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相信眼泪
第一卷
第一章多么痛的领悟
啊!多么痛的领悟
我竟然没让你感觉到你是我的全部
现在你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终认为自己走的好孤独
啊!多么痛的领悟
你一直是我的全部
我真心不愿让你看到情是枷锁
爱是束缚不愿再追逐
再为爱而受苦
“这么多年了，如果你心中有我，就根本不可能在你父母恶意数落我的时候竟然无动于衷。”
“那年我得了那么严重的病，在生死线上挣扎。可刚刚做完手术之后，你竟然还有心情买好衣服穿，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你回老家参加秦飞的葬礼，临走时我劝你不要再喝醉了。可你仍然醉得一塌糊涂。半夜给你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你都不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
早上，儿子上学走后，她在厨房里，一边用抹布擦着油烟机，一边带着哭声诉说着心中的苦楚。
我上前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说：“对不起，我错了。”
她迅速转身，挤开我走到水池跟前，清洗着抹布，明确地表示拒绝我的道歉。
我回身坐在餐桌前，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心中满是悔恨，不由得地想起了辛晓琪的这首歌，只不过，加上了自己此刻的感受。
“我哭过多少次了，可你没有一次真正改过，说明你真的不在乎我。算了，以后各过各的吧，你有合适的可以再去找，我不会阻拦你。只不过儿子还有两年多就要考大学了，你不能在这个期间影响他的情绪，这一点你必须保证。除此之外，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不回来说一声就行，我都不会介意。”
“以后我们也不要在儿子面前争吵了，等他长大了，咱们再公开，让他慢慢有个适应过程。”
“既然你不爱我，那就请为我的付出买单。谁家雇个保姆不花钱，从今天开始，你每月付我五千，家里日常开支也算你的，每买一件东西，我都会如实记在本子上，决不会贪污一分钱。”
“万一我哪天病情恶化不行了，你通知我的家人一声就行，我银行卡的密码你知道，安葬费够用的话就用，不够也不必你出，我家里自会安排。只是你再找的时候，一定要保证她对儿子会好，这是你的责任，想必你在这一点上不会再自私吧。”
“等将来办手续的时候，房子、车子和钱财都归你，我什么都不会要的。”
本来单位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坐地铁到单位得用一个半小时，再不走肯定迟到了。可现在看着是直奔离婚的节奏，我已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思去上班啊。
依着我这么多年对她性格的了解，今天她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肯定是铁了心地不想再和我过了。
以前，两个人也争吵过无数次，可最终都会多云转晴，重归于好。可这次明显不一样，我突然感到自己胸口憋闷得难受，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心中痛苦至极。
“你先吃点早点吧，一会儿要凉了。”我知道现在讲道歉、安慰的话对她都没用，她是根本不会听的。
她仍然没回头，开始擦煤气灶，直接回了我一句：“以后这样多余、无用的话就不要说了，想走你就走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怨我，在BJ喝得人事不省，让她担心。回来后，赶上故友来访，连喝三天大酒，又是半夜才归。她一个人又是做饭顾家，又是陪读陪练，我这么做确实太自私了。结婚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我都不记得发生过多少次了，现在人家这么对我，就一个字“该！”，而对于我就两个字“活该！”
我起身，擦了眼泪，穿好鞋，拿起包，顺手提了垃圾袋，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和她发誓、多言，只能默默走出门外，然后轻轻关门，走向地铁站。
广州是全国一线城市，我家离单位很远，从始发站坐起到达单位得走30站，好在初坐时都有座。
刚走了两站地，车厢里的座位已经满了，到第三站的时候，上来一位老人，正好走到我跟前，我赶紧站起来让了座。
我背靠门的一侧，魂不守舍、烦燥不安地想着两个人的事情。车到下一站的时候，刹车的惯性把我从回想中扯了回来，我注意到跟前一侧中间位置一个人下了车，留出了空位，便想过去坐下。哪知左右两个男人都叉开了腿，我只好用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位，示意他让一下。可那人抬眼看了一下我，又看了看另一个叉着腿的人，瞬间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低下着继续看手机了，根本没有给我让出位置的意思。
换在以前，我虽然不至于很生气，便至少也会提醒一下这个人注意礼貌。可今天，我心里却根本没有生气的念头，看着周围人注意我的目光，我无奈地微微摇头一笑，走到门边继续靠着。
“这是对我的惩罚，该！”我这样想。
到单位大门口的时候，保安跑过来，边把手机递给我边说道：“我们早上巡查地库的时候，发现您的车轮胎没气了，您看。”
我一看，手机里显示的照片果然如他所说。
“前不久才换了一个轮胎，怎么又有一个没气了。”我边往地库走边想着：“现在我和车子一样彻底没气了，该！”
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后，我收回不安的心神，强打精神开始干活。可忙活了不到半小时，电脑突然死机了，而我刚打的东西还没顾上保存呢。
“老天爷就是要故意惩罚你，说不定要你痛得死去活来，该！”
我索性没再管电脑，坐下来静静地想着。
我猛然想起，其实昨天自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我晚回早走，她一直冷着脸不和我说话。昨天在单位的时候，我和以往两个人吵架后一样心神不宁。翻开手机看微信时，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发来微信，上面写着五个字：咱们离婚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竟然能想出来。不会的，可每次翻手机的时候，心里都会蹦出这种念头来。
每次冷战过后，不都是雨过天晴吗？这次也是，是我自己想多了，晚上回去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了。
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我一拧外门把手，家门照样从里面反锁着。门开了，是她开的门，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来。
儿子正在写作业，她在一旁学习外语，情况照旧。
