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雅一大早就被锲而不舍的门铃声吵醒了。大概又是萧冰那个闲人。青雅打开门正要奚落他,却发现一脸微笑望着他的人是洪启正。洪启正一身休闲装带着棒球帽的样子真像刚做完晨运归来的丈夫。他对青雅笑着晃了晃手里提的早餐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踏进了屋里。青雅关上门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进厨房倒腾。一缕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进来,她看到了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嗯,头发拱成了鸡窝。尤其是马上跑到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怪不得他看着自己一直笑。
餐桌上摆的是豆浆油条,青雅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按我想吃的买了,你不介意吧?”他擦着弄到手上的豆浆说。
“不介意。”她夹起一截油条说。面前的油条切的整整齐齐,看到它们的样子也能让人想到洪启正那过份整洁的衣着。不过其实她已经很久不碰这么油腻的食物了。
“我最喜欢的早餐就是豆浆油条,十七岁那年,我在美国一家蛋糕店打工,店里剩下的面包和蛋糕就是我的晚餐和第二天的早餐,有一天实在吃的受不了了就跑到唐人街到处找中餐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卖豆浆的店,却只能站在门外闻闻味道。那时候我全身上下连一美分都没有。所以现在,只要看到这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跑去买。”
青雅看着他咕咚咕咚的咽下去。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慢慢呷了一口,其实这味道不太纯正。
“得来不易的东西,我以为你会很珍惜的对待。”
“我也以为人生应该是这样。不过对于我本人来说得到好像就是为了毁灭”。
青雅惊讶的望着他,他的眼睛冷静的让人发慌。
她避开他,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情找你商量。”他兀自缓了一下脸色说道。
“圣天集团的楼盘,你去代言吧。”“你不觉得我的形象和楼盘一点都不符合吗?”“不,很符合。正因为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只有圣天的公寓才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这会是很好的一个卖点。”
青雅紧紧的抓着杯子,洪启正看到她手指的关节都要突出来。“洪总居然连广告文案都替李圣天想好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卖了?”
“不要说傻话,接下圣天集团的代言对你只有好处。”
“好处?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李圣天对我……”,她呼了一口气,“你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我和圣天集团扯下关系?”
“因为我们公司需要,你的事业需要。”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帮你?”青雅迎上他的目光。他神色淡然的看着她,她期待着他会把那句话说出来,把她一直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不是帮我。这是你的工作。但是你也知道,何氏的人很挑的,作为何氏潜在继承人的女朋友,你必须提升自身的价值才不会受到他们的诟病。圣天集团跟国际的某些大品牌合作很密切,我和珍姐商量过了,下一步是把你的形象定位为时尚偶像。圣天集团是你走向国际很好的跳板。”
青雅紧握着杯子的手松开,肩膀也放松了一下。
“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至于何氏那边对我的看法,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吗?还不如明明白白的说你需要我帮你拉拢李圣天对付何氏。”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真正需要什么?”
