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雯收到手机的一则消息,其实就一个普普通通的话。
——“小雯,我回国了。”
她看着发给她的发件人名字,发呆了半天。是朱尔,发给她的短信。
他说,他要回来了?
一想到他可能会来到她身边,她其实既是惊喜又恐慌的。
他若能来到她身边,她就可以和他说,朱尔,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
可他若真来到了她的身边……方青雯又很恐慌,恐慌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周边一切发生的真相……
那样的话,她还有幸福可言么?
……
“小姐。”
方青雯人在自家的后院里,她在撑起的一杆巨大的蕾丝花边阳伞底下翻阅书籍,碎花布艺铺垫的茶桌上尽是一些精致的下午茶糕点,香味四溢的卡布奇诺咖啡,搭配她喜爱的提拉米苏、慕斯,再加上几个五星级大厨专门为她手工精制的苏式糕点。
方家说到底是底蕴雍实的书香门第,方青雯自然就有资格享受着她家世给她带来的一切优势,过着衣食无忧,享尽奢华的上流生活,那可是众多世人羡慕不来的富贵荣华啊……
她的父亲方清修虽说从商,但却是一个事从收藏名贵的古董商人,他经营的门下有创办过大大小小的古玩文物展览活动,也在市内开了家古色古香的高档茶馆、以及买卖名贵商品的古玩店诸等。
如今他事务繁忙,很少有空闲时间逗留在方家公馆,因此方青雯甚少常见到她父亲,从小到大,她一向依赖的人永远是她亲爱的父亲,哪怕因为某些事的缘故使得她对父亲有些膈应,但她总是会原谅他,毕竟父亲永远还是宠爱着她,依从着她的意愿不是么?
父亲不在,偌大的方家公馆存在的人无非就只有她和看着她长大的管家方叔,还有诸多各司其职的下人们……
若她的弟弟方瑞恒能过来陪她也不错,但他却不会被父亲承认为正统方家子嗣的存在,自从当父亲知道他的存在后明态表示,方家只会认同只有正妻的孩子为正统的方家子嗣,这是家族长久传留下的祖训,即使到了思想开放的现代,方家也少有人敢违抗家族祖训。
非正妻所生的孩子,要是在古代得叫庶子女,放在现代也是私生子女,都是说出去名声不好听的存在。方家极为重视家族的声望脸面,对于自家族人在外私生的子女,无论哪个带出去都是给家族带来蒙羞,他们可以忽视男方私生活是否有多混乱,但有一点明确肯定——只要是非正妻所生的孩子,一律不能视为家族继承人。
所以即使无论哪个女人愿意为方清修生孩子,不是他正妻的孩子,他就不能带孩子到方家来归宗认祖,所有方家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方家公馆是家族百年传承的祖宅,只有嫡系方家人才能居住,非正统子嗣是不能随意进入,即使方青雯想带他来,也无可奈何。
现在,能有权自由进入她后院的人,除了她父亲以及其他方家人,也就只有她大权一手的官家方叔。
方叔手上捧着一簇雏菊花,他慢慢的过来递给方青雯,待她诧异得接过后又递上了精美的珠光白折卡,缓道:“小姐,我听说,好像这花是有人要送给你的,听那人说是他家朱尔少爷的……”
听到是朱尔送的,她顿时小心翼翼地将雏菊花放好,而方叔给她的折卡,她也庄重地接过,神情专注地看起来。
打开的折卡内容,文字一如其人,当她看到卡纸上的一刻时恍惚错觉,仿佛她的爱人忽然就在她身边,用他的声音,他温柔地看着她,念道:
“我爱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爱着,只有我心里知道,
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我曾宣誓,
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
但并不是没有幸福,
只要我能看到你,我就能感到满足。”
……
她知道,这是繆塞的诗,却没想到会有一天,能看到朱尔亲手写的字,写在卡纸上向她娓娓道来。
方叔这时很体贴地递上质地绵软的精致手帕,他弯身对方青雯就像她的长辈似的很和蔼地说:“小姐,没关系的,你可以用它擦拭吧……”
她微怔,轻轻的用手指触摸了下脸上,而手中透明的液体很直观地告诉着她,原来……她刚才哭了么?
她以前……
从未奢想过,那个温柔的男人会向她表白他对她的爱。她一直对自己是极为自卑的,也对他会爱她没有坚定的信心,遇到朱尔的那天起,她总是容易患得患失的,害怕总有一天她会失去他的。
她的前半生一直陷在几乎看不见希望的黑暗泥潭里,当她见到朱尔的一刻起,也是他,将她从黑暗中拉起来,带进了属于他的光明世界。
只有在他的身边,她不会痛苦,不会绝望,不会忧郁,不会……
她可以像世间普通的恋人,在他的眼里,在他的笑里,在他的怀里,得到他对她的包容,他的温暖,他的溺爱。
他是她的光,是她的天使。
他总是不对她诉说爱语,总是默默温柔以待,为她的一切着想。
如今,因为繆塞的诗。
她才知道,
原来……
在朱尔心里,他一直有个什么也不说的秘密。
他的方青雯,是他一直爱着的雏菊花。
据说,雏菊的花语是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
他送给她的雏菊花,也是他含蓄地告诉她——
你是我的雏菊,是我以来深藏在心底的爱。
我无法言明诉说,
只能送以雏菊向你传达,一直以来,我心底不变的爱意。
————
“朱尔少爷,你的请求,我已经做到了。”
朱尔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下去吧。”他的下属说了声是后就走了。
白苏泽摇摇头,惊叹道:“我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方青雯的心上人竟然是你,朱尔。”
朱尔倚坐到单人沙发,他与白苏泽是面对面的,白苏泽距离他只有隔着一桌长形茶几,而且朱尔他嗜好茶叶,但白苏泽不喜茶,反而嗜好美酒。
因此,茶几上只放着朱尔喜欢的一盏盛着清茶的碧瓷茶杯,还有给予客人的高脚玻璃杯,一瓶柏翠酒庄的红酒。
白苏泽慵懒地拿起一瓶红酒,看着瓶身醒目的名字,他挑眉轻笑,“出手真大方,那可是素有酒王之王称号的柏图斯红酒,你倒是挺舍得。”
朱尔觉得无所谓,他本来就不爱酒,“别人送的,既然世家公子上门做客,而你爱酒,我自然舍得送最好的美酒好好招待你,作为主人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