我换了衣服，习惯性地走到厨房，打算洗碗，可厨房和餐桌干干净净，她已经收拾过了。看着是干净，可我心里却感觉很不好。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她的电话，她走过来接了。免提里传来婴儿哇哇叫唤的声音，是她妹妹打来的。
她马上换上笑脸，通过视频高声逗弄着自己的外甥。我坐在一边，仔细地听着她们对话，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姐夫呢？”她妹妹问道。
“刚回来。”她马上答道，语气和往常一样。我听罢，心里紧张的情绪稍有缓解。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不和你们聊了，我还有家务活呢。”
挂断电话，她脸上又现平静，到厨房去打果汁。
我走到儿子跟前，静静地看他写作业。
儿子各方面都很优秀，照现在的势头，将来考一个“985”“211”之列的重点大学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他性格内敛，我平时对他要求又过于严厉，陪他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现在家里弄成这样，真不知他知道后会怎么想。
孩子是最无辜的，也是最脆弱的。这句话，我曾用来劝说过好几个朋友，可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唉，我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眼圈湿了。赶紧起身想到洗漱间擦一下，可走到跟前，却发现门关着，她正在里面洗澡。
她今天洗澡竟然关着门！以前可从来不避讳我的啊，这真是把我当外人看了啊。看来，她根本没有原谅我的意思，我刹那间感到透心地凉。
她洗完澡，继续陪儿子做作业。我识趣地拿起一本买了一年却未曾看过的书，坐到她们跟前看了起来。
她干咳了两声，我马上把水杯递给她，可她头也不抬，手一扬说：“不喝。”我只好放下杯子。
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一夜难眠。
早上不到六点，我和往常一样起来做早点，做了儿子爱吃的炒蚽球，煮了牛肉面，外加两个荷包蛋，连她吃的也做了。
儿子吃的时候，我坐在他身边，问他：“你现在跑200米还腿疼吗？”
儿子边吃边说：“昨天我拼了命地跑，感觉还有些疼，但跑1000米没事儿。不知班里怎么搞的，非要报短跑。”
我问道：“那不报短跑不行吗？”
“不行，班里已经统一报了，改不了了。”
儿子又说：“爸，这次我写的作文又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念了。”
“那太好了，你真是越写越棒，加油！”我为他鼓劲。
等儿子吃完上学走了，我也穿好衣服，见她正准备漱口，便走过去，轻声说道：“那我也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了，”我刚为她说的这三个字放下了点担忧，可她接下来说的又似当头之水，把我稍微才有了一点的慰藉给浇灭了。
她说：“如果你坚持每天做早点的话，那么每月就按四千佣金给我就行，就从今天算起。”
我刚说：“咱们别这样好吗……”“就这样说定了，你走吧。”她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她不想再听类似以前一样的我的解释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头脑昏昏地关上门，从五楼向楼下走去。
五年前，我们怀着美好的梦想来到广州，一家三口很快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与京郊成天雾霾笼罩、呛得要命相比，这里空气温润，四季宜人，呆着感觉真好。记得刚住进租好的房子那晚，她高兴地和我说：“这里真是过日子、养身体的好地方。”我很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得意。
可五年之后，我们的梦想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两个人拼命攒下的死工资，远远够不上一天一涨的房价。我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只要拥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其余的她是不会在意的。从结婚到现在，她没有自己买过首饰，平时穿衣打扮也基本是能省就省，不乱花钱。有钱就都花在了我和儿子身上。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愧对于她啊。如今弄成这样，全是我的错，我真不配做个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走到了四楼，机械般地挪动着脚步，心里继续想：“我现在死了，除了留下几万外债，又能给她们留下什么呢，这样死是不负责任的，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或许先买个保险再死，受益人写成她或儿子，自己想个什么办法死了，能给赔个几百万的保险，也算是一点补偿了，将来她们生活也会好过些。”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下到三楼的时候，我想起了李宗盛的这首歌。是啊，一对同林鸟，似要变成分飞燕了。爱人真要不见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我已是懊悔万分，忍不住用左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你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女人的，你真是一个王八蛋。”
接着，我又使尽力气，右手握拳，朝着自己的太阳穴砸了过去。
“嗡”，我只觉两眼一黑，脚底失控，身子向一楼栽了下去，感觉后脑撞到了硬硬的一个地方，“呯”地听到脑袋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炸裂了一般，然后如急刹车一样猛然停止了冲劲，脖子像被噎住似的，上不来气，我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四周漆黑，像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死了吗，这就是生命的终结吗？我惊恐至极，却又睁不开眼，张不了嘴，仿佛世界上已经没人理我了。
“文学，你醒醒……”
是她的声音！我使劲睁开眼，视线迷迷糊糊的，但是，没错，是她在身边呼唤我。
我想张口说话，可是嘴巴已经不受支配，说不出来。我吃力地抬起右手，感到被她紧紧地攥着，并且有湿润的水滴掉落手背。
时间来不及了，我用劲张开嘴，终于说出了：“兰，我，爱，你！”
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觉她的呼唤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此刻，估计我应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