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豪华,宛若宫殿。
事实上,这是康源小国除了康源国主的宫殿外,这是最豪华的,也是最威严的。
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乃是康源小国兵马大元帅宁缺随的府邸。
兵马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凡属势力内的兵马,皆归其掌辖。身份地位,比之康源小国的国主,也不遑多让。
特别是在以武者为尊的天南地界,兵马大元帅的威势甚至于国主更甚。
“昆吾刘氏兵马大元帅陈彦天之子陈瑾年,请父帅回乡!”
撕心之吼,声动九天,整座城池,都为之一寂。
城门口那十数位大人物脸色也为之一肃,遥望声音传出之所在,神情极具复杂。有大人物喃喃道:“彦天兄,有子如此,生前身后,吾等不及啊……”
语气唏嘘,不胜感慨。
潜伏在城内的锦年所属也听到了这句话,皆都望向那处,心底忧虑:“少爷怎么这么明码执杖的去了?”
原本的天字方案中,可不是这么计划的。
当即锦年的人聚集在一起,急切的商量着对策。
满城皆寂,康城的百姓都听到了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后,康城有的百姓忍不住欣喜若狂,随后,眼泪滑落,口中喃喃:“战神有后啊!可以回归故乡!”
也有人冷笑,不屑一顾:“明知龙潭虎穴,不是勇猛,而是愚蠢!”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昆吾刘氏兵马大元帅陈彦天之子陈瑾年,请父帅回乡!”
当陈瑾年第三次悲凉的呼声在天地回荡之时,威严府邸的深处,终于有了反应。
“终于来了么?”一个中年男子喃喃道,语气唏嘘,复杂难测。
中年人身着黑色长袍,国字脸庞,双目有神如若雷电。他端居大厅首座,下方是数位甲胄在身的将领。
这中年男子,宛然就是康源小国兵马大元帅本尊,宁缺随。身份赫赫,位高权重,张嘴便能定万人身死!
不过宁缺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气势,除了精神状态很好,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无不同。不过没有人敢轻视他,也没有敢妄意揣测,因为宁缺随,在十天前刚刚和战神陈彦天决一死战,且战而胜之!
他虽看上去普通,却像是极尽反璞归真后的真!
“来人!”宁缺随忽地大喝,“既然来了,吾等便去亲迎于他。”
“元帅不可!”底下有人劝谏,“元帅何等身份,岂能亲自迎接那黄口小儿?”
“元帅请三思!”
宁缺随淡笑着看着众将,道:“当初你们都不同意我的做法,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你们又不让我去迎接,你们究竟是何意?”
底下众将看着宁缺随,心底无奈苦笑。当初我们不同意您的做法,那是因为您要把战神陈彦天之遗体运来要作战利品向世人展示。对军人遗体的不敬,那可是军人之大忌啊!尽管再敌对,您若要泄愤,大可碎尸万段,可若拿来作战利品展示,那……绝非军人之所作所为!
也因为这个举动,宁缺随声名大降,甚至越来越臭不可闻。
现在陈彦天之子来请其归乡,宁缺随却是没什么道理迎接别人。我们劝谏您不去迎接,也是为了您的名声啊!
宁缺随看了看各有心思的众将,道:“好了,走吧!”
当即起身,向外走去。看着一意孤行的宁缺随,众将一阵无奈苦涩,凡是我们不同意的,您都做了,您究竟置我们于何地?
不过见宁缺随动身了,他们也不敢怠慢,起身跟去。
“咣!”
中门大大打开,宁缺随领着众将走出,便看见了门前的少年。
少年白衣似雪,模样倒也俊俏,不过少年的神情却是让众将为之一凛。那是什么神情啊?至悲之色显尽苍凉,苍凉之上却是倔强,这倔强不是其他少年人忤逆父母意愿后的倔强,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
这种坚毅,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能改其心,易其志!
众人见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想到了陈彦天,那个盖世之豪杰。竟有子如此,有子如此啊……
始一见到宁缺随,陈瑾年不由目瞠欲裂,眼珠像要被血红撑爆!滔天恨意不加掩饰,九天之水也难尽洗刷!
正是宁缺随,正是此人啊!
父亲与之决战,败而身亡。陈瑾年没有多大的恨意,军人战死于沙场,乃其归宿!大丈夫马革裹尸,是其荣誉!
战于沙场,死于沙场,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成王败寇,也无话可说!
宿敌死于面前,你可以鞭笞其尸,甚至碎尸万段!虽然让人不齿,但也在接受的范围。
可千不该万不该,当吾父遗体作战利品,而向世人展示!
生前好汉子,死后,谁堪受此侮辱?!
这不仅是犯天下人之忌讳,更是让世间军人心寒!
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是每个男儿应有的梦。可若我战死,尸体非但不能归根,而是要被人当做战利品!
这么一来,谁人还想做兵士,保家乡?
况且陈彦天何等人也?盖世之豪杰,人称战神,世间共仰!
连人杰如陈彦天也不能免难,谁能避之?
宁缺随此举,完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完全背离了世间军人的意志!
对宁缺随,为人子者的陈瑾年,岂能不恨?
“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事实上,我也专侯你来。”
听见宁缺随的话,陈瑾年反倒平静下来,恨意被他收藏,他眼眸含着血丝,嘶哑道:“吾欲迎父亲归乡,不知阁下有何条件?”
如此屈辱之话语从他口中艰难说出,不过身在别人的地盘,实力悬殊。若要完成心愿,也只能按其规则。
宁缺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带着赞赏之色,道:“彦天兄果然有个好儿子!竟这么快的就弄清楚了形势,我还以为你要扑上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住口!你不配喊‘彦天兄’!”极尽忍住怒气的陈瑾年低吼,“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浑身散发的恶臭,使人欲要避之而不及!”
“好!好!好!”宁缺随拍着手,大笑道。
陈瑾年双拳紧握,嘶哑道:“你有什么条件,划下道来,也不用玩你那什么猫抓老鼠还要戏尽老鼠的把戏!”
宁缺随身后的众将尽都沉默,若在平时有人顶撞元帅,他们早就出言呵斥了。
宁缺随带着玩味的笑容,道:“你有自知之明,难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说道“杀了你”的时候,宁缺随突然爆出惊天的气势,他一言定夺万人之生死,又常年在沙场征战。他的气势,岂是轻与?
陈瑾年脸色一滞,感觉到了一股灭顶之灾。若无根之浮萍,只能随风摆布。
陈瑾年的身体在颤抖,连身子站稳都像是成为了奢侈。他咬紧着牙关,不愿在仇人面前丢了脸面。
虽他父亲平常也用自身的威压训练于他,可毕竟是训练,很多手段都不宜在他儿子面前展现。
陈瑾年虽极为难受,却也不惧。他双目圆瞪,毫不示弱的直视宁缺随。
时间,在二人的对视中缓缓度过。
“噗!”竟有宁缺随身边的将领因受不了这气势而吐血。
看着坚毅的陈瑾年,宁缺随收敛了气势,张口说道:“欲迎回汝父,我给你准备了三道关卡。”
三关么?陈瑾年的眼眸忽地明亮起来。
他,看见了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