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俯视着孟罗,又逐个打量孟罗那一桌的四个人,半晌才说:“现在就请诸位有意合作的老板把花语写在纸条上。”
曹幕原一听红花开口了,只好暂时将谢天长所讲抛到一边。他暗笑了一下,心想:最喜欢的花之语?哎呀嘞,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有关这种花的内容,有合作的机会才怪。曹爷我可是变卖了所有家产,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鬼地方做生意,如今釜也破了舟也沉了,这笔生意我势在必得。
蝎子看看曹幕原再看看孟罗,心想:什么鸟语花语的?老子不懂那些,恐怕那个臭婆娘是在试探大家。老板让我和毒蛇两人来办这件事,如果真像道士所说那个废物已死了,而我又没有拿到合约书,老板一定会认为是我拿了别人的好处还杀了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拿到合同,否则老子有理也说不清了。
谢天长根本不知道大家在写什么,更是不知该写什么,就趁蝎子写完抬笔的一瞬间,他瞄到了他写的内容。却被蝎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不由得惊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笔不做填写。
“花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孟罗一边说一边卷着空白是纸条,然后将纸条折成了一朵不知名的花的形状。他缓缓起身离席,慢条斯理地走到玛依面前,轻轻俯下上身,十分儒雅地将纸花插在了玛依的头上。
玛依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脸上泛起了红晕。
“喂,我说你这是……”
格西正想替玛依摘掉,手伸到半空止住了,顿了顿又放弃了那个念头。
“你好像,有话要说。”孟罗直起身对格西说。
格西看着孟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低沉的嗓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孟罗微微颔首,然后瞥了灰衣男子一眼。
红花见孟罗和格西还有玛依正要离开,忙叫道:“这位老板匆忙离席,莫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令你称心的花吗?”
孟罗微微侧过身子斜视红花道:“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格西顿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恶心,他一把抱起玛依,慌忙挤出人群,还不断嘱咐她不要回头。
孟罗见格西逃跑似的挤了出去,扬起了红花看得见的半边嘴角。又对谢天长三人说:“没事就来最西边的房子玩玩……如果,还能活着。”
蝎子一听,这是什么话,当即站了起来。正当他准备追上孟罗去理论时,站起来的高度正巧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顿时愣住了。
曹幕原稀奇了,这蝎子没人阻拦倒是自己止住了疯病。有意无意地顺着蝎子的视线瞟了过去,一下子就傻了眼。
“道,道士,你你你,你说的就是,是那玩意儿?”他结结巴巴地喊出了声。
所有人被曹幕原的声音吸引了,纷纷顺着他的面向望去。
寨子里的群众当中,站着几个肉体已经半腐烂的人,面目全非,连性别和年龄都难以分清。寨民们却像没事人似的看着席桌四周的客人,那种淡定就像是与身俱来的。
“我此奥,鬼啊!”
飞镖大叫一声,一脚蹬掉桌椅,屁滚尿流地往人堆子里扎。
飞镖倒以为人多的地方安全,其他人都是肉,可以供他逃走。谁知,寨民开始成批成批地变了模样。起初只是皮肤泛起黑斑,紧接着身体开始痩瘪,渐渐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子都往脑袋里面凹陷。
“啊——呀——”
顷刻间,客人们如烧水器里煮的开水,沸腾还鸣起刺耳的尖叫声。
“这下又草蛋了,算是完完全全进了鬼窝了。”谢天长牙齿打颤地说道。
曹幕原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支撑不起他那肥胖的身体,他把希望再次寄托在欺骗过他的谢天长身上。
“道士,你说怎么办?”蝎子强装作硬朗地大声说道,“要是我活不出去,我现在就把你给砍了。”
谢天长瞪大了充血的双眼,余光里分别瞅着怪物和蝎子,清楚自己已经处在一个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他掐着手心,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嚼着口水说:“还,还有方法,僵尸用火烧,丧尸要爆头。想办法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把脑袋打烂就行。”
曹幕原人胖泪腺也发达,就蝎子和谢天长说了两句的时间,他竟涕泪长流。尽管看上去不中用,脑袋却没歇着,忙接话道:“砍头,刀,哪里有刀?草啊!没刀怎么砍?”
蝎子二话不说,从裤腰侧边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银晃晃的西瓜刀,提起刀就朝怪家伙最少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动作灵敏,臂膀有力,一刀就刷下了一只脑袋。
“好家伙,幸好没跟他一杠到底。”谢天长暗捏了一把冷汗,“他有这体格,杀出一条明路是有指望的了。
就在他们庆幸的时候,断了头的怪家伙竟然蹲下身子拾起了自己的脑袋又放到了肩上,就像变形机器人一样,取下了头颅还稳稳当当地接上了。怪家伙刚接上头颅,他摆了摆头活动颈椎,猛然睁开眼睛。那凹陷的眼球被一层才在溶化的板油一样的黄水包裹着,麻豌豆大的黑色瞳仁在黄水中搅和着。
蝎子一脚踢开怪家伙,骂谢天长道:“妈的,你不是说爆头就能行吗?”
