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立风扮演他女朋友。”陆敏莉说完立马拿起杯子喝水,顺便把脸一并遮挡掩藏。
得知真相的郝思嘉只觉得百感交集。
末了,她的千头万绪也不过凝结成短短一句话,“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我们还不知道你?要是让你知道了,你肯定不会同意我们采取这种行动。”陆敏莉恢复了一点精神,说话又变得明快,甚至还有力气模仿起郝思嘉的语气,“‘瞒得过初一,瞒得过十五吗?你们能不能想一些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你自己都不去正视这个问题,怎么劝导你爸妈接受这个事实?’”
不愧是相识相交这么多年的闺蜜啊,学得还真像。
郝思嘉把玩着桌上摊开的药盒,没有表态。
“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啊。只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嘛。”陆敏莉放下杯子,摇晃郝思嘉的手腕,向她撒娇。
郝思嘉抬眼看她两秒,接着移开凳子站起来,“我也有一件事瞒着你。”
说完,郝思嘉便回房间把戒指拿出来放在桌上。
“傅盛朗跟你求婚啦?”喜形于色的陆敏莉高声欢呼,“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不知道?!”
“很早就求了,只不过昨天才戴上戒指。”郝思嘉郑重的表情跟陆敏莉脸上的笑容形成极大的反差,仿佛失恋的和被求婚的主角被对掉了。
“嘉嘉。”郝思嘉的面色让陆敏莉突然明白了她的态度,“你是不是不愿帮立风?”
郝思嘉轻点头,“我不合适。”
“他是我们的朋友啊!而且又不是真要你去当他的女朋友,只不过走个过场做做戏而已啊!”希望落空的陆敏莉有些急躁地皱起眉,试图说服郝思嘉。
“苏江北找人结婚也只是走个过场,但换了你是我,你能接受吗?”
这道理也没错。
可即便能认同郝思嘉的说法,陆敏莉心里依旧有一道坎过不去。
如果不是她刚好撞上林遥出轨这档子事,现在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思前想后地找对策。
“你先别担心,我们再一起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完,郝思嘉便赶着陆敏莉吃药,又催促她好好休息。
等郝思嘉出了房间后,陆敏莉又独自坐了起来。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腹部,一阵绞痛传遍全身。
她已经被人辜负,她不愿景立风也失望而归。
“没关系,快点解决完我的事,还是能去帮立风的。”
陆敏莉喃喃自我安慰,然后才真正睡下。
就在陆敏莉刚入睡不久后,提着大包小包食物的傅盛朗在王璐璐的协助下才进得了郝思嘉的家门。
“你看这阵仗——”王璐璐伸手把地上的几个大袋子一一指了个遍,“这是打算在你这里扎营啊。”
郝思嘉认同似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傅盛朗,“你这宠物饲料也买得太多了点。”
“宠物?”王璐璐睁大了眼睛,然后万分嫌弃,“年轻人真会玩儿!”
傅盛朗对她的嘲笑置之不理,就顾着把该冷藏的食物放进冰箱,该拆封的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郝思嘉正要上去帮忙,却被王璐璐拦住,“我好好地逛个超市,结果撞见这厮,还被他强行拖来当苦力,怎么就没有人想着犒劳我一下呢?”
“都是我疏忽。”
郝思嘉笑笑,转身往厨房走,背后立马传来傅盛朗的制止声,“你别动,我来!”
等傅盛朗进入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地制作起水果沙拉,郝思嘉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璐璐故意设下的语境陷阱。
“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这是你嫁入傅家必须要精修的一门课程!”王璐璐熟稔地摸出一根橡皮筋,将垂在肩后的直发束成,浑身精干的气质立显于外。
郝思嘉听傅盛朗说起过,王璐璐当年毕业于国内一流的政法大学,现在在T市一所名声赫赫的律师事务所里工作。
平时几次见她,她都是休闲打扮,但眼下她头发一绑,架子一端,郝思嘉立马就被感染,周身上下的毛孔都紧缩了一圈。
“傅洁滢是个难对付的你已经很清楚了。”王璐璐从包里咻地拿出纸笔铺在茶几上,一边说一边画分析图,“新状况是,她似乎为了针对你,找回了傅盛朗六年半前分手的前任,袁心。”
袁心,是傅洁滢的安排?
郝思嘉尤感意外。
端出了工作态度的王璐璐才顾不上郝思嘉什么反应,她必须在傅盛朗搞定水果沙拉之前把该说的重要信息都说完。
“根据我的了解,袁心实际上是比傅洁滢更难对付的一个女人。她在四年前跟一个在广东投资办厂的台湾富商闪婚,但是婚后半年又分开。离婚让她得了一笔不小的资产,而这笔资产就是广东的几间加工厂。”
“我们已知这个女人有钱,有事业。假设她这次回来,真的是听了傅洁滢的劝说,想要回到傅盛朗身边,那还比较简单。”
王璐璐最后大笔一挥,甩出最后的结论,“我不信这个假设。”
律师,不是一贯最讲原则、证据和逻辑的吗?
