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强吻
被许奕南的惊人之语弄得意乱神迷，狄落落直接去班主任那里请了假，一瘸一拐地拿着假条离开了学校。
正式开始交往？到底有没有哪位神仙，可以治好他被驴踢坏的脑子？
紧接下来的周末，狄落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吃饭做习题，就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笨蛋许奕南在干什么？看电视还是在睡觉？他有没有后悔说正式交往的话？
好热！好热！狄落落一边想，一边拼命扇扇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许奕南的电话……那么不情愿让她辞工，竟然都不知道给她打一个电话！
“许奕南！”
“落落？”
又是落落！他们的关系好到可以随便叫她落落的地步了吗？简直就是赤 裸 裸的挑 逗！
“你在干什么？”
“在想……落落在干什么呢？”
嗯呢……狄落落吞口水的声音。暧昧到不行了，笨蛋许奕南彻底疯了！
“周五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狄落落试探着问。
“什么话？”
“就是那些话，什么意思？”
“那天我说了好多话……”可恶的许奕南像是故意在装蒜。
“就是我摔下楼梯之前你说的话！”
“……”
“许奕南？”
“意思是……不是不喜欢你。”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喽！
“你喜欢我？”
“……或许，有一点。”
狄落落心花怒放了。
“一点？”她又不满了。
“落落？”
“快说！真的只是一点？”
“你真的觉得和我在一起，无聊无趣，难受又憋屈吗？”
这个死没有情趣的大笨蛋！干吗忽然提起这个？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对吗落落？”许奕南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狄落落的心脏咚咚直跳，怎么说？说她好像也开始喜欢他了？说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不感到无聊无趣？羞死了！算计许奕南的计划，怎么变成了这样？真是见鬼！狄落落爽利地挂掉了电话，窝在床角闭上了眼睛。
梦境里，全都是许奕南充满阳光的笑脸。
最喜欢的就是，阳光自信，咯咯笑着的许奕南……安静地坐着，也会发光的许奕南……温和美好，一如天使的许奕南……
“乞丐！”周一早上，狄落落刚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杜宇一把拉到了墙角。
“干吗？”
“骗子！”
“发什么神经啊你？”
“求我给你两倍的工资，然后你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你到最后，你却逃跑？”杜宇激动不已，抬起手像是要对狄落落动手了……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耍过！
“又没有签合同，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看着暴怒的杜宇，狄落落慌作一团，旁边虽然有好多学生经过，可大家好像约好了一样，都没有对他们表现出特别兴趣，连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
这年头，都没有男生想要英雄救美吗？真是！
“动口不动手吗？这可是你说的……”杜宇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寒意。
“我、我那天从楼梯上摔下去，受伤所以提前回家了，不好意思没跟你说……唔唔……”没等狄落落解释完，杜宇一张嘴已经贴上了她的……初吻哪初吻！她狄落落珍惜了16年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流氓给夺走了？还是许奕南的表弟？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许奕南！这个混蛋！
双手拼命地推，捶打，可这对于高大威猛的杜宇好像都不起作用，他抓着她的双肩，让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好吧，只好用脚踢！可是，这是什么情况？她才踢了一脚，整个身体就忽然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了杜宇的怀抱！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竟然敢像钢圈一样抱着她！
“你们在干什么？”刚从车上下来的许奕南，尽管万般不情愿，但他确确实实看到了这一幕。阳光般的微笑像被冰封在脸上，他的脸色煞白。
“奕南哥！”搂着狄落落的肩膀，杜宇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
狄落落的脸色和许奕南一样煞白。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毫不犹豫地踩上杜宇这个畜生的脚，然后把书包抡上他的脑袋，再去水池上把嘴巴洗上两百遍。可是这会儿，她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怔怔地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许奕南。他似乎寒心极了，望着她的眼神，像寒冰一样。
“许，许奕南……”
“你、你……”嘴唇颤抖着，许奕南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还是没能完整地问出心中的疑问，因为昨天晚上的通话，他带着满心的喜悦和甜蜜期待，迫不及待地赶来学校，等待他的却是这一幕？
“奕南哥，狄落落以后是我的保姆了，虽然她很没有立场，你不喜欢她，我却喜欢！她找你辞工了吗？我给她两倍的工资，她爽快地答应了！就从今天开始！”
“你喜欢的是小宇？”
“不，不是的……”
“喂！狄落落！刚刚明明在和我接吻，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吗？”杜宇似乎唯恐天下不乱，狄落落几乎要绝望了。