“青雅,我们经纪公司的职责就是给你最好的资源,帮助提升你的形象。你现在的事业正处于瓶颈期,和圣天集团合作,会是你很好的突破口。”他说完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挺住了脚步,“还有我个人认为,你现在的男朋友是你最好的归宿。”
门被关的声音使青雅吓了一跳。她看着门的方向,露出了一丝苦笑。
青雅最终签了和圣天集团的合约,自从签了show美之后,她的资源明显减少了。再加上她顶着个“当红小天后”的名号,其实现在的状态却是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珍姐和她商量了很久,自从他们一行人和何氏节解约,明显是受到了许多阻碍。所以,其实她现在是没有拒绝的底气的。
如洪启正所说,作为孤儿的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宣传卖点。为了做个称职的代言人,青雅不仅把宣传片上的自己搞得温柔可人,而且接受了圣天集团的要求答应搬到他们的公寓。
她拍宣传片那天,洪启正也在现场,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李圣天。她看见李圣天便远远的对他露出了笑容,是她的“贵人”呢。不知道是因为笑得太夸张了,还是被那台电扇强劲的风吹的,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李圣天径直走到她前面,摄像和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李圣天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她明显感到了惊讶和不自在,脸不由往旁边一瞥,眼睛本能的去找洪启正,他也正看着她,脸上明显也是惊讶的表情。他朝她的方向急速大步走了过来,可是快到的时候又停在了原地。青雅急切的望着他,他的眼神由最初的愤怒到渐渐平静,青雅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变凉。
她用手拨开李圣天,脸变得面无表情。“谢谢李总。”
李圣天愣了一下,却又蛮横的捏住她的下巴,使她看向他:“我不喜欢蓝小姐流泪的样子,尤其是拍我们公司作品的时候。蓝小姐作为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希望时刻保持积极乐观的形象。”李圣天说完便松开手,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洪启正便离开了。洪启正也立刻跟了出去。
青雅把视线移向别处,摄影师皱着眉头在检查刚才的成果,不速之客闯入镜头,刚才的一条他又得重拍。其他工作人员躲躲闪闪窥探她的眼神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接下来的拍摄氛围古怪沉闷,导演看到青雅的状态一直调整不过来便提前收了工。
小燕和青雅在路边等着马可开车过来,平常叽叽喳喳的小燕也难得的没有说话。一辆车停在她们面前,车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青雅只想着要赶紧离开这里,坐上车才发现这并不是她的保姆车,不过这车她也认识,似乎关于那个人所有的东西她都印象深刻。可是这时候看到它,还有坐在左手边的它的主人,她只感到无比的厌烦。车里的人从后视镜清晰的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她把头别向一边,立马开车门下车。可是他更快一步,车落了锁,她徒劳的做着努力。
“开门!”她怒气冲冲的朝他喊到。
他无动于衷,只是平静的准备启动车。
青雅被他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她伸手去拔车钥匙,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她挣扎不过就用另一只手去解救。
“不要乱动,你会刮伤的。”他趁乱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使她暂时稳定下来。
小燕在外面一直拍着车门,可是拍着拍着车却发动了。她只有张着大嘴巴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青雅姐和洪总怎么了?他们俩好像在车里面争执?”马可的车到了,他探出头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问。
小燕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对马可说:“凭我的八卦直觉,我觉得他们俩肯定有事儿!”
“废话,就是问你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跟你说……”
“你不用说了,赶紧上车,我们得跟上他们。”
洪启正的车子一直在加速。高速上的车一辆辆呼啸而过,青雅的情绪也很不稳定,她知道是徒劳的,可是她现在确实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她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这么疯狂。撕吼、尖叫,拼命的拍打窗户。原来有血有泪的感觉是这样,心中气结到极点,愤怒到极点,连自由呼吸都不能。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启正赶紧把车停到一边,他侧身抱住她,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可是瞬间他的身子就被她使劲甩开:“别碰我!别碰我!你现在和李圣天一样让我恶心!”但是她说的话却又刺痛了她自己:“最恶心的人是我!”她用手使劲儿的擦着她的双颊还有嘴唇,像是要把脸揉烂了一样。
启正双手把她的手掰开,用自己的手捧住她的脸,猛然地吻了下去。她的嘴唇在颤抖。大脑因强烈的情绪刺激而一片空白。
可是她还是看到洪启正闭着眼睛,他的表情很痛苦。在他试着翘起她的牙齿的时候,她用一巴掌结束了他的动作。
“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有多不堪?”她歇斯底里的问。
“对不起。”他望着已经满脸泪水的青雅说。
青雅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说话,她又拍打了两下车门,洪启正便开了锁,然后看着她下去。
后面马可开着车一直跟着。看到青雅下来,他马上开过去。还好小燕把她扶上车,要不然她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洪启正看着那辆保姆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无力的靠在座椅上,手指被自己咬得要渗出血,可是这疼痛感依然不能让自己清醒。
李圣天问他:“你是来为她出头的?你凭什么?不要说你是他老板那一套。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看待猎物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你已经把她推出来了,那就去乖乖当好我的合伙人,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为了那样的目标,他还出什么样的事情?他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