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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起点

不!不要──

一声叫喊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林间传来阵阵翅膀拍击声就像是声音的回响,从中心向外扩散出去。

声音的源头是在巨木之下的男子,叫喊之后是一张错愕的表情,就像是刚从恶梦惊醒的人一般,还不适应突来的现实,而这个男子正是安弗帝本人。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不!一定是梦!然而他也明白,除了自欺欺人以外,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最好的证明就是杰尔不在视线之中,甚至也不在附近,否则听到刚才所发出的声音后,不可能没有过来。

短短瞬间种种的猜想如同泉水般涌出,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又是新的一批念头出现,就像要把脑海塞爆一样,没有任何止歇的迹象。

现在最迫切的事就是好好整理记忆,趁着印象还深刻的时候,试图找出杰尔的机会所在,尽管他也清楚,越是仔细推敲恐怕得到越是残酷的答案,但还有甚么比现在还要更糟,自己还活着,而他生死未卜。

其实从最明显的一点开始推敲,几乎可以断定之后的结果,或许过程略有出入,基调还是不会偏差太多,杰尔没有一起撤退的意思显而易见,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没有办法。

自然希望是前者这种情况,那意味着杰尔有把握轻易退去,所以没有必要急于一时,但在心底深处,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性却是远远胜出,光是让他全身而退就已经很吃力,没有办法再顾及自身,一想到事实会是这样,懊悔之情顿时充斥在整个思维之中。

出于甚么样的理由,此时此刻或许已经不再重要,动机固然是事情的一部分,而结果同样也是,甚至绝大部分的人倾向从结果来做评断,因为比起理由更容易有着客观的标准。

如果杰尔还活着,或许心里还会好过一点,不过一想到残酷的可能,就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失去安莫德的时候,那份情绪直到现在仍旧背负着,而现在又即将再添上一份。

现在回想起来,追寻传说到底是对是错?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又是多么地薄弱,愚蠢的代价为什么不是由自己承受?这一点才是令安弗帝愧疚万分的主要原因。

要是死去的是他,技不如人也没甚么好怨恨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其他人因此付出代价,而且一下子就是最为宝贵的生命,这份恩情他自问承受不起也不愿意承受。

如果自己的死可以换来一切都不曾发生,安弗帝的手将会毫不犹豫地挥下,以此作为赎罪,可惜这样的愿望不是第一次有人希望,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使人绝望。

抬头看向夜空,只见一片漆黑,曾经的繁星不再闪烁,明月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整片的黑暗留给他咀嚼,苦涩的滋味早已麻木整个心头,却是无法停下,一次次地回想以及一次次地心伤。

直到炙热的太阳爬上小半片天空,才从自责之中回过神来,开始关注起周围的环境,这一观察,让原本暂且放下的情绪又重新提起,因为这里正是与杰尔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眼前挺拔的巨木似乎可见一道虚幻的身影站在树下,重演起过去曾经发生的种种,一想到这个过去或许永远不再发生,就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心头,顿时纠结在一起,因为那无可抗拒的震撼。

过往相处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是在回顾,也是种无声的折磨,看着曾经飞逝而过,却无力阻止的悲哀,就像是种慢性毒药,逐渐渗透侵蚀,直到整个身心崩解成一块块的碎片,再也无法复原。

坚强两字总是成为安慰人的借口,懦弱一词亦是常用的激将理由,而此时此刻宁愿选择懦弱,放弃所谓的坚强,希望能够透过自我舍弃来否定自身的存在。

没有承受痛苦的心灵也就没有相应的痛苦,好比饮酒之人希望麻醉在酒精之中,忘却种种的麻烦,即使他们清楚,并且明白,酒醒之后没有甚么会因此改变仍然如此选择。

如果放弃了生的意志,也就没有必要坚强,更没有必要节哀,之所以要坚强是为了继续走下去,之所以要节哀是保护心灵不至于崩溃,无外乎都是为了生存所需要的前置条件。

然而活着并不只是能走能跳,要是没有活下去的目标,或者可以说是动力,也仅是一具躯壳,没有其中的灵魂,生命中最为精采的部分也就不存在了。

怀抱希望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哪怕仅仅是个虚假的理由,当人认同其存在本身就已足够。

