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尧语出惊人,何氏等人皆已经说不出话来。卫大海同卫青青兄妹俩今日也在,本是跟着唐氏来凑热闹的,以为陆子尧会被祖母好生说教一番,却想不到祖母卫氏宠爱他到了如此地步。
唐氏瞧着自己两个孩子面上不悦的神色,心中笑着想,果然两个孩子还小不懂得往深了想。这陆子尧若终身不娶,他们应该拍手叫好才是。因为无论他娶个什么样的妻子,于她的海哥儿都是不利的。
要说将军府虽得到了南朝皇帝赏赐的不少奇珍异宝,但这些说到底是天家的东西,拿不得、当不得,所以陆家母女一路来到东陵,身上真没有很多银两。故此,若陆子尧娶得妻子娘家一般,婆婆卫氏指不定就要拿了银钱接济,若娶了杨兰那样的,日后一家人逢年过节时候聚在一起,她的两个孩子可不是面子上要被比了下去。所以唐氏要比何氏更能接受这看似匪夷所思的想法,所以此刻就乐于出来打圆场。
“要我说大嫂也别为了这事儿生气了,孩子们都各有各的福气,这强扭的瓜也不甜不是。”
唐氏这么一说,屋内整个气氛都被扭转了过来,原是她在职责陆柳氏,这下却变成了所有人在指责她多管闲事。
卫简也没想到妻子向他打听陆子尧的生辰八字,是为了给陆子尧与杨兰说亲。拉起何氏的手就准备给陆柳氏道歉,何氏却是小幅度的挣扎着,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她还觉得自己委屈呢。
“好了,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你们该回府的就回府去吧。”卫氏趁着局面还没有彻底僵下来前,适时开口赶人。何氏的心眼也不见得比唐氏大多少,真要给陆柳氏赔了不是,只怕心里就要生了怨怼。
卫氏等卫简等人都离开之后才对着陆柳氏母女道:“何氏其实人不坏,就是爱管闲事,嘴巴也不是很老靠。所以我才不让简儿把之瑶的事情告诉她,却没想到还是差点坏了事。”
“其实是儿媳妇不好,是儿媳妇思虑不周,才应下了大嫂去杨府的事儿。”陆柳氏心中后悔不已,这下可是要连累了孩子的名声。终生不娶这样的话说出来可是大不孝,这不是要害自己家断子绝孙吗?如此陆子尧的名声可是要臭掉了。
此事隔了几日后,果然不出卫府所料,很多城中百姓都知道了陆子尧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人。就连将军府的下人也忍不住在闲下来之时八卦几句,如此就传到了吴青峰的耳中。
吴青峰的身子已经大好,原还想去卫府看看陆子尧,那些闲言碎语也不知道陆子尧会不会太介意,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手臂如今还用不上多少力气,出府怕也不合适。
田氏每日定时都会来看儿子,让丫环端了补汤过来,每次见儿子连个汤勺都端不稳,就作势要去喂他,却被吴青峰断然拒绝。
“又不是奶娃娃,况且这些不算什么,我可以自己克服。”
田氏坳不过儿子,只好继续看他把汤洒出了大半,回头吩咐了丫鬟再端一碗过来。
“你呀,可是比奶娃娃的时候叫人操心。你说说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身边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还要我这个做娘的来操心这些个琐事儿。”
吴青峰知道田氏又该说那些要他快些成亲的老话,忙搬出‘大丈夫不该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却被田氏反驳道:“少拿这些话来说事儿,先成家了才能立业,找个贤惠的在后宅帮衬着只会如虎添翼。”
“过些日子就要征兆新兵,我已经决定了去军营,其他的事还是暂且先放下吧。”
田氏闻言,忙收起了笑容。
“你什么意思?手都还没好就要去军营?原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待从南朝回来之后就好好呆在府里,等着我给你相看个好姑娘就订亲。你说‘大丈夫不该把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又可曾听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青峰这下被田氏把话堵住,只好面上先放软了下来,他爹说得好,有些时候面对有些情况,不适合硬碰硬。
“那母亲有何打算?”
田氏见儿子软了下来,这才又重拾起笑容,“我已经想好了,过些日子府中院子里的牡丹花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就写了帖子去各家府中,准备开个赏花会。”说得好听是赏花会,实则就是相亲。
各府的夫人们把各自府中适龄的小姐都带过来,给田氏相看,吴青峰未来的妻子就要在那群人里挑选出一个来。
和平待田氏走后才进了吴青峰的屋子,他刚才已经在外头听说了赏花会的事儿,想到公子原先对陆公子的心思,他倒是冒出来一个想法。
“公子,不如这次赏花会,您也请陆公子来吧?您不是一直想见他来着?”请陆子尧过来看看,自家公子是要娶女子的,日后夫人会做主给公子相个贤良淑德的小姐回来,无论陆子尧有没有什么想法,他们总都是不可能的,和平想着,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知难而退吧。
吴青峰不知道和平的心思,只是想到自己和陆子尧果然是同病相怜,一个粘上了闲言碎语,一个却是被亲事缠身,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于是对和平的提议很是赞同。
“也好,我写了信之后你送去卫府。”
将军府与卫府相隔不远,中间只相隔了两条街,和平拿着信到了卫府的时候,天还亮着,陆子尧正在院子中举水桶。
陆子尧现在的眼法已经非常精准,但力气还是不行,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锻炼臂力,每日都要将盛满了水的桶举在头顶,他要求自己在不能动的情况下水不得溅出来。
“公子,和平来了。”柳儿带着和平到院子里,和平瞧着陆子尧原先白皙的肌肤已经变成了小麦色,却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健康的美感,这种美感并不是说他外表变得有多俊美,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和平纵使是男的,也有一刻的晃神,他甚至有些明白了自家公子为何会被陆公子吸引。
陆子尧放下了水桶,见和平站在那儿发愣,笑着就朝他走去,“许久未见,你到是没有原先爱说话了。”
和平回过神来,这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嘿嘿,陆公子。这不是看见您太高兴了么,咱家公子也是惦记这您,所以才派我过来送请帖。”
和平原还担心陆子尧会受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现在看来他却是丝毫不把那些话当回事儿。这样一想,他又不免惋惜,陆公子若是女子定能把那些个小姐都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