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皇宫此时的昭阳殿上,一干大臣伏了一地,口中正喊着:
“皇上三思啊。”
梅阳质冷眼望向殿下离自己最近的启预,他早知道,他不会就此罢手。
这时令州巡抚跪伏着爬到了殿前朗声奏道:
“皇上,绕家满门惨案实属蹊跷,经微臣查证,疑点颇多,若就此结案,怕人心不公啊。”
“是啊,请皇上三思。”
梅阳质双眼微眯,精光闪烁,嘴唇抿成一条线,样子甚为威严。继而转向启预道:
“丞相觉得呢?”
启预眸中清冷,面无表情道:
“吾妻是绕家之人,此事臣来评断未免有失偏颇。”
启预一句话,不但将这事儿推还给了皇帝,还显得极为公正。
梅阳质朗声大笑:“丞相果然当得这“清莲启相”的名号,如此,令州巡抚便下去重新彻查此案吧。”
“是。”
“皇上英明。”
梅阳质却是看都不看底下的大臣一眼,径直往大殿后方走去,大太监高博见此,尖声喊道:
“退朝。”
高博几步跟上走在前面的皇帝,心知梅阳质今日心情不佳,便就默默跟着,不敢言语。稍稍抬头,这不是去惜云宫的方向嘛,皇上近日来对这云妃倒是多有恩宠。梅阳质走在前面,面色阴鸷,但嘴角却挂着笑,看起来颇为吓人。
另一边已走到宫门的启预,却是被几位大臣围着,正说着什么,只见启预清冷的面容微带了笑意,其余的大臣则是互相不断拱手,满面含笑,甚是得意,令州巡抚也在其中。这时郁泽从一旁走过,几步后复又转头对启预道:
“相爷今日好生威风。”
“侯爷多虑了。”
启预淡淡一拱手又道:
“小爵爷这几日没来早朝,听说也是觉得此案甚是蹊跷,回令州去了。”
郁泽倒是大方一笑,道:
“绕家二老爷与犬子总角之交,此案他关心也是情理之中。倒是相爷,似乎并没有携夫人一同回令州料理后事。”
启预眉心微皱,冷声道:
“吾妻本就身子虚弱,如今伤心过度,更是不易奔波劳累。这件事就不劳侯爷费心,我自会安排。”
“如此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一拱手便各自走了,留下那几位大臣在原地面面相觑。
启预刚回府,东叔便匆匆迎上来道:
“老爷,夫人带着尤落和凭兰姑娘强行出了府。”
启预淡淡点了点头,问道:
“可知夫人去哪儿了?”
“小几一直跟着,刚刚回来说,先是去了郁府,后来又进了软红楼,一直没出来。”
启预点点头,看起来很是疲惫。
“老爷,你连日操劳,昨夜又一宿没睡,还是先去休息吧。”
“无碍,让小几备好马车,我去接她回家。”
启预说完又大步朝外走去,东叔站在原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这般凉薄的人,也知道什么是“家”了吗?
启预到了软红楼的门外,却也不进去,对驾车的小几吩咐道:
“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坐在马车内再无声响。
太阳落了山,天开始慢慢黑了。
软红楼内,倚凉正向余后亭告辞:
“后亭,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倚凉转头看了看天,对余后亭说道:
“今日之事,就劳烦你了。”
“我本就亏欠你在先,这次理应全力助你。”
“后亭,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那日之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再说,人人都有所求,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倚凉走到门口复又说道,接着推门而出。
后亭听完朗声大笑,心中释然。不禁喃喃道:
“预,这般佳人,你可会动心?”
倚凉三人刚从软红楼的偏门出来,就见不远处停着相府的一辆马车。小几见到自家夫人出来,满迎了上来:
“夫人,老爷专程来接您的,已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倚凉点点头,凭兰上前撩起了车帘,准备扶倚凉上马车,却见车里一身紫色官服的男子,双眼阖着,却是睡着了。倚凉示意众人噤声,轻手轻脚的上了车,马车内光线较暗,只见男子似是疲乏至极,睡颜极为安稳。
随着马车的前行,微微的颠簸惊醒了熟睡的男子。启预睁开眼就看见倚凉撩起车窗的帘子正往外看,月光洒在她脸上,美得沉静恬然。
似是感受到启预的目光,倚凉转头淡淡一笑,道:
“你醒了。”
启预眼中的清冷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只见他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给了倚凉。
“前几日无意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下了。”
倚凉接过,打开一看,丝绒上静静躺着一串银镶玉的手链,一块块上好的羊脂玉被切割成棱形,镶裹在银丝之中,造型独特,做工精美。
“可喜欢?”
倚凉点了点头道:
“很喜欢。”
“我给你带上。”
启预说着便拿过那手链套在了倚凉的手腕上,扣好后端详半天才道:
“果然很适合你。”
倚凉低头抚着手腕上冰凉的饰物,嘴角勾起的弧线深了深,眼中却依旧清淡,启预啊启预,你如今可是对我心怀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