同样地,人要放弃也很容易,只需要将一直以来坚持的目标放开,不再做任何一丁点的追寻,不进则废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失去目标的人是脆弱的,会不时反思自身生存的意义,一旦打击到来,突破微薄的心理防线之后,死亡就像无所不在的诱惑,侵蚀最后一点立足之地,直到甚么都不剩。

眼下安弗帝的情况正是如此,就连最后一块碎片也在手中失去,同时也表示一直以来的目标没有达成的希望,而杰尔为了救他,却是选择站在王的面前,以生命做一场豪赌。

要不是杰尔的出手,光是留在那里,被战斗的余波碰到一点就足已身死,王也好镜也好,绝对不会顾忌他人的存在而留手,而安弗帝自己也对杰尔抱持着同样的想法,认为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就算不小心杀死也无所谓,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当时自己最为失望的人,这份失望全部回到自己身上,甚至更为强烈,情绪上的落差有多大,心中的自责就有多大。

正当安弗帝感受生存的沉重之时,突然见到一道身影从林间窜出,一瞬见升起的熟悉感觉顿时取代了打断了原有的思绪。

不是杰尔。

刚才美好的幻想随着眼前人影的清晰顿时幻灭,失望之余也就忘却对方的存在,然而并不代表对方也是如此。

一声惊呼传入安弗帝耳中,同时也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脱出,原本散去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对方身上,刚刚短短的瞬间只是从身型上做出判断,虽然没有到天壤之别,但和杰尔的矮小还是有段差距,况且以杰尔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装扮,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辨别。

眼前的少年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只知道这张面孔曾经见过,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更别提对方的名字叫做甚么。

「安弗帝!你怎么在这里?」

听着少年的语音,原本的熟悉感又是多了几分,但也只是熟悉而已,和认出还是有所差别。

「是我,我是叶天。」

一段几乎已经遗忘的记忆重新在脑海中跑过,和记忆中的那张面孔似乎和眼前有些出入,一时之间还是无法完全肯定。

「村长一直说我变了不少,原本我还不相信,不过看到你的反应后,我开始相信了。」幽默的言语配着笑容,似乎有着一抹欢乐从安弗帝心中升起,这一点喜悦还没来得及品味,却在叶天的一句话下变质,只剩下无尽的苦涩麻木。

「怎么没有看见杰尔?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正是这句无心的话语刺进了心头,在伤痕累累的心上又留下了狠狠一笔,或许这句话在以后的路上还会出现,理所当然的问题,却也是理所当然的痛。

骤变的表情在叶天看来有着说不出的黯淡,光从这样的变化,不难猜出安弗帝和杰尔之间发生了甚么,即使好奇是怎样的事情,叶天并没有选择问出,因为流露出的情绪已经说明许多,越是提起只怕越是带来越多的痛。

「你在这附近有遇到任何可疑的事情吗?」话题突然一转,同时也换上了一张严肃的面孔,表现出来的慎重也稍微感染了安弗帝,自然从悲伤之中转移些许的注意出来,同时也勾起一点点的好奇心理。

「发生了甚么事吗?」

犹豫的神情在叶天脸上停驻片刻,随后才听到他开口说:「最近村里不太宁静,我是出来找问题发生的原因的。」

然后像是想起了甚么,话题又是突然一转,说道:「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要是天全黑的话路可就难走,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我想村长会很欢迎你的来访。」

叶天的邀请让安弗帝产生了犹豫,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断,只是想到不晓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迷惘的同时也就不自觉答应了眼前唯一的一个选择。

空旷的道路除了两人以外不见其它的行人存在,好像第一次到这里的情况一样,只是白天换作夜晚,而安弗帝身旁的人也不是杰尔,无疑是再添一抹哀伤到心中品味。

「就快到了,前面这个路口转个弯就是。」

漫不经心点了下头表示响应,安弗帝心中却是想着如果杰尔还在的话,看到自己这样又会说甚么?要是走过头的话,会不会突然停下,用着一张得意得笑容看着自己呢?

