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这时候我们有炸药,还能趁它没爬出铜棺,把炸药塞进铜棺把它炸死。即使炸不死,至少应该能让它受到重创。可是眼下我们什么也没有。炸药已经用完了,汽油也烧光了,剩下的就是我们手上还带着的挖土工具。这回完蛋了,还不如刚才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亡,好过被尸王抓成碎片。
我双手开始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转眼看路仔他们,却见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也许他们并不知道红毛吼的厉害,但是我却知道。我老爹以前说过,白毛吼变成黑毛吼,可以不用吸食人血,靠着天地灵气就可以水到渠成完成转变;黑毛吼变成红毛吼,除了需要天地灵气之外,还需要人身上的阴阳之气,这种阴阳之气,可以在活人身上得到,也可以在死人身上获取,只要黑毛吼的周围被埋有大量的死人,它照样吸收着死人身上的阴气而进化。但是红毛吼要进化成金毛吼,需要的不单单是天地人三合阴阳之气,还要有劫气,所谓的劫气,是指天地有大劫,神魔回避,阴阳错乱,天地颠倒,这当中所散发的气机。至今为止,所有的古尸中,只有神话里佛前七十二座驾之一,九头金毛吼,进化成功,其他的无不停留在红毛吼阶段。红毛吼不畏水火,只怕天雷。所以,有红毛吼出现,要么跑出去被雷劈死,要么躲在地底下永不见天日。
邪王下葬在这里,至今少说已经两千多年,而这里这么好的养尸场所,估计千年前就已经变成红毛吼了。难怪,世间有传闻说,邪王墓不可打开,进去的人必死无疑。一旦打开,世间必定大乱。我一直只相信,这只是个传言,世间哪来的神器?又哪来的尸王?如今看来,也许传言不一定是空穴来风。现在,我该怎么办?面对传说中的尸王,也许我们只能逃跑。而眼下我们被困在这狭小的地方,能逃向哪里?
哐!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维。只见那半口铜棺忽然被巨力顶飞,掉在了石台的后面,撞上了其中一根柱子。那直径半米的柱子立刻断成两截滚落在地面。石台上的铜棺中,站起一具身材高大的红色人形物体。我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这就是红毛吼!
路仔喊道:“快跑!”谁知道,闹这么大的动静,阿亮这时候还是没醒过来,依然全身软绵绵的靠在柱子上。秦飞拉起地上的阿亮,我和路仔一起帮忙,三人抬着他迅速冲向前后室的通道。身后呼的一声风响,我慌乱中回头一看,原来那尸王一脚把石椁的前沿踢断,一块石板正掠过柱子,直直地向我们砸来。
慌忙中,我来不及多想,放开阿亮,双手揉住秦飞和路仔的脖子,直接把他们扑倒。石块忽地掠着我们的头顶过去了,砰的一声撞进墙里,引起一阵颤动。我惊出一声冷汗,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心想这要是撞到我的脑袋,估计得变得像饺子馅一样。也来不及顾及摔疼的膝盖和胸口,站起来拖着阿亮,先撤到前室再说。
路仔最先到达,抓起地上的步枪,往回堵在通道口。那尸王发出一阵长长的吼声:“荷——”然后一跳两三米,从台上跳了下来,直直冲了过来,双手成爪状,半伸半缩在胸前,并不是像电视上看到的僵尸那样双手平举。
我想这还得了,就它那爪子就像鹰一样,一抓就能把我前胸穿到后背,得赶紧想办法把通道堵住,别让它过来。我往四周一扫,看见了墙上的干尸,就招呼秦飞一起帮忙把它们拆下来当成沙袋,堆成战壕。
墙上干尸头顶上的铜锁链粗大,干尸又经过特制,头骨头皮及其坚韧,一时没办法扯下来。这可怎么办?可真急死我了。有了,我抄起地上的青铜兵器,直接往干尸的脖子上乱砍。这一招的确奏效,一具具无头干尸掉落地上,被秦飞一首一个拖着丢在前后室的通道里。没想到这刀剑时隔几千年依然如此锋利,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我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各位干尸大哥,小弟本与你们无冤无仇,然而事出无奈,只好借你们的身躯一用,过两天我就下去找你们,专程去给你们赔不是。
我们这边搬运干尸正如火如荼,那尸王也身手飞快,冲到了通道的中部。路仔举枪就打,劈里啪啦地一阵枪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声不绝,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只听通道里传来一声怒吼,瓮声瓮气的,随即飞出几块黑色的碎石,打在我们刚下来的那块墙壁上,直接陷进去几厘米。还好路仔闪得快,不让就得跟子弹打中了一样,身上多出几个透明窟窿。我心想坏了,这尸王还能弯腰捡石头。又一想不对,地上没有石头,一定是尸王从墙上抓下来的。这一想,我的脊梁骨直发寒,那是什么力道啊,只一抓就能破石穿金,要是在我们身上挠那么一下会怎么样?我不敢多想了,加快速度手起刀落,把满屋子的干尸全砍了下来。
路仔的子弹打光了,幸好我们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整个通道摆满了无头干尸。我们互相对视,眼里流露出几许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随即我们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那尸王正在用力地推着干尸墙,近百具干尸叠加在一起的防护墙似乎还不足以承受尸王的冲击,正在一点一点崩溃。我眼角一撇地上的刀剑,有了,把这些兵器插入干尸堆里面,把它们连成一片。
说干就干。好在这些兵器都锋利无比,插进干尸并不费力,不一会儿干尸里里外外都被串成一根根糖葫芦。暂时安全了。
我实在累的不行了,就说,歇一会儿,要死要活随便,顶多就是被撕成面条,这和累死也差不了多少。我的烟不知道丢哪了,你们谁有烟,来一根解解乏。
路仔拿出烟,说我这有。抖出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弹了两下烟头,心想这是我这辈子抽的最后一根烟了,得好好品味一下,记住这个味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女人,不抽烟不喝酒,当然,主要是不再干盗墓。
烟雾缭绕,在我们的头灯光线映照下,慢慢升空。可能是由于空气不流动,这些烟雾聚集在一起,久久不散。一支烟抽不到一半,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这些烟雾组成了一个古楼的图案,古楼中又显现出一个人形,在楼中像是向我看着。我觉得稀奇,用手挥了一下,这图案便一阵扭曲。等静下来,那图形又一次显现出来。这可就奇怪了。原本,这烟雾组成图案并不稀奇,见过火烧云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巧合,人的视角刚好从某个面看上去像是一种什么动物或者建筑。但是两次组成的图案完全一样,那就有问题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定定地看着这图形,特别是古楼中的那个人影。我忽然想起一句禅语,一切皆为虚幻,所见皆是魅影。
就姑且认为这就是魅影吧。它又代表着什么呢?或者它在告诉我什么事情呢?想不出来。真想不出来。等等,这个魅影小人做着什么手势?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这是什么意思?我抬头看看,又低头瞧瞧,什么也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手势呢?好像又很熟悉的样子。
忽然间,在我的脑海里闪出一个词:天雷地火!这手势是天雷地火决!
