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还有一事。”苏岚看了看面前那桃之夭夭,其之绚烂,亦有妩媚之态,太液四境,闲云之桃花灼灼,美不胜收,可她们的话题,却是越发的沉重了。
“说。”纳兰瑞看着苏岚,她还站在那,便知道,他们俩这次排的戏又要开唱了。
“臣如今暂代京营之统领,以及中书令,颇感力不从心。”苏岚拱手道。
“你这中书令,可还只做了几天。”纳兰瑞看了看他,举起酒杯。
京营原来的统领,乃是萧家嫡系二房,如今萧家家主的弟弟,萧珪,并上副统领胡玮元,那是太子阵营早早就被扳倒的人物。再加上京城都巡抚使,张氏的长子,张敏。就连苏家旁系的,算是苏岚伯父的雍州都宣抚使,苏定,也都被下狱。京城及近京的几州的军权,算是霎时便空下来。而京营在这非常时期,就由掌管禁卫三军之一的羽林的苏岚代掌了。
“如今京营并几州的兵权算是收归中央,尽在陛下掌握。”苏岚依旧低着头,“只有京营,臣这几月一直暂管,可奈何臣实在才疏学浅,唯觉力不从心。”
“你不如说点实话。”纳兰瑞皱了皱眉。
“陛下,臣尚未满二十。”苏岚听见这句话,便跪在了地上,“志,不在京城庙堂之上。惟愿开疆扩土,保我大楚之安康。”
纳兰瑞挑了挑眉,看向苏岚:“这朝堂,就委屈你了。”
“不,少年志在天地之间。”苏岚跪在地上,却直直地看向纳兰瑞,“如今大楚边乱未平,扎尔勒又东下牧马,扰我边关,已是半月有余。周人虎视眈眈,齐人亦是励精图治,加之楚周榷场将开,臣,请入高州。”
“京营如何?”纳兰瑞见她这般神色,便问道。
“京营请陛下废羽林一营,并准臣,亲自额外拣选四千精兵,和我羽林人等,共一万,为一军。”苏岚笑了笑,“神策,骁骑,皆有神策之主辖制,此为京营,大约一万余人,足可保的京城安宁。禁中脱离京营,设御林军。由卫征及沈航共领。而世家子弟,应当入这御林军,凡不善者,当严厉处置,不留情面。如此方可整肃京营,这样的京中军队,才能保的我长平无忧。”
“起来吧。”纳兰瑞笑了笑,“你的心思,延熹二十二年,我便知道了。这乱世,确实是男儿的天地。有勇将愿为朕成就万里江山,朕哪有不准的道理。”
“谢陛下。”苏岚深深地伏了下去,道。玄汐看着跪在那的苏岚,听他这一番话,一直是面无表情。这京营如此整肃,这京中可算是把在好几个人手里,他自个带着羽林退出这争斗,却让自己掌两军,看似占了优势,实则难过的很。
“这个中书令,你先做着,做到朕有合适的人选。”纳兰瑞道,“你上给太上皇的奏疏,朕看了。兵部的旨意,也已呈送门下省了,门下已然发往高州。王维安既是你看重的人,朕便也信他。嘉城的事,虽是惨烈,不过他处理还不错,仗打的也算是不错。不过啊,这个邵徽才真是个人才。”
“再者,你和玄汐这一趟高州,是必得走的了。”纳兰瑞笑了笑,“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们俩且放开手脚,只要能有一个安定的边境,朕不在乎其他的。”
“臣等谨遵上谕。”苏岚和玄汐闻言,立刻就跪在地上,俯身道。
纳兰瑞为亲王时,曾上奏疏于延熹帝,言若欲一统天下,必为三事。一为肃吏治,二为重民富,三为改官制。而这新皇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吏治之上。
侍中,中书侍郎,参知政事,及尚书,左右仆射,尚书令,中书令,共聚朝堂。由大楚第一才子,中书令苏岚,亲拟诏书,一日连发四诏,从中央各部到地方各州,皆从严开始整顿吏治,首当其中的就是多年的银饷亏空。尽管这些参知政事的人,有不少,对此事颇有异议,可新皇之强硬,还是让这场他承诺的改革,如期开始。
可在这场肃清开始之后的十天,这处于风口浪尖的苏岚就在清晨离开了京城。而历史,只是留下了一个扑朔迷离的记载,和她离京时的背影。
《贞观起居录注》卷二:
先,三月初八,高州战报至。事帝为太子监国,览于堂,大怒,问责于高州将军,令其以戴罪之身抗敌。苏岚即请亲赴高州,帝不准。至三月二十六,高州战事已毕,帝诏命辅国骁骑将军苏岚为主帅,率军八万,出京城。加苏岚西北道行军总督。另封玄汐为抚远大将军,为西北道行军监军,郑彧,苏峻暂代其二人职。另,周品,宋凡,韩单,为各营先锋,随苏岚之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