谢天长哪里见过,他也是从书中和其他修道之人那里听说过丧尸的事,又怕蝎子起疑自己没有用处就会被提前干掉,忙说道:“爆一次不行,你就多爆他几次。”
“救,救命!”
飞镖被怪家伙团团围住,掐住了脖。怪家伙并没有咬他的喉咙或其他地方,只是用半腐烂的嘴唇凑到了他的嘴上。
“居然,居然只是打个啵儿。”一个客人哭笑不得地说,“哎呀,我的妈呀!这里的人也太热情了,做鬼都是热情的。”
“打你妹的头。”蝎子骂道,“它在吸他的气。”
只见飞镖的身体逐渐泛红,再由红变紫,就像煤气中毒而死的人。
“喂喂,道士,丧尸不是啃人肉吗?”曹幕原哭喊道,“那货真的是丧尸吗,有那么高端的丧尸吗?”
谢天长也彻底无语了,因为他所见的和他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道士,你倒是快点想办法,老子快要扛不住了。”
蝎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挥舞着长刀,四周的怪家伙却一次又一次爬起来。起初一两个他倒能应付,这会儿,全村的怪物逐渐向他们围拢来了。
“想办法,想办法。”曹幕原用力挠着装满板油的肚子,双眼发直地盯着飞镖的尸体嘀咕着:“如果是丧尸,大不了被啃一口一起变丧尸,要是被这玩意吸了,连鬼都做不成了。不行,一定要活着。”
谢天长扫视四周倒下的那些人,尸体都是完好无损的,他顿时眼前一亮。
“胖子,你别怂,借点血来用用。”
曹幕原半信半疑地盯着谢天长,然后点了点头,左手伸给了谢天长。
谢天长用力掐住曹幕原的手腕,拾起桌上的酒杯摔成了对半,用酒杯瓷片搁开了曹幕原的手心。
“嘶……啊!当真肉不是你的,你就不客气了是不?”曹幕原咬牙说道。
“想到办法了没有?”
蝎子用吼声压住了曹幕原的矫情。
尽管谢天长挤的是曹幕原的血,他的额头却浸满了汗,他根本不知道他所想的办法是否行得通。
“听我说,道士。”曹幕原吞了吞口水说,“这里除了你,没有人对付得了那些玩意儿。我的血要是能保我的命,我连你一起保。”
谢天长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他用颤抖的右手贴在曹幕原的血液上,然后将平身所学的辟邪、驱魔等符文临空写了一遍。为了保险,他有把曹幕原的血抹在了曹幕原的脸上,又给自己抹红了脸。
蝎子一看他们在往脸上抹血,挥刀削去了自己左臂上的一片肉,那热腾腾的鲜血顺着手腕就留下来了。
果然,怪家伙一见到血就不再抓他左臂。
“走,趁现在冲出去。”蝎子一面往身上抹血一面喘着粗气对曹谢二人说。
“寨子里到处都是这些玩意儿,往哪……”
曹幕原嚷到一半顿住了,他才想起自己既没有道士的法力,又没有蝎子的武力,在这关键时刻最容易被当成累赘丢下。于是一把扯碎了衣服脚边,讨好蝎子说:“你的伤口很严重,不包扎会感染。”
蝎子抬起左臂看了看,然后望向寨楼上空荡荡的圈椅。愣了十来秒,他无力地垂下因活动过度而颤抖的右臂。
“要包就赶快,右手。”他抬起握着刀的右手说。
曹幕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说:“左手也包一下吧。”
“血一会儿就起痂了,不知道干了管不管用,先不理它,只要刀不掉就没事。”蝎子顿了顿又说,“找找看,寨子里还有没有其他活人。”
谢天长想起了孟罗走之前对他说的话,便提议道:“先到西边看看。”
蝎子看看四周因惧血不敢靠近的怪物,心里有些信服谢天长,便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面,格西也变成怪家伙的模样,他将没有变化的玛依放在地上,用浑浊的目光注视着玛依头上的纸花。
“你这个人类,还有点本事。”他说。
“可千万别这样夸我,会骄傲的。”
孟罗一面轻轻抚摸着玛依的头一面那样回复格西的调侃,当他的手抬起的时候,玛依乌黑的头发缓缓脱落了些。
“大哥哥……”玛依轻声唤道,“爸爸他……”
“都变成这副模样了,真是晦气。”格西直接打断了玛依的话,他抬起双手看了看又说:“好了,把我带到我该去的地方,地狱也好天堂也好,总之,不要再待在这里了,饿得都快发疯了。”
孟罗的手在玛依的头上停止了摩擦,他盯着格西的眼睛,盯着那黄水中不停搅和的黑点。半晌才问:“为什么会是地狱?”
