这真是……
伊春望着走上楼去的两人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何一紧,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莞翰伊拉着白玉,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三楼T字走廊,地毯还是她走时的棕色,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音,她任莞翰伊牵着转过拐角,他拉着她走进她房间,合上门便放开她的手。
走到窗边,他面对漫天红霞。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忘记了所有,看到你在三楼住着,我真挺生气。”说着回头看看白玉,确定小家伙没生气才继续道:“我从四岁起便被带到北区,在莞翰哲这个‘哥哥’的‘悉心照顾’下长大,我的…是上一代北王,在四区之外认识了我的母亲,生下了我,谁料我却继承了莞氏一族的妖狐血脉,原本莞氏是打算让拥有神座之力的我继任北王的。没人知道外界还有我们这对母子,我因为天生蓝色眸子在外界也连累母亲受了不少白眼,四年后先代北王死去,临死前将我们母子的住址说出,莞氏的老人们将我从母亲手中强行夺走,我的母亲因为过度思念我,最后自杀了。”
他淡淡的说着,白玉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时候太小,我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得知这件事,我在上位的前一天暴走,杀了很多人,几乎将北区夷平,从而让莞翰哲捡了便宜当上了北王,我当时便想着,母亲死了,我活着与死了便是一样的了,索性将自己封锁在这处别墅,省的出去害人。”
他沉默下来,久久没有说话。
短短一段话,他多年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又岂是这些文字能叙述的?
白玉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她走上前,同他一起站在阳台望着漫天云霞,突然开口。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此刻的白玉并没有她自己预想中的紧张。
她只是在想,应该是时候全部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