会心的微笑悄悄挂起,只是在叶天看起来显得十分诡异,就像一个大哭之人突然放声大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是情绪崩溃,精神失常的表现,更白话一点也就是发疯了,而一个发疯之人下一刻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没有人能够保证。

未知带来恐惧,这个道理并非空口白话,正是因为不知道会发生甚么,再怎样可怕的猜想也是有其发生的可能,而这样猜想的过程,也就是恐惧的根源。

叶天心中有着害怕,并不是怕受到伤害的那种恐惧,而是出于对安弗帝的关怀,这是对于重要朋友的担忧,除了村长以及杰尔以外,就是安弗帝最先认同他的存在,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在心中占着重要地位,即使现在村人开始渐渐接受,安弗帝的分量也没有因此降低。

就因作为孤儿,村人冷漠的眼光从来没有少受,而同年龄的少年更是百般嘲讽,如果不是村长的照顾,说不定会成为他们嬉闹之下的牺牲品,有甚么会比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成为更好的发泄对象。

即使有着村长的照拂,还没有甚么人会拳打脚踢,精神上的霸凌却是无法阻止,不过这一切从来都没有跟村长说过,一方面是不觉得会有作用,而另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担心,光是肯收留就已经很感激了,没有必要让心中的烦恼成为他的负担。

然而再怎么样隐忍,也难保不会有爆发的一天,特别是环境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原有的稳定很可能无法继续保持,村长提名一事正是破坏安定的催化剂。

不少反对的声音迫于村长的权威没有发作,并不代表就此消失,这股反对的意识选择相对弱小的叶天做为发泄的出口,其中最具代表的人物正是蒙特,随着选拔日期的接近,越来越恶毒的词语从他口中发出,毫不怀疑要是蒙特逮到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原本积累下来的情绪随着更多更快的注入,已经接近满溢的边缘,急需宣泄的管道,向着父母倾诉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对于孤身的他,即使只是冰冷的石碑也能提供虚假的温暖。

哪怕石碑之上没有父母的名字,土地之下也没有亲人的躯体,但做为一个象征的依托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够承载双亲的幻影就足够了。

从来不奢望会有人对他出伸出一只友善的手,即使是在梦里也不曾想过,过去的整个人生没有任何一人如此,只有村长是唯一的例外,而例外通常意味着极少数的存在,能有一个就该知足了,再多就是一种奢求,而他一向很知足,因为唯有知足才能承受所有的苦难。

一只被认定不会存在的手突然向他伸出,而且还是从一个外地人,一个年幼的孩童所伸出,那一刻,那道身影已留下不可抹灭的印记,即使不考虑他的奇装异服,再怎样平凡的装扮,对方的存在将会永远铭记在心。

而安弗帝正是第二双的友善之手,即使没有刻意照顾,光是认同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和他们一起的经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却是最快乐的时光,也是第一次有过活着的感觉。

这样的心情叶天不打算向任何人吐诉,却不妨碍他在心中所下的决定:自己的这一生将为他们三人而活,对于村长是感激,对于杰尔是感动,而对于安弗帝则是感谢。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遇到他们的机会,虽然杰尔曾经留下一个承诺,但从来不曾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而眼下已经实现了一半,既然有了这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说不定也会有完成的一天。

即使安弗帝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因此降低叶天在心中对他的感谢,反而更为起劲,希望能够重新让他回复起精神,也算是先前有过感谢的回报,即使只是一点点,也想尽力去做,哪怕毫无效果也无怨无悔。

「村长现在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肯定会让你很满意的。」

安弗帝机械式地点着头,即使叶天看出来这件事,却也是没甚么好的方法处理,或许等下该跟村长谈谈,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他打起精神。

「你先在这里坐着一下,我先去跟村长打个招呼。」叶天推开房门,领着安弗帝入座,随即便走入房门之中。

没过多久,叶天就端着两盘饭菜回来,同时带着一道身影一同。

村长还是跟以往一样精神,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在其中一些不同,和上次见面相比,眉头之间的距离似乎是稍稍短了些,可能是有甚么烦心事没有解决,当然一看到安弗帝,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迎接着。

「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代表这个村欢迎你的到来,同时也以个人的身分为你的到来感到高兴。」

