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寻迅速地给自己换了一套女装,又在脸上搽上厚厚的胭脂水粉。看着镜子里面一个青楼老鸨般红艳似猴儿屁股的脸,江初寻满意地点点头。
又拽过一脸检讨表情的石中凡,“你这个形容却不好打扮……要不,你就扮我的男宠吧?”看着石中凡那张偏于阴柔俊美的面庞,江初寻灵机一动。
其实,若是寻常兄妹,江初寻自然不敢这么对着石中凡说,但是他俩一照面,石中凡就是一幅惫懒模样,虽然认了兄妹,江初寻却并不太适应这一角色。及得说完,想到二人的关系,不禁地脸红了一红。
不过,石中凡并没看见,反而是一脸严肃地道,“好。”江初寻愕然地看着他。其实,方才江初寻的那一番话对他很是触动,自己就是一个长在深宅宫门里的鸟雀儿,人情世故虽历了一些,也不过是一些台面下的算计罢了,再者他也是一个得宠的王子,也吃亏不到哪去,哪及得上外面世界赤裸裸的利益算计、真刀真枪。
自己这么一幅形容,怎么能变得强大,保护好妹妹?何况他又不是傻子,这么久的相处,自然知道妹妹并没有一丝儿仙法,定是遇到什么不测,现在不过一介凡人,一个弱女子,恐怕连自己也不如。
现在自己就是妹妹的仰仗,莫谈是扮男宠,即便是扮龟奴也会毫不犹豫的。边答应还边找了一套鲜亮的服饰就往身上套,也拿过胭脂盒子,开始往脸上抹。
石中凡诚然是没扮过男宠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青楼里面的戏码总是见过的,红粉楼里还砸了好几千两银子呢,做起这面皮功夫自然是水到渠成。
看着石中凡那张娇嫩鲜艳含羞带怯含情脉脉的面庞,江初寻欣慰的发现,他终于有一门饿不死的本领了,倘若以后没银子,不拘是青楼还是胭脂坊都可以把他卖了作抵押。
想到这里,脸色缓了缓,心里亮堂了些,欣慰地道,咱们这样出去,一时半会儿肯定发现不了,除非那死人生前极好这口,不然,你这弱柳摆风的,看着肯定不像做得了杀人的事儿。
于是,这两个弱柳摆风都欣慰地弱柳摆风地出了客栈,掌柜的愣愣地看着他俩,满堂的宾客也愣愣地看着他俩,忽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骂道,“妈呀,这是活生生的断袖啊!”
江初寻莫名其妙地对石中凡道,“我看着像个男的吗?”石中凡默了一默,无比艰难地道,“我看着比较像一个女的。”说完了瞪她一眼,咬牙道,“想笑就笑吧。”“扑哧,哈哈哈……”
江初寻望着眼前气定神闲仿佛一切皆在运筹之中的男子,很是悲催的想到,待会儿一定要先将石中凡推上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搜魂大法还是下油锅啊,没准是一刀一刀的凌迟?
男子倒是很通情达理的道,你们为何要将我叔父残害,还要毁尸灭迹?男子还未说完,石中凡就已经冲到了男子的面前,扑通跪下,抱着他的腿就使劲摇,“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跟我妹妹无关,仙师饶过我妹妹,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承担。一人做事一人当。妹妹,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江初寻无限忧愁无语的看着一个劲儿地嚎啕的石中凡。男子被他摇得不耐烦,使劲一脚将他踹飞。骂道,“你们谁也别想逃,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江初寻看着他以看蝼蚁畜生般的厌恶冷冷的目光扫视着自己二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绝大的愤怒。即便当初在长眉谷中,一些兔子对自己的厌恶与敌视,也是建立在平等对立的立场上。而就是眼前这个同是人类的人,却以一种绝对轻贱的目光对他们视若无物,难道修仙者就不是人么?难道修仙者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修仙不也是从凡人之躯开始的?修仙修仙,修的不就是一颗凡心?把凡心修成仙心难道就是绝本忘源?
江初寻以为,她既然有幸来到这个修仙世界,自然是要修仙一番的,岂能空入宝山不取宝?至于能不能够或是修到什么境界,那倒不重要。既然有此想法和打算,自然便要了解一番修仙的生活的。她虽然还不怎么有机会了解,但见到一个修仙者也是好奇敬畏加探究的。然则,这一番探究却颇是不美妙啊。
不过,眼前实力悬殊,江初寻便把怒火压了一压。好奇问道,“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两个和你有仇?”自个儿和这个不着调的哥哥诚然看上去是与众不同的,但这份与众不同决不至于成为杀人犯的标志吧?
男子打量了一番江初寻,冷冷一笑道,“我叔叔诚然是个断袖,而且喜好着女装的。”轰隆隆——真是天要亡我啊!