“你血口喷人！”
“那你喜欢的，只是钱？”许奕南的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和她一样的绝望和痛心，“如果我愿意给你更多的工资，你是不是会马上改变辞工的决定？”
“是，对，对极了……”思维被心痛支配着，她竟然开始自暴自弃。
“狄落落，现在我心情好，你可以要求我永远都不要辞退你哦！我会答应的！奕南哥可以给我们做个证人。”
……！！！
已经连续两天了。
狄落落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不说，动也不动，只是盯着习题册。
任凭杜宇在一边如何逗弄，使尽了浑身解数，狄落落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没有打他一下。
两倍的工资，好像并不能让她喜悦。
她也只字未提要求他永远不要辞退她的话。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一遍遍地喊：“狄落落！狄落落！你来解这个方程式！”她还是纹丝不动。如果不是因为她成绩优异，化学老师一定会冲下来拍她的脑袋……
“喂！喂！”杜宇在下面踢她的脚。
“滚！”
连人带凳子，杜宇猝不及防地被狄落落踹倒在地上，教室里面一阵骚乱，化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气急败坏地冲到狄落落跟前：“你是怎么回事？跟我去政教处！”
虽然狄落落的性格脾气都不怎么好，但政教处这种严肃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政教主任留着骇人的一字胡，竖着眉毛，瞪着眼睛，双手背后，向看犯人一样审视着狄落落。
“狄落落？你就是向学校申请了助学金的那个狄落落？”
听到助学金，狄落落更加绝望地闭上眼睛。失误啊失误！再怎么着也不该在助学金申请下来之前违反校纪啊！真是糊涂！
“是。”狄落落卑微地低下头。
“如果品学兼优，不但有助学金，还会有奖学金，可是……”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主任！我会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的！”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这次的事情先不计较，你回去写一份自我检查给我。要深刻！”
“是，是！一定会深刻的！”
MD！深刻个头啊！杜宇在学校门口强吻了她，为什么不用写检查？她这个受害者反而要写什么狗屁检查！狄落落一口气冲到了楼顶，凭栏望下去，热闹的操场，正在上体育课的许奕南，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周围重新围上了数不清的女生，男生明明该去打篮球的，他为什么要被女生拉到排球场上？真是搞笑！看他那得意的笑容，被女生包围着很爽吗？被女生争先恐后地讨好着，他一定美地快飞上天了吧？
混蛋许奕南，为什么不听她解释？明明他也只是喜欢她一点点而已，凭什么生气？明明他也只是在负责任而已，凭什么计较她接近他是不是为了钱？她喜欢钱，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么！
混蛋混蛋混蛋！我讨厌你！
完全失去理智的狄落落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楼顶的位置，如此尖锐嘹亮的声音，几乎惊动了整个学校。
操场上的学生们停下运动，抬头茫然地望着她。许奕南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她的眼神中，夹杂着莫名的情绪。他一定是在鄙视她吧？一定认为她是个疯子！
四周的空气闷热，额头很快渗出汗珠，一向自认厚脸皮的狄落落，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在干什么？谁是混蛋？”杜宇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身后，眼神和声音一样冰冷。
“看来也没踹坏哪里嘛！你跑来做什么？检查你替我写！”
“我总得弄清楚是谁在惹我的保姆生气吧？”杜宇走到栏杆边，探头往下看，正好遇上许奕南痛苦的目光。于是胳膊顺势搭上了狄落落的肩膀，不由分说在她脸上亲吻了一口，然后抓着她回到了楼顶中央。
“你去死去死！我才不做你的保姆！”狄落落发疯似的推开杜宇，却不想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跌坐在楼板上。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楼板，隔着薄薄的裙子灼烫她的皮肤，狄落落的眼泪又一次十分不争气的涌出眼眶。原本还以为，遇到许奕南，就是遇到了幸运星，却不曾想，忽然冒出来个杜宇，用他的玩世不恭，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她的梦。
“不做我的保姆，你从哪里弄钱？要做真正的乞丐吗？”
“不用你管！”
“奕南哥明明不喜欢你，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不喜欢你！这么死乞白赖地只会伤害你自己！”
“只要你从我眼前消失，就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即便我因为什么而受伤，那也是我自愿的，跟你这个混蛋没有任何关系！”
“……做我的保姆，我不会再碰你。”
“你给我滚！”
“我最讨厌看到你的眼泪！只要你忘掉对他的喜欢，安安分分做我的保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感到难过……”杜宇竟然有一丝哽咽，可是已经歇斯底里的狄落落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她的整颗心都被委屈、怨恨、痛苦这些情感折磨着，许奕南那充满鄙视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尖刀插在她的胸口。
狄落落向政教主任交了一份非常非常“深刻”的检查。
