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校尉公子”,特别喜欢爬树、爬山、爬塔,凡是离地三尺的东西,他都喜欢爬,人又称“山猴公子”。
这位山猴公子的老爹是掌管封月国屯兵的步兵校尉,在人前威风凛凛,声镇八方,回到家里却常常被这个“山猴公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老一少常在家里斗法,“山猴公子”也因此练就了一身见招拆招的好本领,你火攻我水淹,你水来我土掩,虽说也没少吃他爹赏的肉笋子,却总是越挫越勇,鬼主意层出不穷。
而当“山猴公子”遇见了轻功高手张云望,其结果可想而知。
“嗨,老子皮上都长出茧子来了,哪里还会痒。要不是今天木生邀我允文府,还真就逮不着你了!”山猴公子痞痞笑道:“你上次耍的那招‘追风逐电’还不错……就是太快了,老子还没看清呢人就不见了,再来一次给我看看。”
绿墨听那位“校尉公子”与舅舅语气颇为熟捻,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看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身高虽没有允文木生颀长,却也很敦实,圆头大眼,眉间宽宽的,鼻翼高挺,笑起来嘴角一咧,显出两排短而阔的牙,表情灿然,应该是个很好相与的人。
“追风逐电就在一个快字,让你看清,我不就白练了。”张云望耸耸肩,不打算卷入那一老一少的硝烟里。
“你小子又得瑟……”山猴公子咬牙状。
“比赛还没开始,我们倒先窝里反了。岳之,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啊。”允文木生闲闲地开了口。
原来山猴公子名叫顾岳之。
“我这不是……咦?这位是……”
顾岳之这才注意到在允文木生身后,还立着两位俏生生的女子。其中一位脸圆圆的丫头貌似叫非语,他是见过的,可另一位姑娘……自己还是头回见,那姑娘的一对眼珠似是璀亮的黑宝石般,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只觉得让人越看越深。
绿墨上前行了一礼,道:“公子有礼,小女子绿墨。”
“绿墨……怎么那么耳熟啊……”顾岳之作冥思苦想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蚕将军’!”
“……”
“……”
张云望瞬间被两道眼刀劈中,一刀来自绿墨,另一刀自然是来自云文公子了。
张云望心里暗暗腹诽:顾岳之,你看以后有事我还跟你说不!
这只是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小插曲,当福四把一个半人高的沙漏抬上来时,场上气氛就渐渐变得有些紧张了。
对战双方分别是以允文公子为首的“公子队”,和以非歌为首的“红妆队”,其中除了允文木生,张云望,顾岳之与绿墨外,其他的皆是允文府里大隐园中“非”字辈的下人。
绿墨在赛前还偷偷问了非语一句:“非歌姐姐的蹴鞠技术是不是很好?”不然怎么能与允文木生并排为队首呢。
非语只是神秘的一笑,故弄玄虚地说道:“歌姐姐的本事啊……不容小觑,一会你就知道了。”
直到比赛开始后,绿墨才明白那句“不容小觑”是什么意思。
别看非歌体形纤细,行动间却动如脱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梭在一群人之间。运着球左躲右闪,每次都是在公子队的人快要靠近她的时候,仗着身量小躲避灵动,人一闪就往旁边去了,常常引得公子队的人相互撞个满怀。
红妆队的得分噌噌上窜。
非言气得赌狠骂道:“小娘们,尽出些奇门歪术,有本事踢一个球进鞠室看看!”
非歌灿然一笑:“管它什么术,能得分就是好招数!你有本事,你踢一个进给我们看看啊!”红妆队闻言哄堂大笑,其气势之豪迈丝毫不输男儿。
绿墨也被这种气势所感染,脸上的酒窝一直浅浅挂着。
非言梗着脖子,对着非歌拿手作杀鸡抹脖子状。非歌只装着看不见,运足脚力一个球踢过去,正巧打在非言的大腿上,然后落入泥里。非言见球就在跟前,高兴得猛退一步就要射球。这一退可是抱着要一雪前耻的决心,卯足了劲往后退的,哪想到后边竟还站了一个人,“咚”一下就撞在了身后的自己队友身上,往前倒栽葱,跌了一个狗啃泥。
红妆队又得一分!
众人一致瞧向非言,看他从泥沼里艰难地爬出来,那狼狈样实在令人捧腹。公子队的队员则因又失了一分,皆都一脸唾弃地看着非言,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真是草包至极”,非言见了各人眼色,不由得胀红了脸,幸好满脸都是泥巴瞧不出来。
非语哈哈大笑道:“哎哟,这是打哪来的泥巴狗啊?怎么可怜兮兮地趴在那?莫不是……在求天落馒头呢?”众人闻言,皆都忍俊不禁。
天落馒头——狗造化!再看非言四肢并用,一身泥巴的样子,可不就像一只泥巴狗嘛!
其实这火山泥还有一个妙处,就是敷在身上不仅可以帮助愈合皮肤上的伤口,而且有润泽肌肤的功效。上都的贵夫人圈里皆视此为美肌圣品,往往是千金难求。
因此非言这一跌,并没有博得队友的同情。
不过,非歌的战略再有用,也只能是偶一为之则可,不能时时为之,公子队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顾岳之打眼一瞄,就看见队长允文公子正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圈着手在作壁上观。而旁边的张云望,其轻功明显在泥里不起作用,此时身上也是“中弹”不少,灰泥点点。
红妆队的欢呼声一声盖过一声,顾岳之不禁气短,难道他们一群大男人连几个娘子军都收拾不了,将来他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顾岳之心中的斗志熊熊燃烧起来,细细观察了一番,竟发现对方有一“虚门”之处。打定主意准备趁“虚”而入后,小心地避开队友,深一脚浅一脚地偷偷溜到那“虚门”所在之处,准备伺机而动。
原来顾岳之所发现的这个“虚门”,就是绿墨和另外几个红妆队的女子坚守的阵地。因为绿墨还不是很熟悉蹴鞠,所以被安排在了后方的防守之处,每回只要非歌或非语夺到球,总会绕回到绿墨她们的防守阵地内,然后再从防守的阵地里将球踢出。特别要提到非语,顾岳之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女的了,每一脚踢出的球力道之狠,几乎无人敢挡。就是准头不是很好,那个球倒是常常离鞠室还有十万八千里,经常落在离鞠室比较近的人身上,所以每回见非语要发球,几乎是人人都如敬鬼神般远之。
顾岳之心想,等一会球运过来,我就破入地方阵地,然后夺其球而射之,杀她们个措手不及。思考间已经来到了红妆队的后方“虚门”处,顾岳之正待寻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眼角就突然瞅到一个绝佳方位,不过可惜……那位置已经被人先占了。
那人就那样淡淡的伫在那儿,长身玉立,不是允文木生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