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强新人选拔结束不久,淘汰下的十位新人已经开始有了各自的活动。有几人已经被各星座纳入麾下,不济者也有其他娱乐公司抛出的橄榄枝。
在比赛中表现平平,投票里险象环生的陈晨楠也受到多方关注,多个星座表示愿意接收培养他,但是他一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陈导终于开始着急,蛇夫座几人的电话都被他打爆了,奇怪的是茜茜一反常态得冷漠。
期间方正又把孔子西叫去一趟,目光奇异地打量她,却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让她离开。
走出恒星大厦,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挣脱沉重的负压感。最近事情一多,她也莫名烦躁起来,将上一周的班表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一丢,迎面撞上两个人。
“好久不见了!”黑子向他打招呼,阿诺冲她点点头。
孔子西微微一笑,柔声道:“最近很少看到你们的消息,还在忙新专辑的事情吗?”
“就是选角的事情咯,”黑子不满地抱怨,“早知道不在新人选拔里插一脚了,现在还要慢慢等结果,要不是……”
阿诺扯了一下他,他立刻息声,“我们先走了,开拍的时候会通知你的,拜!”
“嗯,拜!”孔子西退开半步,把路让给他们。
“真是无聊又麻烦,也不知道上头在想些什么,”黑子趴在阿诺背上,懒懒地呼了口气。
“不知道就不要想,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不冲突就好。”阿诺把他从背上拽下来,冷冷道。
孔子西看了他们一眼迅速回头,目光一凛,攥紧化妆箱的带子,快步离开。
她拦了一辆的士,一路飞驰到蛇夫座。
“陈导?”前台小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茫然了一会儿,“哦,是陈克山对吧?我不知道,最近没怎么看到他。”
孔子西微微笑道:“抱歉,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最近陈导应该不会拍摄新片,他的办公室处于常年积灰状态。她也不着急,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慢慢走过去,听到类似陈导声音的话就驻足倾听一会儿。好在她形象恬静,举止优雅,偶尔路过的人没有把她当做窃听者或偷窥狂。
蛇夫座共有七层,孔子西走到顶楼,这里几乎无人,她隐隐听到有争执声,便顺着声音往里走,最后停到一扇门前,她抬起头,门上写着总经理室,陈导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
“肯定……那个女人……你何必……”
“……算了……反正都是……我……”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门突然打开,她迅速后退,抬手,做出要敲门的姿势。
“陈导?”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睫毛轻颤,“你怎么会在这里?”目光越过陈导,落到后面的中年男子身上,男子年近五十,穿着一身唐装,像是民国时期的学究一般,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您是总经理?初次见面,我是孔子西。”她飞快地鞠了一个躬,惊喜道。
黎总好脾气道:“我听陈导提过你,他常常跟我夸奖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我今天看着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孔子西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纤白的手指攥紧裙角,轻声道:“谢谢夸奖。”
陈导嘴角抽抽,别过头。
孔子西被请进办公室,黎总亲自倒了一杯果汁给她,“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她低下头,嗫嚅道:“其实我是来找陈导的,但是找不到他人,所以就来找您了。”
“那就是来找我的了。”陈导立刻接口,“有什么事说吧。”
“是关于新人选拔的事,”她神色一紧,认真道:“晨楠一直没有消息,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黎总突然打断她的话,“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了。”
孔子西清澈的眼底泛起水波,她怔了一会儿,柔声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可以提前告知我一声,否则,”她偏过头,长发拂过脸颊,嘴角微翘,“万一我跟不上你们的步骤或者不小心破坏了你们的目的就不好了。”
黎总一僵,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导,陈导也是一怔,眉头皱紧地看向孔子西。
孔子西站起来,再次躬身,柔声道:“打扰了,我先走了,如果有交代随时打我电话,除了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我的手机一直开机。”
“等等,”黎总突然开口,目光中有着难懂的晦涩,“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我们并没有什么计划目的,你只要按照本心做出决定就好。”
孔子西点头,默默退出去。
门关上,陈导和黎总的争吵声又隐隐传出。她两手抵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迅速离开。
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是欧帝。他带着一个小墨镜,被一个男人抱在腿上,是水源。
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帽子走进去,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服务生把菜单递给她,她看了一眼价目,指着价格倒数第二的咖啡淡定道:“我就要这个。”
咖啡很快送了上来,她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她的方向可以看到欧帝半张小脸,墨镜下的嘴角毫无笑意,面沉如水。而水源一直对他说话,就算没有得到回应也笑得春暖花开。
她看得很仔细,也看不出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子多肖母,欧帝的举动也像是别扭和叛逆,是她多心了吧?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压低帽子准备起身,突然瞥到水源低头,在欧帝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睫毛颤动得仿佛迎面扑来的是惊天动地的雪崩。亲完之后,水源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过欧帝的嘴唇,唇上晶亮的液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孔子西慢慢地起身,慢慢地付账,慢慢地走到店门口,阳光懒懒地洒在她的身上,她瞳孔骤缩,飞快地奔逃,逃到一条窄窄的巷子,慢慢停下来。
化妆箱摔在地上,她抱紧双臂慢慢蹲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手脚冰冷,嘴里喃喃道:“好可怕……好恶心……好恶心……”可是欧帝没有反抗,是自愿吗?还是她不知道的交易?无论如何轮不到她多管闲事不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脚恢复了热度,慢慢站起来。走出小巷,太阳已经西斜,不再刺眼。
“我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她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眼底已经水平如镜,澄澈如新,她扬起恬静的笑容,优雅地迈开步伐。
大厦的户外广告屏开始活跃起来,现在正在直播一个个人采访。
“陈晨楠先生,你沉默了这么久,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做出加入摩羯座的决定?”
孔子西脚步一顿。
“我思考了很久,也在新决定和旧选择中摇摆不定,但是我的朋友给我了支持,也促使我下了这个决定。”晨楠对着记者谈笑自如。除了深得连粉底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一切都显得那么愉快轻松。
“我不后悔,”他重重地,仿佛在用力说服自己一般,道,“对于我来说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提问者显然对另一个问题更感兴趣,“听说你最近与秦茗交往密切,你口中给你支持的朋友是不是她?”
晨楠脸微红地点头。
“那我就提一个小小的隐私话题,不知道你和秦茗的关系是怎样的,朋友?恋人未满?还是已经……”
“哈哈,这我可不能说,茗茗会生气的……”
开心的笑声顺着广播向四面八方传递。
广告屏下方,风轻轻扬起孔子西的长发,她按住帽子,转身,裙角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