可是这三者在王璐璐身上根本没有体现出来……
郝思嘉偷偷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紧绷的神经早已经松弛。
“我觉得,她的目的不单纯,甚至已经超出了傅洁滢的控制范围。至于傅洁滢对这个情况清不清楚,就很难说。”
说完这些,王璐璐果断而迅速地收起纸笔,就像刚才的种种都是郝思嘉的想象。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想和推断,但是我说出来,是希望你能够意识到身边存在危机。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我说今天正好趁机会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我不希望再看到傅洁滢自以为是地掌控全局,也不希望你和阿朗会因为她的多事而受到影响。”
看王璐璐句句在理,郝思嘉也频频点头。
信息量太大,她的大脑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重点信息提取,因而并没有当即表现出积极的反应。
这让毅然决然趟了这趟浑水的王璐璐颇为不满,“对于袁心,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呃……”
“呃什么?”王璐璐翻了个以往在陆敏莉脸上最常见的白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不知道吗?”
郝思嘉被王璐璐的快语速所震慑,总感觉耳边风声猎猎,战鼓擂擂,被逼迫着去集中精力思考对方提出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想出有什么值得了解的。
“真是……被你气死了。”王璐璐彻底服气,“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我把她的资料整理给你。”
郝思嘉迟疑。
“我保证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合法范围内,不用担心。再说,资料我给你,你要是不想看可以不看啊。”
在王璐璐软硬兼施的说辞下,郝思嘉终于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以王璐璐的能力,她的确能查清袁心的很多信息,但人心的欲望却是最难捕捉痕迹的。
就在她们展开这番深入交流的几个小时之前,袁心和傅洁滢见了一面。
袁心先抵达约定的地点,傅洁滢晚几步到,来的时候就见到桌上摊了一堆照片。
照片所摄的环境显而易见,不是酒吧就是夜场,但其上的主角却需要细细甄别。
傅洁滢抬头冷看袁心一眼,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坐下来慢慢看嘛。”袁心新做了指甲,猩红的血色晃得傅洁滢一阵眼疼。
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气,傅洁滢一直认为这味道俗不可耐。只是多年后再遇见这个味道,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而这香气的主人也不再站在她的敌对面,因而一切似乎都变得可接受了。
尽管如此,傅洁滢还是有意无意地用手擦拭了下鼻子,接着低头看桌上的照片。
片刻后,傅洁滢用更加幽冷的目光看向对面,“你以为这堆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袁心为傅洁滢斟茶,比先前浓郁一倍的月桂香气萦绕在傅洁滢鼻息,扰得她心烦。
“我跟你的协定,是需要你出面让郝思嘉知难而退,从而离开阿朗。但你现在找到的这些东西却都把问题指向了阿朗,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呢?”傅洁滢盛气凌人,步步逼近。
放在七年前,袁心肯定早就被傅洁滢的气势吓得不敢再轻易开口。
然而现在她嫣然浅笑,不以为然,“让郝思嘉认为傅盛朗这个人不可靠,不也是一种逼退她的方法吗?”
傅洁滢没料到自己会被反噎一句,眼神登时变得好像要吃人,“是不是你为了制造出这种效果,特意设计傅盛朗的?!”
她抓起酒吧女luo胸和傅盛朗对峙的照片,差一点没忍住就要拍到袁心脸上。
袁心咯咯地笑,还抬手掩住嘴,腥红的指甲将她本就不催老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健康,“难道在你眼里,你弟弟就这么好骗?”
谈话至此,傅洁滢感觉自己被袁心反手戏弄了一把,她愤恨地怒视于她,咬牙决然说道,“看来,我们这些合作只能到此结束了。十万块在你眼里,果然只是一小叠钱。”
“呵呵呵。”袁心又笑了,“如果郝思嘉知道她在你眼里也就值十万,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不好!
傅洁滢心里慌了阵脚,面上却依旧冷若万年冰山,“你要是这么闲,大可以去告诉她啊。”
“你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就不插手了。看看热闹已经很知足。”
撂下最后一句话,袁心便招手买单,她先行一步,好像这一趟就她一个人来过,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傅洁滢一样。
咖啡厅的灯光照得傅洁滢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她藏在暗色那边的手,将掌下的照片捏成了一个皱球。硬括的照片纸变形后很是扎手,但傅洁滢丝毫感觉不到。
因为,她隐隐预感到了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