毕竟是名长者,也是一名村长,更重要的是表现出来的气度,即使是现在的安弗帝也是强打起精神应对,可是那股悲痛却是压之不下,以村长的眼光想必不难看出。

看出是一回事,说出又是另一回事,而眼下村长显然没有道破的意思,只是招呼两人趁热吃,绝口不提安弗帝的异样。

暗自松口气之余也是感到有些饥饿,虽然没有半点食欲,还是强迫把眼前美味的晚餐吃完,即使除了悲伤以外品尝不到任何滋味。

待到晚餐之后,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叶天收拾碗盘之后就没有出现,留下村长与安弗帝两人相视而座,异样的沉默悬宕着。

村长垂目半开,好像随时都会睡着的样子,即使安弗帝有话想说也不好开口,况且也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心头的情绪已经占据所有的思考。

「有没有兴趣陪一个老人去庭院吹吹风呢?」

慈祥的微笑令人无法拒绝如此小小的请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便跟在村长身后来到了庭院,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拂而来,带着些许寒意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丝的宁静感受。

村长自顾自地找了个位子坐下,没有多做招呼,不过安弗帝反而觉得十分自然,客气过头便是显得有些虚伪,庭院之中也只剩下一个空下的座位,即使没有招呼也是知道自己的位置。

「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村长看着夜空问了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对安弗帝问,更像是在自语,又或者像是对着宁静的夜晚问着。

没有出声,以沉默表示了同意,再说安弗帝也不确定村长是真的对自己问,还是回想起了甚么有感而发,回答倒不如不回答来得好。

「很久以前有两个感情很好的少年,他们是同一个世家的子弟,一起学习、一起练武、也一起成长,不管在哪方面的比较都是旗鼓相当,而他们也以此感到高兴,互相鼓励着,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努力。」

村长仍旧注视着夜空,好像是望着几点繁星出神似的,好了一小会儿才继续说道:「两位纯真的伙伴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就在他们二十岁的那年,曾经的少年也已成长为青年,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梦想,而这样的的机会也恰好出现,如果能够成为家族的接班人,也就意味着拥有更大的影响力,达成繁荣家族的心愿,可是这个名额只有一个。」

心中已是有着接下来的发展,就像曾经听过的故事一样,绝大多数的后续都是不幸的结果,争夺总是会埋下裂痕的因子,差别只在于过程,以及何时使得当时的裂痕加深。

「两人互相约定全力出手,不管是结果如何,都还是最好的朋友,而在十天之后的比赛中,胜利者风光地接受族长接班人的职位,而另一位却是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村长神情上的变化如果是作为一名转述者而言,不免显得太过,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身为其中的当事人,而且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一抹黯淡,想必是当时重伤的那位。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能够理解,随着回想想必会有许多的感触升起。

「一个月过去了,那名青年才勉强能够下床,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向另一位道贺,完全没有怨恨对方失手打伤的意思,然而进到好友的家里,却是在举行着婚礼,而新娘正是他暗恋许久的女孩。」

「看着新郎席上曾经的挚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方或许也和自己喜欢着同一个对象,不过在他们的婚礼上,这个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他只在门口远远望着,接着沉默地离去,离开这个充满回忆以及伤痛的地方。」

注意到村长的眼睛闭了起来,夜色之中隐隐看见他颤抖的眼皮,就像在努力克制着甚么不要流出,而安弗帝只是默默看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在他的想法之中这样就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是不知该如何行动的无奈选择。

村长举起手来揉着双眼,然后继续说:「就这样十年过去了,那人四处游走却没有再靠近家乡半步,不知何时开始,那人也开始厌倦起漫无目的的路途,想找个可以定下来的地方,正好碰到一个被野兽骚扰的村子,凭着过去锻炼出来的身手,倒也是解除了村子的危机,之后便应着村人的要求留了下来,这一待就是又是十年过去了。」

「时间可以让人淡忘掉许多事情,更何况是二十年这样漫长的时光,就在他以为放开过去种种的时候,无意之中从过往的旅人听到了家族覆灭的消息,数百个成员一夕之间失去性命,唯有族长一家不知所踪。」

