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童雨田已经知道了林老爷正在安排她与林家桦的婚事开始,林大太太就已经猜想到了童雨田会问出这个问题,所以她对此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但她的回答却让童雨田感到很是意外。
只是林大太太并没有回答童雨田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契约书上面的内容?”
“自然记得。”毕竟是关于到自己一生的东西,童雨田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上面的内容?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个关于‘十六岁’的约定是如何写的?”林大太太又问。
“也记得,写的是‘在未满十六周岁之前不可强行以任何理由或任何手段逼迫童雨田嫁进林府,否则契约书自动作废,以上的所有协定也将全部不成立’。”童雨田完整地说出了契约书上面的那条协定。
林大太太点点头,似乎对于童雨田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也并没有异议。就在童雨田想要进一步问下去的时候,她却忽然听见林大太太开口说道:“的确,契约书上面的确就是这样写的。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童雨田很是诧异,她不明白林大太太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她刚刚说的明明就很清楚,在未满十六以前若是强行逼她进门只会让契约书作废而已,她不懂为什么现在林大太太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好像犯了错误的人是她童雨田一样,而他们也并没有违背契约书上面的协定。
见童雨田仍是不解,林大太太再一次说道:“契约书上说的是‘未满十六’,但……并没有指明究竟是谁未满十六,不是吗?”
“什么?”得到解释的童雨田比方才更是诧异了。
的确,事情一如童雨田方才所猜想的那样,在明知道若是违背了这一协定契约书就会自动作废的前提下林老爷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吃亏不讨好的决定的。而且,也正如童雨田对林老爷的了解那般,林老爷也从不会打没有把握的战。
所以林老爷做出的这一切决定都建立在他能够完全把握事态的发展的前提下。
童雨田虽然猜测到林老爷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她听到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的。
林老爷竟然利用了这样的文字漏洞!
知道童雨田此刻已经充分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林大太太便没有再进一步进行解释,只是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啊,现在的她的确没有拒绝的权利。
童雨田原本还以为自己在得知了这样的真相之后也许会歇斯底里也有可能会冲上去质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但她现在整个人却是十分的平静。这样的反应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料想到的,她平静地向林大太太道了谢并且行礼退下,然后又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童雨田冲出去但却又不知道如何阻止因此只能担忧地在屋里等待童雨田回来的红玉一瞧见童雨田的身影就立刻冲了上去,她观看着表情异常平静的童雨田,担心地问道:“雨田姐姐,情况怎么样?”
童雨田却只是笑了一声,回道:“一切皆已成定局。”
“一切已成定局?这是什么意思?”红玉不解地问。
童雨田却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依旧喃喃着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红玉的问题,不停地说着:“一切皆已成定局……一切……”
本来想进一步询问,但一旁的红玉娘却是制止了红玉的举动,她拉着红玉的手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但嘴边的话最后因为红玉娘的阻止而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红玉只能担忧地看着童雨田。
“娘,雨田姐姐她……”
“我知道你担心她,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雨田她现在需要冷静。”红玉娘安慰道。她知道红玉从小就与童雨田特别亲近,也知道她俩感情很要好,但现在的童雨田远远不像她表面上所看上去的那样平静,此刻若是继续询问恐怕只会愈发刺激她而已。
听了红玉娘的话,红玉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看着童雨田一脸平静地躺在床上,但是双眼却明显在放空。
童雨田此刻看上去的确很平静,她的心情貌似也的确好像是真的很平静,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此刻的平静完全是因为此刻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此时的她脑袋只是一片空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样的状况倒是让童雨田忽然想起了当初发现被季夏和邓芸芸背叛时的感觉,她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没有疯狂地吵闹更加没有冲上去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离开了现场。这一次,她也同样是非常平静地离开了现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上一次她在平静之下非常平静地到了江边想要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但这一次她却并没有这样轻生的念头。
已经死过一次的她不会再一次选择那样错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哪怕逃过了这一世她就怕她终归还是逃不过下一世。
童雨田也不知道她这样躺在床上保持着这样的状况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床顶然后从天黑一直到天亮,这中间她连眼睛都几乎没有闭过一下。
随后,童雨田又很平静地起了床,梳洗好了之后她去了林记药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够再正常。
但宋之胜却一眼就看出了童雨田正常下的不正常,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将童雨田带到了一边,他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童雨田则是怔怔地看着宋之胜,怔怔地看着这张与她有着两世纠葛的脸。
童雨田这幅模样愈发让宋之胜肯定了他的猜测,今天的童雨田果然很不对劲,不由再一次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