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汐目光错愕,苏岚却无力理会他此刻的表情,这位亲人的到访如此的不合时宜。苏岚扯出勉强的微笑,道:“玄公子,你不如自己在城中转转,我须得回去。”
“苏二,你当真是没吃解药?”玄汐显然不信她这牵强的理由,“当真没有事?”
苏岚摇了摇头,虚弱的一笑:“没事。”
玄汐见她这般的神情,又怎能不知道她定是有事情发生,却也知道怕是问不出来,便只是道:“那我便送你回去。”
苏岚只觉着小腹坠坠地疼着,暗骂自己实在是粗心,竟忘了这件事情,好在这是晚上,若是白日,她又该如何收场。
玄汐携了她一条手臂,微微发力,她便觉着自己被他提了起来,玄汐还兀自嘟囔了一句:“这么瘦弱怎么带兵?”
苏岚心中暗暗苦笑,却没有说话,任他拎着自己向着驿馆而去。没多时便到了驿馆,正遇上郦青出门,郦青见他们俩这等的情状也是一愣,忙不迭道:‘主子,你这是?”
“你家主子说她没吃解药,因而腹痛。”玄汐松了劲,郦青连忙扶住苏岚,“你快些带她回去歇下。”
玄汐说完这话,便自己走了进去,面上的冷色并未有一丝的松动,仿佛刚才的担忧与关心只是苏岚的幻觉。
苏岚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却是在郦青耳边低声地说:“你让我靠着你进去,别被别人看见。”
郦青便解下了身上披的袍子,裹住了苏岚的脸,扶着她向着里面走去,面色有些紧张,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来葵水了。”苏岚这话说出口还是有些难为情,但同郦青她无法有半点隐瞒,“只是这回疼的厉害。”
“魏先生的药方我带着呢,一会就去给你煎药。”郦青闻言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却暗暗庆幸带着魏国安的药方。
“只怕是折腾了几日。”苏岚微微苦笑,“我只怕是寒症有些不好。”
“你又没受凉,不会轻易犯的。”郦青笑着说,“魏先生不是也上路了吗,三日内就到了,不必担心。”
“恩。”苏岚点了点头,疼的有些脱力,“朝南也在城里吧,安排他来见见我。”
“会的。”郦青推开房门,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便将苏岚抱上了床去,他虽是自幼就在她身边,可做起来身子还是有些僵硬。
郦青也不是头回见她来葵水这般的难受,做起事来也有了些经验。“眼下找不着红糖,不过商队里带了姜茶,我给你泡上。药丸你先吃一颗,等着我去抓药。”
“阿青。”苏岚叫住了他,“这就别抓药了,怕别人看见,这里眼睛太多了。不碍的,过了这夜就好了。”
郦青看她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用内力帮你暖暖身子?”
“不必了。”苏岚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给我煮姜茶吗?”
郦青笑了笑,道:“那我去了,一会便回来,你睡一会。”
郦青掩门离开,苏岚却辗转反侧,玄汐在自己的屋子里走了两圈,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走了过来,在苏岚门外,轻轻地敲着门:“隐之,身子好些了吗?”
苏岚一听他这声,便一下子激灵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进来,便道:“我吃了药,一会便好,现下要睡下了。”
“那好吧,你休息吧。若有事,差人叫我。”玄汐听他这话,也不再多问,说完这话,就走了回去,颇是自嘲地笑着,暗骂自己多事,管她死活呢。
“那头是怎么了。”司徒岩若正欲睡下,却看郦青从苏岚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大包像是药粉的东西。
“哦,好像是苏岚不大舒服。”宗泽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不过,没什么大事吧。”
“别是染了时疫。”宗泽听司徒岩若这话,虽是有些笑话,却实实在在地听出了关心。
“我的主子,你有时间操心她,不如操心自己。”宗泽叹了口气,“您可是说得好好的,不对她多一丝情。”
司徒岩若苦笑一下,便倒在床上,可一时竟也睡不着。在床上也翻了好几圈,却听见宗泽嘟囔:“这好像真是有点事。”
“怎么了?”司徒岩若猛地坐起来。
“啊,玄汐刚从苏岚门口回来,没让他进屋。”宗泽淡淡地应着。
司徒岩若没说话,就又躺了下去。却又听宗泽说:“我见郦青端了个药碗。”
司徒岩若倒是有点觉着这院子设计的极好,四面的房子,围着中间的大片空地。四面都住着人,苏岚便就在他的对门,虽是彼此暴露在对方视线,可也有方便。
“主子,怎么起来了?”宗泽见司徒岩若披衣而起,暗暗头疼,这人虽是成熟了不少,可这说风便是风的急性子,却是没改。
“我去看看她。”司徒岩若淡淡地说,“若是得了时疫,死在这,不是可惜。”
宗泽叹了口气,却没再阻拦,主子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又岂是自己拦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