流露出来的情绪,即使是一旁的安弗帝也被感染,不自觉压低呼吸的声音,生怕任何声响打扰。

「唯有事情发生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放下,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心中只记挂着曾经好友的安危,恨不得马上能够回去,哪怕是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好,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所在,就在他要起程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让他的思考顿时空白。」

不自觉之间已被村长的故事吸引,在心中期待着两人的相会,因为他也同样期待着那道身影的出现。

「二十年的岁月只在来人脸上留下成熟的风采,即使这么多年不曾相见,只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婚礼上的那名新娘,也就是他暗恋许久的那人,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朝着他走来。」

「看着对方逐渐清晰的身影,过往的种种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最后停在婚礼之上,站在对方身旁的那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将怀中的婴儿放进他的怀中,并拿出一本破旧的本子放在婴儿之上,留下一句:『我要找他。』后转头就走,当时他愣了片刻,才伸手搭上对方的肩,没想到这一下却让对方的身影突然倒下!」

虽然村长没有明说,也是猜到几分,不禁也对对方的意志感到钦佩,是怎样的信念可以支使她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抱着孩子走下去?

「安置好两人之后,他不禁好奇起本子上的内容翻阅起来,一翻就是停不下来,逐字不漏地看着好友留下来的回忆录,从过去孩提时代的趣事,到最近家族的衰败过程,巨细靡遗都记录其上,也包括当时决斗他所不知道的隐情都写在上面,悔恨的泪水不停从他眼中流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村长的脸庞也似有两行泪痕在黑暗之中闪烁。

一面抹去泪痕,一面笑着说:「不好意思,讲着讲着不自觉就太投入了,让你见笑了。」

「不如先去休息吧,夜晚的风吹得太久要是很感冒就不好了。」

心中虽也十分好奇到底他看到了些甚么,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日子,还是足以让他感触到流泪,但相比之下却更是担心,没有必要为了讲述一段往事而赔上维持不易的健康。

「不用在意,还剩下一点点而已,就让我把它说完吧。」

尽管没有看到村长的眼神,从语气之中的坚决,放下了劝阻的念头,不管接下来的故事还有多长,或许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将其听完。

「其实一直以来,那位好友都隐藏了实力,互有胜负的局面其实只是刻意为之的结果,最好的证明就是在那场决斗之上决定性的一击,不是一时失手,而是出于让对方重伤的目的而发出。」

对于有过对战经验的安弗帝自然明白其中的难度,发出致命一击以及达到目的攻击两者之间有着绝对的差距,如果不是对于自身攻击控制自如,哪怕多上一丝都会造成相差甚远的结果。

「就连那场婚礼也是故意选在那天举办,为的就是逼走他,因为不想他卷入家族的漩涡之中,家族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那位好友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实情,肯定会留下来,为了不可能的梦想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理由让原本的恨顿时变为无尽的懊悔,深深地煎熬着他的身心。」

听到这里,安弗帝可以理解这样的感受,因为他也正是如此,这个差别或许只在时间的长短,但是其中情绪的转变是同样地强烈,一想到活下来的性命是建立在牺牲之上,悲痛就像是无止尽的泉水在心头涌现。

「就在他再一次翻阅完的时候,床上的那人也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他同样拉住,换来同一句话以及一双坚决的眼神,让他不自觉中将手松开,因为对方的要求也是他愿意相信的结果,即使下落不明也怀着希望,相信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还活着,这份信念直到二十年后都不曾改变,在接下来的日子也同样不会改变。」

说到这里村长停了下来,过了许久都没再开口。

安弗帝明白这个故事是说给他听的,虽然不晓得是怎样看出来的,也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故事说到这里也可以算是结束了,却隐隐觉得还少了些甚么。

「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当时的影子,但愿你也能够找到你的希望,只要不要放弃,希望永远都在。」村长起身默默离开,留下安弗帝独自一人思索着。

看着离去的背影,一边咀嚼着话中的意思,同时也在心中做出了决定,相信杰尔一定也还活着,如果真有个万一的话,哪怕是花上再长的时间,也要从死神手中将他抢回,然后狠狠责备他的自作主张。

这道誓言如同曙光照进心中,消融了悲伤的哀痛,不是遗忘,而是将其转为前进的动力,为了将所有的遗憾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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