但是因为她在楼顶的大喊，惊动了全学校，政教主任冷着脸，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鉴于你的身世，助学金还在考虑中，但是奖学金，你已经被除名了。”
“哦，好，好的。”狄落落麻木地点着头，预料之中而已，没必要太过惊讶。
“好？本来你是新生中的重点培养目标，现在你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是重点高中，校纪校风很重要！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还能靠什么？除了学习、好好表现，你还能指望什么？”
“是，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政教主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狄落落无精打采地走了出来。
除了努力学习，好好表现，她确实无所依靠了。
而她还如此搞不清状况，心心念念地想着许奕南那个笨蛋，简直是神经！
“奕南学长，我们再拍一张，再拍一张好不好？”
“我也要和奕南学长拍照！”
教学楼前面的带着喷泉的假山旁，几个女生正拉着许奕南的胳膊，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包围着。他们摆着各种姿势，最前面的女生欢快地为他们设定相机，然后迅速地站到许奕南面前。
是所谓的“校草夫人”。
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被女生包围着的许奕南，笑得花枝招展。
狄落落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她不想看到看到这样的场面，虽然憎恨自己的花痴，虽然竭力控制对许奕南的感情，虽然口口声声在心里告诉自己和他之间不可能，可内心深处坍塌般的失落感还是浪花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装作没看到般饶过了假山，狄落落打算趁没被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狄落落！好巧啊！”
像是故意要示威一样，校草夫人的声音远远从背后传来，狄落落刚迈出的步子又被迫收了回来。
“路过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不想跟奕南拍照吗？”校草夫人目光冰冷，脸上却带着笑，“如果你想跟奕南拍一张合照，我们都不会介意的！”
狄落落回头看了许奕南一眼。
他依然笑容满脸，左右两边各站一群女生，贴在一起，看起来颇有韦小宝的风范。如此游龙戏凤，忙得连看都懒得看她。狄落落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我对拍照不感兴趣。”
“虽然曾经交往过，可你应该还没有和奕南的合照吧？难道不想留个纪念？”
“我和他从没真正交往过，留什么纪念？如果想在我伤口上撒盐，请你滚蛋！”
“狄落落！奕南早上已经同意和我交往了，你已经成为永远的历史，难道不值得拍个合照纪念一下？”得意洋洋的校草夫人，甚至出手抓住了狄落落的胳膊。
为什么总有这些无事生非的人？
“滚开！那种笨蛋你想要就直接拿走，用不着来我这里耀武扬威的！我只不过瞎了眼，遇到他栽了个跟头而已！别以为他会真的喜欢你！”狄落落咬牙切齿地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却一头扎进了一个胸膛里。MD！她愤愤地抬起头，正要破口大骂，杜宇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笑地十分优雅，优雅地让狄落落联想到狐狸，虚伪到让她想吐。
“我说不赌你非要赌，非说自己魅力十足，逼着让我选奕南哥会喜欢你那个答案！呐！他明显没有喜欢你，你赢了！我的信用卡输给你，想买什么随便刷好了。我会每月帮你还款。”优雅地说完这一席话的杜宇，又换成一脸委屈巴拉的神色，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金色的信用卡交给早已痴呆了的狄落落，“笑一个给我看！”他晃着狄落落的双肩。
这个人，简直可以去做影帝！
但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狄落落还是很配合地拿着信用卡看了看，扯出一个笑容来。杜宇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两个人看起来，亲昵又暧昧。
打赌吗？狄落落竟然利用许奕南来赌赢了了杜宇的一张信用卡！
校草夫人和先前拍照的那群女生都惊呆了，白痴一样来回看着许奕南和狄落落。
两个人都在笑。
两个人的笑，都难看地要命。
杜宇拥着狄落落离开了。
许奕南却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身边的女生们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气氛再也回不到之前的轻松，她们如履薄冰地收拾起相机和三脚架，谁也不敢开口讲话。
下唇被咬出了鲜红的血，眉心可怕地皱成一团，许奕南捂着两边太阳穴痛苦地蹲在了假山边。
我本来准备用这些钱来环游世界，现在肯定是不够了，你回去等着卖房子吧！……
我要以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你，永远不准解雇我！就算我罢工不干，你也要每月照发我工资！……
奕南哥，狄落落以后是我的保姆了，虽然她很没有立场，你不喜欢她，我却喜欢！她找你辞工了吗？我给她两倍的工资，她爽快地答应了！就从今天开始！……
我说不赌你非要赌，非说自己魅力十足，逼着让我选奕南哥会喜欢你那个答案！呐！他明显没有喜欢你，你赢了！我的信用卡输给你，想买什么随便刷好了。我会每月帮你还款。……
往事历历在目，狄落落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钱！
“奕南？奕南你怎么了？”校草夫人惊叫着，“你不要在意那两个疯子的话，是他们无耻，不关你的事……”
“你走，你们都走，都走！”
“奕南！”
“走开！都走开！”
“我不会放过那个狄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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