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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千年吼王

我提议大家一起去后室看看,要死也死个明白。走到这一步,虽然结果让人出乎意料,又或者说提前让我们得知,但是我们都不会忘了我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路仔和秦飞表示同意。三人收拾一番,背上装备,打着矿灯,往那条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的石料很特别,细腻黝黑,好像早期修建铁路用的沥青煮过的垫木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石料。在我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种石头。或者只是我太过孤陋寡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我没有见过。

后室果然比前室要大很多。矿灯扫过周围,发现这空间是修成圆形的,中间部位立着六根柱子用以支撑穹顶的重量。我不禁奇怪地想,这古闽族难道也有天圆地方之说,墓室分前后,后室主葬,前室主殉祭,以此来暗喻,人死后即为升天?来不及细想,诺大的墓室中心,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状的石台吸引住我们的目光。石台一共分成三级,每一级落差一米左右的高度。最上面的那层像是一口巨型的棺椁,因为周围都刻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猛兽。

我示意路仔和秦飞过去看看。三人爬上石台,不禁啧啧称奇,这雕工,放在今天也堪称一绝,各种山虫野兽栩栩如生。石台顶部下缘五厘米高的距离处,有一条细细的缝隙。联系壁画里得到的信息,邪王可以召唤各种毒虫猛兽,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邪王的棺椁。

路仔问道:“这就是邪王的棺材啊?怎么是石头的?这么大,而且怎么是方形的?”

我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他不是汉族,有这种奇怪的棺椁不足为奇。你们想不想打开看看。”

路仔和秦飞都点点头,异口同声说,想。

我说那好,我们三人一起合力把这盖子推开,倒是想见见这邪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值得我们这些本应该大有作为的大好青年大老远地跑来这里给他陪葬。

我放下手中的矿灯,示意他们二人和我站在同一处,把手放在石盖子边缘,装备一起发力。我喊道:“一二三!推!”三人一起用力,憋得面红耳赤,终于把石头盖子推出数十公分,露出石棺内的一角。我拿起矿灯往里面照了照,惊讶地说道:“这邪王怎么穿的是现代的衣服?”

路仔大呼:“亮哥!你怎么在这里面?”

原来是阿亮。只见阿亮直挺挺地躺在里面,双目紧闭,显然是不会动弹。真是奇怪,他怎么跑到棺材里来了?但是我来不及细想,说道:“把他拉出来!”

路仔和秦飞早就动手,提着阿亮的头和脚,硬是从三四十厘米宽的缝隙里,用力把他揪出来,放在地上。我摸了摸他的鼻息,很是微弱,显然是快窒息了,于是说道:“给他做人工呼吸!”

路仔迟疑着,小声道:“人工呼吸?那不是和接吻差不多嘛。这也太恶心了,小飞,你来吧。”

秦飞干脆说,我不会呀,还是忠哥来吧。我也犯难起来,长这么大都还没给人做人工呼吸呢,第一次实践的机会,对象却是阿亮,干脆说道:“嫌恶心,就把他的嘴捂上,对着他的鼻孔吹起。”

路仔一下跳开,说道:“那更可怕了,你看看他,满鼻孔的鼻屎和鼻毛!我以后还要不要吃饭了?”

说得也是。还是给他来几下嘴巴子吧,这小子在黑龙潭趁我昏迷的时候抽了我好多嘴巴子,敢情是上天特意安排给我一个机会,一报还一报。于是我撸起袖口,半蹲半跪,狠狠地抽了起来。

路仔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么抽,估计亮哥会给抽死。”

抽了没几下,就听他哇的一声,然后剧烈的咳嗽。看来对昏迷的人抽嘴巴子真是一个好办法,值得提交给国际卫生组织来研究研究,然后推广给全世界面对昏迷休克束手无策的医生。

我叫路仔帮忙,把他抬到地面去,让他靠着柱子半坐半卧着休息。这石台虽然宽阔,但是活动起来还是有点受限。

阿亮虽然呼吸恢复正常,但是还在昏睡。路仔见他没醒,也撸起手臂准备抽他,被我制止了。我摸了摸他的脉搏,没有异常,估计这小子是真的累了,让他睡一会儿也好。反正他就是醒了也是于事无补,都不过是还有两天可活了。我们三人也靠着柱子席地而坐,都在想着,这回真的是要死在一起了。刚才为了抢救阿亮,我们把开石棺的目的都给忘了。这会儿想起来,又觉得是徒劳。见到邪王的尸骨又怎么样?我们还是免不了一死。甚至,我不再关心花姑娘到哪去了。反正结果都一样,我们都被困在这邪王墓里,慢慢地饿死,或者窒息而死。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笃笃!”一阵短促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左顾右盼,周围空无一物,哪来的声音?我看了看路仔他们,从他们脸上的神色判断,显然他们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笃笃笃!”又是那个声音响起。像是有人在走路。这回我们都站了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笃笃笃!笃笃!”还是那个声音。我们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听明白这是哪来的声音。这声音很微弱,在这四周封闭的空间里,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和距离,听着好像很近,又感觉很远。路仔忍不住了,喊道:“谁啊?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答。只是随着路仔的发问,那声音忽然变得连续,而且更急促。我们头皮都麻了,就好像有一个人在我们周围不停地走动,但是我们却看不到他,甚至连他的距离远近都不清楚。我拿起一把撬棍,握在手中。路仔也从包里拿出一把铲子并且展开。

三人背靠背地站着,把躺在地上的阿亮围在中间。这是本能的反应,即使是我们对这些无形无影的东西都毫无办法,但是也会作出这种戒备的举动。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怕了,哪怕对方是鬼,会把我们都弄死,我们也不怕它,大不了我们死后也变成鬼,那时候我们三个对一个,不对,是四个对一个,谁怕谁啊!

