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半夜十二点(下)
如芝自顾自地说话,她想着滔滔不绝的语言,以便使若玛明白并接受她的推测,在大脑急速地旋转过程中,她还不忘安慰自己一下,“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是学理科的。”
可说着说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若玛没有插嘴,难道是默认了自己的观点?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会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不跟你争了。”难道是她在默认的同时从内心深处燃烧起敬佩之情,并因此想要接受更多的相关知识?
如芝用胳膊肘撞了撞若玛,“嘿,嘿嘿。”
若玛不搭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石膏塑造而成的人像。
如芝感到气氛异常,望着若玛那张石膏般煞白的脸,她的心脏像石膏般冻结了。
“喂,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别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不要觉得做人非得‘此处无声胜有声’,有本事做到一鸣惊人才是真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真的要若玛做到一鸣惊人,那么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中一定会想起持续不断地尖叫声——“啊—啊—啊—”,再加上回音,一定会是这种效果——“啊啊啊啊啊啊啊——”
若玛艰难地抬起手臂,绷直一根手指(此间的动作僵硬得让她在恐惧之余有些不大耐烦)指了指前方。
如芝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目标物,暂停了两秒(即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离地面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半空中回荡着持续不断地尖叫声。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如芝一直和死去的人有所接触,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血肉模糊的景象,包括之前徐静的跳楼,她也没看见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可是前方不远处,那具用破烂的草席裹着的腐烂尸体,完全突破了她的极限。如果恐惧可以转化成一缕轻烟的话,那么此时她的天灵盖一定滚滚地喷薄着黑色的浓烟。
在那种势在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若玛的恐惧突然被瓦解掉了,她赶紧捂住如芝的嘴巴。事后,她觉得非常地可惜,如果当时把如芝地尖叫声录下来的话,那么以后她再看《咒怨》就不用手遮遮掩掩了。
“淡定淡定……”如芝赶紧自己安慰自己,她知道这事是不能指望若玛的,当然就算若玛不在她身边,她也会这么做,干这行的,绝对要有自己说服自己的本事,因此她几乎每天都在安慰自己。于是久而久之,她就把自己安慰自己这种事情简称“自慰”。
若玛的胆子突然变大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于是她认为有些事情开发开发确实会更强大的。现在,她凭借着她强大的胆囊,一步一步地走到尸体面前。她这么慢地速度并不是因为心有余悸,而是想要突出这一时刻的庄重,就像电影一样,一旦要突出英雄人物的伟大形象时,镜头总是要来个特写,搞得动作慢得跟个患了风湿病的八旬老太婆一样。
她随便捡了根木棒,意图挑开面前的草席,让隐藏在里面的尸体显露出来。蹲在背后的如芝一看见这个动作就干呕起来,没料到自己的条件发射这么发达。
若玛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她的这个笑容简直可以直接秒杀吐也吐不出东西来的如芝,不过她忘了转过头去让她看见。
当草席被掀开的那一瞬间,若玛说得第一句话就是——“如芝,你再尖叫一下,我的心脏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