我忽然站起来,吐掉那未抽完的半支烟,掐起天雷地火决。也不知道这种禁法有没有用处。小时候,老爹教我这招,演示给我看的时候,并没有教我咒语。所以我只知道,天雷决是右手高举头顶,食、中、无名三指头并立,拇指扣住小指,指尖向上,如同对天起誓一般(原本,老百姓习惯的对天起誓方式,就是起源于这种古老的咒术)。地火决是左手下垂,手掌反弯,五指分开,指尖朝上,如同虚握一个七八公分直径的气球。两者相合,就是天雷地火决。当然,还有脚步的姿势。左脚前跨半曲,右脚尽量向后伸直,重心前移,保持平衡。
每一种禁法咒术,都有相应的口诀。无奈我光知道其形而不知道其口诀。施展了许久,手脚都酸痛了,仍旧没有效果。
忽然,头顶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臭小子,我都告诉过你不要进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却偏偏还是进来了。我还以为你学会了所有的家传技艺,却没想到你连天雷地火决都没学会。罢了罢了,还是我来吧。带上你的同伴,后退几步,我要引天雷地火了。”
我抬头四处看了看,哪里有人,不禁觉得后背发凉。壮着胆问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然而,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换成一种庄严神圣的语气喊道:“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方齐聚!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左辅、右弼,九星归位!木、火、土、金、水。五行合一!阴、阳,二气归元!天雷地火决!乾坤颠倒!”
想不到,天雷地火决的口诀这么长。我老爹怎么没教我这些呢。看来,我以前太过骄傲自大了。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却什么也不懂。学了半吊子风水术,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如今看来,我要学的,还多了去了。
那苍老的声音停下来没一会儿,又响起:“小子,不要以为玄空是那么好学的,这里面的好些东西,连你爷爷也不知道,就别说你小子了。好自为之吧。”
我一听,这人好像也认识我爷爷,那么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就说道:“老爷爷,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爷爷?”
那声音顿了好一会儿,又响起:“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问了。该知道的,你自然就会知道。你就叫我老爷爷吧。外面风起云涌,天雷也快差不多形成了。记住,现在开始,你屏住呼吸,不要说话。出去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有关我的事。”
我急忙道:“老爷爷,等等,我还有一个女同伴呢,她在哪呢?”
然而,那个声音越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我回头看了看路仔,见他们一脸惊讶地盯着我看,好像我是一个怪物一样。
我问道:“你们看着我干嘛?天雷马上就要下来了,你们还不把手上的工具等铁器统统丢掉?”
路仔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说道:“忠哥,你刚才怎么了,烟抽到一半,忽然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好像在和谁说话一样。我们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我恍然明白,路仔他们并没有听到那个老头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只有我能听到。也许这也是那老头不想让别人听到,故意施了什么法术,把我们的交谈隔离起来。我现在也来不想解释,只是说道:“这里马上就会出现天雷地火。我们离金属物越远越好。同时我还知道,这次我们可能还能出去。放心,我没中邪。记住,天雷开始的时候,屏住呼吸,不要说话,闭上眼睛,就当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什么也不要想,明白了吗?”
路仔他们同时丢掉手上的枪和工具,点点头,说道:“明白。直接装死呗!”
这时候,我们辛辛苦苦砌起来的干尸墙,轰然崩溃飞散,把我们吓一跳。只见那尸王嗖的一声从里面直直串出来,双爪上沾满了干尸皮屑,显然,它用双爪把干尸墙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
我正怀疑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我的幻觉,根本就没有天雷地火决的事情发生,忽然,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那尸王停住,抬头望了望穹顶,惊慌失措地转身向后室蹦去,速度飞快,想要逃回它的铜棺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空气爆裂,后室的穹顶便被雷劈开一条缝,一条电蛇从中落下,正好击中快速移动的尸王身上。尸王马上僵住,口中发出“喉喉”的惨叫。
我们三人马上蹲下,捂着耳朵屏住呼吸。然后又是几声巨雷,连地面都一阵颤抖。我心想这尸王看来是劈成灰了。还好。不过我们怎么出去呢?
正想着,大地又是一阵晃动。地面忽然裂开塌陷。慌乱中,我们三人急忙把阿亮也搂住,四人紧紧抱在一起。随着塌陷,地面越落越深,最后我们好像是掉在了水里。一块头顶上落下的石块,把我们四人砸的彼此分散了。我也被一块小石头击中头部,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