我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道:“路仔秦飞,不用怕,妈的,是石棺材里发出的声音。估计是花姑娘和陈华他们。”

路仔这时候说道:“我觉得也是。但是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消失,跑到棺材里了呢?”

我说这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消失,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棺材里,谁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躺在地上的阿亮就是最直接的证明。有些事我们没必要去和科学为敌,只要知道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全部。

路仔说,那好吧,我们是不是把他们也揪出来?要死一块死,黄泉路上还能多个伴。那陈老头就不用救了,看着就烦。

我们爬上石台,准备把石棺的盖子直接撬开一边,方便我们查看。

盖子被我们推落一边,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里面没有发现花姑娘和陈华,只有一个大约三平方米的巨大铜棺。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技术,铜棺上并没有明显的锈迹,反而是黄灿灿的一片,有点类似于药金的颜色。铸刻着两条展翅飞舞的鸣蛇,互相交错缠绕,空隙里都是青烟和云彩,美轮美奂。路仔看了看我,说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废话呢,说不定花姑娘就在这口铜棺里呢,不打开看看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们花了的这么大力气。

我二话不说,手伸进去触摸铜棺的边沿,寻找起棺盖的点。一摸之下,着实觉得诧异,这铜棺触手冰凉,严密无缝,似乎不是通常见到的棺身和棺盖开合的模式,倒像是整个用铜汁浇铸在一起的。没想到,古闽族的冶金技术如此发达,哪怕是当代的技术估计也难以完成这样的杰作。

看来是毫无办法了。如果花姑娘被困在这里面,那她只好老实呆在里面了,就算我想救她,也是有心无力。于是说道:“算了。我们没有炸药,打不开这铜棺。就算是有炸药,能把铜棺炸开,那也是杀人,不是救人。”

路仔点点头,把耳朵凑到铜棺表面听着,一边说道:“没错,是这铜棺发出的声音。看来嫂子真的在里面。”

我这时候也不想辩解说花姑娘不是你们的嫂子。回到阿亮身边,看着他睡得安详的样子,心想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死活,若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一觉醒不过来,倒也是好事。默默坐到他身边,头靠着柱子,打算眯一会儿。也许是这两天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太累了,真的很困,只想睡一会儿。

路仔他们也回到远处,丢下手上的工具,坐着不说话。恍惚中,听秦飞说了一句:“路仔,你看一会,我忽然觉得好困,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事情叫我。”路仔说:“没事,你先休息。”秦飞问:“你不困吗?”路仔说:“没感觉困。”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两小时,也可能是更长,路仔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忠哥,醒醒。”

我迷迷糊糊中问道:“什么事?”

路仔说:“你听。”

我有点恼怒,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不过是死一次,听什么听呢,我这回得抓紧时间做梦呢,没空。

路仔说:“那声音和原来的不一样!我觉得那不是嫂子他们在里面,而是有别的东西,嫂子不可能敲棺材敲了五个小时。”

我这才知道,我这一眯眼,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甩甩头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可不是嘛,石棺被打开后,声音可以让人辨别方位,这回已经不是笃笃的脚步声,而是像有人闷在空水缸里哇哇的叫声。如果是花姑娘,这五个小时里,那铜棺里的空气已经耗尽,早就没气了。这会是谁呢?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手脚无力。奇怪,怎么越睡越累了?难道是空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吗?不会呀,这么大的空间,至少能维持一两天。

路仔问说我们是不是上去看看。我点点头,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把秦飞也叫起来。秦飞打了个哈欠,说吃饭时间到了吗?我笑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呢,你以为你这是在你家床上吗?

我们默默靠近石台,爬到石棺前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里面的铜棺正在微微颤抖跳动,像是底下有东西正在往上顶。这铜棺少说几千斤,花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这铜棺推动?路仔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用撬棍帮个顺手忙?我点点头,他便跳下去,拿了撬棍上来,中间杆住石椁边缘,用力地把铜棺往一边撬。

果然,底下的人得到路仔的帮忙,似乎省了许多力,嗡的一声,铜棺就上升了好几寸。我看着好像不对,这铜棺被顶起,莫非底下的石台也是空的?这么大的力气,绝不是花姑娘可以做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铜棺又被顶起几寸。这回看清楚了,这铜棺并不是整个连在一起的,而是上下开合的,整个铜棺的高度大约两米,开合处就在底和面的中间。除去底和面的厚度,这里面的空间也该有一米五左右,这么巨大的正方体棺材,简直闻所未闻。忽然,开合处的缝隙里,探出一只手臂,皮包骨头的,上面长满红彤彤的绒毛。我惊叫道:“快跑!”

显然,秦飞和路仔也都看到了那条手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绝不可能是人的手臂。我脑子里闪出一个词:红毛吼!是了,绝对是红毛吼。三年即僵尸,百年为白吼,由白转黑五百年,拒之千里莫回头,千年尸王红毛变,神仙佛祖难试手。

此地水流直灌玄武,四周水脉交集,土石都已经变异,是万中无一的养尸地,所养之物必为尸王。而邪王埋在这里数千年,绝对已经变异为红毛吼。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我以为,我们困在这里,终究不过一死。但是死和死又是不一样的。我们宁愿困在这里活活饿死渴死,或者空气耗尽窒息而死,也不愿意自己被铜棺里的尸王撕成碎片而死。

一时间,我们都跳下石台,远远地躲开,心里盘算着各种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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