“最讨厌多事的人了,偏偏又遇上了。”
格西木讷地抱怨了几句,不知他是因为体形变了才造成说话缓慢的还是因为感触造成的。
孟罗抬起左手拿出册子,他看着目录上“尸鬼”两个字,笑着说:“别这么说,地狱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说到这里,孟罗轻拍了两下玛依的头,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有的必须去,有的不能去。比如……”
“我杀了我的妻子。”格西突然打断了孟罗的话道,“全寨除了玛依,都是有罪的。这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二十年前,红壤寨外面还没有那片树林,寨子里的人们与外界还有频繁的联系。虽没有成群结队的客人舟车而来,却也有附近村寨的亲朋过路问候。
春天的一场瘟疫将乡里几个村寨变成了荒村,染上了瘟疫的寨子只有红壤寨没有被荒废。红壤寨之所以没有荒废,得归功于一对兄妹,来自他村的两个少年。
那对兄妹年纪不大,男孩十五,自称“紫苏”,而女孩只有十三岁,被紫苏唤作“红花”。兄妹俩是从瘟疫发源地逃来的,他们俩出自医药家庭,懂点药草,调配了无数种控制瘟疫的都不见效。就在两人濒临死亡的时候,紫苏无意间发现有种药剂对他的身体起了作用。经过无数次尝试,他终于和红花活了下来。
然而,紫苏是个非常有理想又善良的男孩子,他发誓要救活所有被那种瘟疫吞噬的村落。兄妹俩走遍了所有村庄都因培育不出同样的药草而宣告失败,他们怀着悲悯的心来到最后一个村庄,那就是红壤寨。奇迹发生了,这对那些没有成功的村落来说,是十分残忍的。紫苏一直责备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对那些村子里的人见死不救,看着安居乐业的红壤寨民,他悄然离去。
紫苏离去以后,格西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十三岁的小红花声称要继承哥哥的志愿,她照顾生病的寨民,给我们熬药,帮我们驱除瘟疫。只用半个月时间,寨子里的人们全好了……我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格西说。
那天晚上是满月,银盘似的,又圆又亮。
格西和妻子躺在床上,他透过窗户望着银灿灿的月亮,心中突生一股冲动。他想从他的妻子身上得到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又和平常的欲望不一样。明亮的圆月扰得他心乱,他终于抑制不住渴望,扑到妻子的身上,将嘴凑到她的嘴上用力地吮吸。
“就像抽烟一样,我一边吮吸一边回味。”格西说。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一奇怪的举动时,他的妻子已经僵硬了。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的脸和月亮一模一样,一样冰冷,一样惨白。
一个全身发出腐臭的小孩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当时就明白了,那是玛依。
“我虽然很悲痛,但也有庆幸之处,如果我不杀掉妻子,玛依也会杀掉妈妈。”格西继续用同样的腔调讲述着,“我怕寨子里的人发现,我抱着玛依想要逃出去。刚走出家门,发现到处都是全身泛着腐臭的邻居。我就意识到,我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孟罗抬起左手拿出册子,他的目光停留在目录上的“尸鬼”二字上面。
“爸爸……”
玛依已经哭成泪人了,她为了不打扰格西和孟罗谈话,用小手紧捂住自己的嘴。她头上的纸花已经露出了萎缩的迹象,亦如生命正在接近凋零,但它死沉的颜色又在强调说它本身就没有活着。
“玛依,她是个好孩子。”格西没有安慰玛依,只是继续向孟罗说:“如果因为我杀了妻子要下地狱去的话,可千万别捎上她,她连半点人气儿都没沾过。”
孟罗抬起头看了看灰衣男子,他凌空站在初升的红日之中,就像太阳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那可说不准。”孟罗说。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从侧面的篱笆巷子里传来。
“好家伙……可算……可算……找着你了……”
谢天长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一见到孟罗立即停住了,忙弓着身子撑住膝盖大喘气。
紧跟着曹幕原和蝎子从后面跑来,跑得太急没刹住脚,以曹幕原的体格,把瘦弱的谢天长撞了个跟斗。
“妈的,这里也有个丧尸。”蝎子望着格西破口骂道。
孟罗招了招手,笑着说:“稍微,冷静一点。可不是什么丧尸,是有灵有魂的尸鬼。”
“尸鬼?”
“尸鬼!”