忽然地上的石中凡腾地跳起来,愤怒道,“既然我们杀了你叔父,必然和他有仇,既然有仇,势必是认识的,既然认识,又怎能不知他好女装,既知他好女装,我们又岂会着女装?所以,你叔父的事根本与我们无关!”
江初寻惊喜地看着石中凡,好一段精妙绝伦的辩词啊!天衣无缝,逻辑严密、假设正确、推理正确、结论更是无比准确啊!想不到他是这么一个天才啊!
男子又冷冷一笑,“哼!狡辩。既然你们没干坏事,何以要逃?又何以急着承认?”
石中凡道,“你堂堂一个仙师在后面追,我们害怕岂能不逃?!我们又没承认杀人,不过是我们兄妹逃难在路上偷了人家两只鸡,哪知道你一个仙师不过被偷了两只鸡居然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追杀我们,也忒不慈悲了……”
男子也不再笑了,一拂袖,江初寻就感觉好像有一把刀贴脸皮而过,生疼而恐怖,等到睁开眼时,眼前一面大水镜倒影着一张清雅的面庞,江初寻又看看石中凡,他正愣怔着抚摸自己的脸皮。看来,他们今天多半在劫难逃了。唉!江初寻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男子的眼睛,“我们没有杀你叔父,只是偷了他的尸体。”
男子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道,“你是不是还要说,你们是打算偷尸体作掩护,混出嘉平城?只是正好偷的是我叔父的?”“确然如此。”
“一派胡言,你是叫石中凡,南楚十三皇子,是也不是?”“不错。”“那你就是她自小被带上灵机门修仙的妹妹了?”江初寻迟疑了一下,方点点头。男子怒喝道,“赶快拿出来,否则,我便要用搜魂大法!”
二人莫名地看着他,“什么?”“少装糊涂,自然是那人身上的东西。”
二人更糊涂了,什么叫那人?“他不是你叔父么?”“哼,好狡猾的小丫头。你以为假扮成这般模样,自以为他是个断袖,诚然凶手自然不敢扮作断袖就可以骗过我去?”“那韩云自以为隐去修为扮作凡人我就找不到?你个小丫头竟敢觊觎我的东西,怎么样,吃苦头了吧?竟连一身修为也废了。”
江初寻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子,自觉这事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看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找自己报仇而是索宝来了。诚然自己身上是没有宝的,而他既然注定索不到,就必然会杀自己灭口的,当然即便索到也是要杀自己灭口的,区别只在哪个更快些。
江初寻看了看身后云烟飘渺的深渊,想着当初甫听到浅龙渊这个名字时为什么会牢牢地记住呢?而在方才逃亡的时候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往这儿跑呢?
难道自己下意识里就知道,万一没法善了,就方便往后一跳?
大概每一个深渊里都曾经跳过几个被困在浅滩上倒霉催的龙吧?是以,这个取名的人深谙上天幽深曲折的想法,取了个特应景的名儿?上天的想法果然幽深曲折,现在就有两条还未化龙的蛇,困在边边上。
江初寻偷偷向石中凡打了个手势,然后欣慰地对那正准备施刑的男子道,“哎呀,仙师,原来你找的是这个啊,那个人我们的确没杀,不过你要的那个东西我们或许拿了,你看看,这些都是我们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边说着边把一大堆东西抛向那男子。
那男子袖手一抖,便开始查看那些东西,“我们两个,你看,都是一穷二白的主,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仙师,你不会打劫我们吧,我们倒是时不时地打个劫,但十有九是不成功的,你看,我们都沦落到偷死人的东西了,不过,死人的东西应该不算偷吧……”
江初寻一边絮絮叨叨地分散着男子的注意力,一边又把一些小物件儿零零碎碎扔向男子,男子也不管,独独抱着其中的一个物件儿皱眉琢磨着。
那东西自然是江初寻这个本体的,当初江初寻收拾时,就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物件儿。
那是个透明的盒儿,盒子上用一种奇怪的丝线刻着几个大字,那种字体江初寻却不认识,但是奇怪的是她脑海中却极其自然地知道它的意思,当时想,或许是原主人留下的印记或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过后来她寻着一个机会偷偷拿给别人瞧,发现不管什么人,但凡看过就明白,那是四个铁画银钩的“飞天秘录”。江初寻看着那个神秘的盒子,莫名生出一股邪恶之感,遂把它丢开了,决定这种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妙。
那男子明显也被这东西引得入魔了,但凡弄不明白的东西,在人们的印象里,都是神秘而珍贵的,这男子这时大概也被勾起了一种极难忍受的好奇心,根本就没发现悬崖边上的二人。
就是这个时候了,江初寻一把拽住石中凡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