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真是不够意思,面前站立的五个跋扈江湖人均不服管教,在外未归的那人想必也不在他们之下。孙大娘绰号迎风倒,本是女牢看押的淫贼,擅长甩动衣袖喷洒迷粉。祝氏兄弟年长者名龙其弟名虎江湖绰号坐地炮和滚地雷,自幼习得拳脚功夫常年活跃在临安的街头,出了名的泼皮无赖。马五也有个响亮的名头——活阎王,同祝氏兄弟关系僵硬,也是临安城内某大帮派的头目。余下二人算是麦哲稍微能看上眼的帮手了。蒋道士年愈古稀身宽体胖,但眉宇暴戾气息深沉,跟出家人的慈悲挂不上半点联系。另一人干巴巴瘦小,不经意地转身就会看见他背后对插两把西瓜大小的铜锤,此人名叫林童雨只有十五六的年纪。
孙大娘跟祝虎的争吵并不影响另外三人的闲情雅致,该喝茶的喝茶该睡觉的睡觉。对悍匪还需重利引诱,麦哲沉吟片刻叹息道:“宋大人的赏银看来是拿不上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天底下最是开罪不得的祖宗啊。啧啧,时不待我啊。”‘颓废’的麦哲板着指头作势欲离。吵斗中的孙丹娘跟祝虎顿时哑火,端茶睡觉的几个人也立时正襟危坐。
“小道士,倒手的买卖贵点呢还是贱点呢?”祝虎求财心切,掠到麦哲的面前张口就问赏钱的分量如何。余下四人齐齐点头,眼神盯住了麦哲的嘴就等他发话了。
“钱是不少,那也得有人去拿啊。我看各位铜筋铁骨体力不凡、气质样貌惊世骇俗,如有出力定有斩获。”大段的赞美真让在场的众人有些飘飘然,兴奋的祝虎拨弄额前犬牙咬过的黄毛咧开大嘴笑了,“哈哈哈哈哈,这等好事怎能落下我们祝氏兄弟,小道士有话快说我们弟兄包干了。”
提起了兴致的众人哪会让与祝氏兄弟,纷纷搭言吆喝自己的本事如何如何厉害。场面渐渐被麦哲掌控,他抖擞精神挨个套近乎拉关系许下的恩惠竟然超过了宋知府的底线,他抱有的目的无外乎办事拿钱走人,剩下的都推给别人去吧。离开驿站不久的宋知府平白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认为是最近少了休息所致。
坐地炮祝龙裹挟着临安街上市侩气息姗姗来迟,他惊奇地发现平日嬉笑打闹的驿站内竟然半点风声没有,安静的吓人。站在跨院对着兄弟的房间吼了嗓子,半天才看见祝虎探出了脑袋,“大哥快快上来,兄弟们要发财了。”
“发财?”自从被临安知府以扰乱城市安宁的罪名‘押’到了驿站后,祝龙的心被迫地安稳下来,祝虎的话化作粒粒草种播撒进了他的心田之后是疯狂的生长。三步并作两步用跑的方式进了驿站内,见了祝虎文明缘由也是放浪形骸抱起新到的麦哲蹦蹦跳跳,活像是个有了心爱玩具的孩童。
人心暂时聚拢起来麦哲同步发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大抵是有人以此搅乱了宋府的规矩。如今连我在内共七人应下此事,愿诸位共同进退。”场内众人连连应诺,追问麦哲计策。
麦哲简明扼要布置下了六人的任务,叫他们分批寻个由头去天一观的水宫入住,夜夜保持警惕。六人摸不到头脑只好答应了他,下去合计入住的方式。了了此间,麦哲步出驿站高门返回了宋府。宋府晚宴刚过,麦哲碰上了偏方的宋公子,他剔着槽牙悠悠漫步见了麦哲嘿嘿冷笑。麦哲知道他在嘲弄什么,无外乎是‘要你好看’。欲使其灭亡先使其张狂,打定主意他对宋公子稽手道:“宋公子好悠闲,额顶霞光万丈异彩夺目想是有了喜事。”
宋公子昨夜得了四方银两,自是志得意满外出挥霍一番,“彼此彼此,望小道士速速驱邪还我宋府安宁。”宋公子回头叫上了仆役,摇头晃脑直奔眠花宿柳之地。
宋府内外下人都识得老爷邀来的座上客,任由麦哲穿梭熟视无睹。他趁人不备去了宋公子藏匿纸条的四处暗角,放下了四张短短的纸条,“小宋公子,还要你好好休息几日大计才能成功。”
老管家宋铜有些莫名其妙,对面端坐的小道士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说是要看看自家公子的卧室还要避开下人们的耳目。犹豫再三老管家说:“此事我不能做主,还要跟老爷请示才好去做。”
麦哲抚慰他的肩头,“不可不可,绝对不行。贫道的身份就不再介绍了,当今圣上恩赐的天师身份,肯定不会做逾越律法的事情。如果不是府内的鬼怪太猛太狠毒,即将危急府内生人的性命贫道是不会提出这个要求的。贫道实地看看,只要没有危害公子的秽物就不再逗留。老管家忠义两全,事后我会跟你家宋大人解释的。”
御赐金牌的面子还是很大的,老管家想过后同意了麦哲的请求,但是要有他的陪同才能打开公子的房间。小道士麦哲欣然同意,二人穿屋过远去了宋公子的房舍。
宋大人不是很得意自己偏方的孩子,从其二十多岁没有外出为官就能看出几分,所以待遇什么的只是比一般的下人强上一分。独门独院一座低矮的房舍,老管家宋铜摸出长串的钥匙启开了屋子的挂锁。
宋铜引着麦哲偷偷进了屋子,赶紧反身带门生怕其他下人瞧见。应该是有下人提前打扫过,屋内的摆设用度还算干净整齐。麦哲不顾身边的老管家,径自在屋内转了起来,袍袖内的手指掐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宋铜看他神神叨叨也被感染,缩着肩膀依在身侧双目来回扫视天棚。麦哲口中念念有词来回走动,慢慢接近了宋公子的床铺。
“不愧是名门大府这绸缎真是精致啊。”宽大的袍袖随意地拂过整洁的床铺,麦哲继续说道:“你家公子可有在外借宿的习惯?”
老管家宋铜赶忙解释:“不曾,老爷对待小公子严厉的紧,不会同意的。天师这也跟鬼有关么?”
面对老管家的反问,他呵呵一笑:“随口问问,看也看过了没有什么遗漏,咱们走吧。”
天师说没有秽物宋铜的心终于放下了,重新挂好屋子的锁头老管家又问:“天师,老奴最近也颇受小鬼波及,你看我那屋子...”
“一并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