蝎子和曹幕原一愣,纷纷用半信半疑的眼神望向谢天长。
“原来,原来如此,难怪怎么砍都砍不死。”谢天长急忙盘腿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掐了掐指头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所谓尸鬼,就是缺气的灵魂。因为肉体被灵魂占据,所以不会损坏。但也会因时间的关系,出现腐烂现象。天呐,尸鬼真的存在,我听师父说,尸鬼已经……”
“就是这么一回事。”孟罗打断了谢天长的话。
“那要怎么处理?”蝎子问孟罗道。
孟罗指了指天空的灰衣男子,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有因有果,自然就可以处理了。”
三人纷纷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看来,还不是时候呢。”孟罗顿了顿说,“恭喜,你们暂时,死不了。”
“当花盛开的时候,请为我红妆,在这红色的土地上。
我那心上的人儿哟,回到家乡。
开花结果的种子,像爱情一样,扎根在红色的土壤。
我那心仪的情郎哟,来我身旁……”
这时,女人的歌声又一次从寨楼那边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几乎无奈,几乎哀叹。
“是谁,谁在唱歌!”曹幕原大叫道。
孟罗抬起头轻声笑道:“哼哼哼……愚蠢就像瘟疫一样,阻止它的蔓延,是十分困难的。”
灰衣男子看了看哭泣的玛依,又俯视着孟罗,仿佛在说: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做呢,我很想知道。
孟罗似乎很钟意那个眼神,收敛了笑容,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睫毛变成了火红色。
“变,变了,变色了!”曹幕原盯着孟罗大喊道。
蝎子暗中握紧了刀,其实他已经很累了,这是神经反射给他的力气。
“请,稍微放松一下……我想知道一些事,趁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孟罗面向曹幕原和蝎子说道。
“什么事?”蝎子反而大声地问他道。
孟罗垂下眼帘,火红的睫毛引燃了双瞳,他用跳动着火苗的双瞳逐个扫视了曹幕原和蝎子一眼,又将目光低格在玛依的头上。
“我在问她。”他说。
“大哥哥……”
玛依猛然仰起脖子,她用泛黑的眼白对着孟罗燃烧的双瞳,咧开了嘴角。
“没用的哟,来仪是不会被任何邪魔所侵蚀……”
孟罗的话说到一半,仰身倒在了地上。
“玛依……”格西叫道。
“呀!怪物害死了大哥哥……”
玛依指着格西尖声叫道,然后跑向谢天长三人身边。
蝎子一把将玛依护在身后,他紧紧地握着刀对面格西站着,尽管他已经没有主动攻击的力气了。
“玛依!”格西再次叫道。
“没办法了……”曹幕原将左手伸向谢天长说,“要多少血,你来挤。”
“你们三个,离她远点,快点离开她。”
格西一面喊一面靠近三人,他挥动着半腐烂的手臂,迟缓地走向他们。
“过来了,快砍他!”
蝎子用尽全身力气,挥刀砍向格西,格西不躲,反而一把抓住了刀。
“道士,趁现在!”
谢天长用嘴吮吸着曹幕原的伤口,抬起头,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向格西。这时,玛依从兜里掏出一块乌黑油亮的地狱石,她交给谢天长。谢天长不管三七二十一,抓来就当石子砸了过去。
“啊——玛……依……”
格西就像碰到了强酸,身子扭曲变了形,然后化成一摊淤泥一般的腐肉瘫在地上。
曹幕原吓得和谢天长抱成了一团,蝎子捡起地上的地狱石,他凑到鼻尖嗅了嗅。
“莫非,墨能对付尸鬼?”他撇过头望向谢天长道。
谢天长用一只眼睛瞄着墨块结巴道:“没,没准是这样的,确实有很多符文要用墨和朱砂写才有效。”
“叔叔……你们,你们可不可以,留下来……保护我”玛依用黑色的眼白瞪着三人道。
咯噔——
三人神经一紧,身体被定住了不得动弹。
谢天长不敢直视玛依的眼睛,不停转动着眼珠说:“有,有什么话好好说,叔叔都答应你。”
“嘻嘻嘻嘻……”
玛依没有立即回谢天长的话,只是回过头远远地瞅着寨楼上孤零零的红花,瞅着黑压压的一片之上红色的一点。
她笑了,几近疯狂的。
“好啊。”她说,“那就一起来当鬼吧。”
库鲁库鲁……
一阵开水煮沸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格西溶成的腐物质正在侵蚀三人,三人的下身开始一点一点溶化。
“救命呀!”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眨眼间,玛依下身正在溶化,而那三人则是疲倦地站在角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了?”玛依抓住头发嚷道,“怎么会这样?”
“想知道吗?”
孟罗站在玛依身后,他俯下上身将头凑到玛依耳边那样轻声说道。
“怎么会……”
玛依的话音未落,从墨块里散发出来的黑色草书文字拼接成一块半圆的罩子,笼罩了整个红壤寨。
“等等。”灰衣男子突然主动说道。
孟罗咧开嘴角,顿了好几秒钟,才不紧不慢地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