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陪着陆柳氏在偏厅等了好些时辰,却不见府中下人来传话,只能让柳儿出去打探打探。柳儿才出了偏厅,迎面就差点撞上金桔。
“夫人、小姐,金桔姑娘来了。”柳儿边说,边把金桔引了进来。
“我是得了娘娘的吩咐,过来探望吴大公子,来了才听说大公子刚醒了。现在屋子里人多,我才偷偷过来给你们传个话。”金桔压低了声音凑到陆柳氏耳边,“我听说城门外被抓起来的人,是陆公子。”
金桔的消息无疑就是个炸弹,炸得陆柳氏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华春忙扶住陆柳氏的身子,待她们还想问个仔细,将军府的丫鬟却已走进了进来。
“金桔姑娘原来在这儿,请随奴婢去见将军和夫人吧。”
金桔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着那丫鬟就走了出去。二人走了没多久,就又进来一个妇人。
身着湖绿色半臂的妇人款步而来,“陆夫人和小姐怕是白走这一趟了。老爷、夫人正在大公子屋里,这大公子刚醒,府中上下都忙着呢。所以夫人特意让我来给二位陪个不是。”见她如此称呼将军和将军夫人,三人也明白过来这妇人怕是府中的哪位姨娘了。
四姨娘嘴上说着赔不是,面上却丝毫没有歉意。她早就听彦儿说了,老爷让夫人把陆家母女请来,明面上是做客,实则是拿来做人质。现在她不过就是来打发她们回去罢了,用不着真的去赔罪。
陆家主仆三人也不说什么,因为她们早已没了心思继续待下去,尤其是陆柳氏。虽说吴青峰醒来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金桔刚才的话还言犹在耳,虽说了这消息是她听说,但她在宫里能听谁说?还不就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那听来得来的消息,基本就是作准了。
陆柳氏和四姨娘各怀心事,倒是省下了那些客套话,“如此,那我和小女也不便再打扰了。”说着就带着华春并柳儿离开了将军府。
一直到主仆三人坐上了回去的马车,陆柳氏才留着泪开始埋怨起自己,“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若不是无人接应,女儿何至于做出这等危险的事情来。
“娘,既然知道子尧还活着,我们还是该回去和祖母商量才是。”华春的话提醒了陆柳氏,此刻并不是他们自责的时候,该要回去想办法才是正经,于是她忙收起了眼泪。
“你说得对。”女儿为了她这个做娘的几次都徘徊在生死边缘,她也该坚强起来,将来好做女儿强有力的后盾。
柳儿坐在一旁也似想起了什么,“对啊,这么一说,奴婢倒是记起来,舅老爷不是前些日子去了狱中诊治?说不得能知晓公子的消息。”她所说的舅老爷,实则就是卫简。
卫氏当年离开了陆家之后,就将带走的两个儿子也随之改成了卫姓,所以卫简就是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儿子陆简,而小儿子陆胜自然也改姓成了卫胜。
卫氏在府中瞧着天色都已渐渐暗下,吩咐了丫鬟就要去街道口看看,怎么二儿媳妇去了将军府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秋雪带着另一个小丫鬟在街道口左等右等,好不容见到了将军府的马车,忙让小丫鬟回去传话,自己则朝着马车迎了上去。
“二夫人,老夫人让奴婢出来接您。”
陆柳氏闻言让车夫停下,“就到这儿吧。”主仆三人下了马车,秋雪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也不敢再多说话。
卫氏在正厅已不知喝到第几杯茶,可算等到了陆柳氏,“怎么的这么晚才回来?将军让你们过去究竟所为何事?”
陆柳氏被问得一愣,这事儿她还真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还是华春先鼓起勇气,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卫氏面前。
卫氏被华春这一跪弄得莫名其妙,秋雪见状忙上去要把华春扶起来,“小姐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可是会心疼的呀。”
一旁的陆柳氏回过神来,也上前几步跪了下来。
“你们母女俩这是做什么?”卫氏隐约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脑中一转,忽然就闪出个念头,“莫不是吴大公子不行了?将军府才要找你们?”卫氏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一直都知道柳儿和将军府上的下人偷偷有着联系。吴大公子重伤昏迷一事,虽然将军府对外满得严实,但她的大儿子可是去给大公子瞧过伤势的,她就算不想知道些什么也难。所以卫氏一直担心的就是大公子的伤势会牵连上二儿媳妇和外孙女儿,如今二人一从将军府回来就双双跪倒在自己面前,可不就是应验了她心中所想。
陆柳氏知道卫氏想岔了,忙解释道:“不是的,吴大公子今日已经醒了过来。”
卫氏闻言这才稍放松下来,“那你们谁来告诉我,这闹得是哪出?”
陆柳氏抬眼扫了一圈屋内得人,卫氏知道她这是不想让闲杂人等听到,于是吩咐道:“除了秋雪,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
待到屋内只剩下了卫氏、华春、柳儿并秋雪,陆柳氏才开口道:“娘,其实跪在你面前的不是瑶儿……”
陆柳氏原先没想到,她们才刚到东陵就能与卫氏相认,卫氏又对华春假扮得陆之瑶很是疼爱有加,所以她才怕说出了真相,会惹卫氏伤心,尤其是知道了女儿已经与大家失散的消息,她更是决定把真相隐瞒下去,她已经准备了自己承受这份失去女儿的痛苦。
“荒唐,你们真是太荒唐。”认真听完陆柳氏的叙述,卫氏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其中还夹杂着气愤。陆柳氏和华春则是低着头任卫氏教训。
“一个女儿家,你也不担心她?怎么就能跟着她一起胡闹?女扮男装跟着个男人?就算那吴大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但路上若有个闪失,你悔青了肠子也再找不回这个女儿了。”
柳儿闻言也跪了下来,“太夫人别骂夫人了,都是奴婢的错,就骂奴婢吧。”
“骂,当然要骂你们!做奴婢的就该劝着主子,你们怎么能任着小姐这般胡来?”
陆之瑶当时心意已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们劝又能有什么用?柳儿刚想解释,却被华春拉住。于是主仆三人低头不语,只等卫氏教训够了,华春才最先开口,“太夫人,奴婢有错自当听后太夫人发落,只是希望太夫人想想办法先把小姐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