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
姜邪手里拿着电话,如此问道,温沁刚才那句话就足以说明她已经知道温知礼死亡的消息,此时此刻温沁的神经还强行紧绷着,处于崩溃边缘。
温沁说道:“我在路上,我去你住的那儿接你。”
“不了,我现在就在千羽大厦,你若是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姜邪知道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无济于事,他挂断了电话,因为姜邪知道温沁不想他听到温沁哭泣呜咽的声音,很多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
这个时候有人进屋打算把温知礼的尸体抬走,姜邪站出来阻拦说道:“先不忙。”
刑警队的人看了看莫小黛,莫小黛点头,这才没有立刻把温知礼的尸体抬走。
现场的调查取证还在继续,姜邪则是冲张广全说道:“温沁有个二叔,也就是温知礼的弟弟,名叫温知荣,我觉得你可以查一查他,再有就是,温知礼死后,温家的家业将会由谁来继承?”
“我查过温知荣,也知道温家两兄弟这几十年来的恩怨,虽然温知荣有作案动机,时间上也极为凑巧,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况且温知荣作案动机并不明显,而且你或许不知道,前段时间温知荣回温家之后,为了辟谣,便当众站了出来澄清过,他当着所有人温家人的面立字画押了,温知荣这辈子都不会接手温家产业,也就是说,温知礼的死,温知荣得不到任何好处。至于温家的产业将会由谁来继承,现在或许温家都还没有定论。”
张广全说道:“而且据我了解,温知礼其实一直很迁就温知荣,两兄弟的关系虽有裂痕,但还算融洽,至少找不到任何弑兄的理由。”
“是吗?”
听闻张广全的话,虽然说的有理,但姜邪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信息。
张广全继续说道:“现在嫌疑最大的便是黑血组的裴成天,以及天帮内部那些想另立门户的主。”
温知礼的死亡来的太过突然,很多人和势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而这个消息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温家。
当温知礼死亡的消息传回温家的时候,整个温家都立马处于混乱之中,要不是温老爷子立马站出来主持大局,说不定整个温家就得乱成一锅粥。
与此同时,早早通过各个渠道得知消息的各个公司、企业、证券以及政界等大人物纷纷开始思考温知礼的死亡可能带来的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这些人必须要在大局出现动荡之前,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利益。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姜邪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是温沁打来的,温沁已经到了。
跟张广全和莫小黛打了声招呼,姜邪便下楼去了,来到停车场,正好看到温沁那辆朱鹭白的保时捷卡宴。
车门打开,一身白色纱裙的温沁从车子里出来,温沁今天没有化妆,一身素颜,美丽的大眼睛微微红肿,显然一路上是哭着过来的。
姜邪来到温沁身旁,看着沉默不语的温沁,姜邪知道什么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这些话都是废话,所以姜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
“嗯。”
上了楼,温沁静静地跟在姜邪身边,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温知礼的办公室。
温沁的到来,办公室里的一众刑警都看着温沁,而温沁则是看了看这间几十个平米的大型办公室,从温家总部搬到千羽大厦来的这几年间,温沁竟是一次都没有来这里看望过父亲。
而在过去的两年时间,因为跟温知礼赌气,以致温沁几乎都没有跟温知礼说上过几句话。
前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终于化解了父女之间的隔阂,温沁也想着今后要多抽一些时间多陪陪父亲,可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昨天才不过是爷爷的八十大寿,而如今父亲竟是便与温沁阴阳相隔。
温沁的目光落在办公室地上那个白色的裹尸袋上,一瞬间,温沁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般,晶莹的泪水不住地从温沁眼角滑落。
温沁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裹尸袋,然后伸出瑟瑟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拉开裹尸袋的拉链。
在场的一众刑警和武警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温沁,看着地上装在裹尸袋里的那具尸体。
一点一点拉开裹尸袋的拉链,一张慈祥且温文儒雅的脸出现在温沁眼前,温知礼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也有了皱纹,甚至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再加上长期熬夜加班而导致这位不过五十余岁的男子脸上隐隐有了些许老年斑。
然而此刻这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静静地躺在裹尸袋里,他不再说话,不再呼吸。
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温知礼冰冷的脸上,温沁盯着这个温家的顶梁柱,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不善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温沁声音沙哑着叫道:“爸。”
一声“爸”好似有千万把刀狠狠地扎在温沁心上。
“两年了,你现在终于肯再叫我一声爸。”
“搬回家住吧,你那间屋子,家里一直都给你留着,没人动里面的摆设和任何一样东西。”
“爸爸一直想带你跟小虎一起出去旅游,散散心,只可惜爸爸工作实在太忙,没能很好的照顾到你们的想法,你会怨恨爸爸吗?”
……
……
当初在忘尘酒店温知礼找到温沁时候说的那些话,如今无比清晰地回荡在温沁脑海,温知礼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眼,温沁都记得如此清晰。
温沁看着那双不可能再睁开的眼睛,说道:“你不是说还要让姜邪跟我们说说小虎在部队时候的事吗?你不是说还要看着我结婚生子吗?你不是说等你老的走不动的时候,才会丢下我去找我妈吗?爸,你醒醒,你醒醒,我这就带你回家……我再也不耍性子了,再也不跟你添堵了,我只求你醒醒。”
温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像一个小女孩放下了所有骄傲和坚强,彻底哭成了泪人。
在场的所有人静静地看着,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姜邪看着因为内心的悲痛而瑟瑟颤抖的温沁,心间趟过一抹不忍,姜邪上前将温沁扶起来。
张彪上前重新将裹尸袋的拉链拉上,然后刑警队的人将尸体抬了出去,打算暂时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温沁此刻找不到任何依靠,她看着身前的姜邪,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温沁说道:“姜邪,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上次宋斌心脏停止了跳动你都抢救过来了,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父亲。”
姜邪摇了摇头,一枪爆头,别说姜邪,神仙来了都没用。
不过看着此刻温沁的悲痛和无助,姜邪却是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凶手揪出来,不仅如此,姜邪突然想到了有段时间废弃工厂的那次案子。
那次案子针对的人虽然是温沁,但根源却是温家,而温知礼往往就代表着温家,这一次的案件,会不会跟上一次废弃工厂那场案件有关?
姜邪心中如此想到,而后又看了看张广全。
姜邪知道张广全这老狐狸还有线索瞒着自己,如果温知礼的死与那场废弃工厂的案件无关,张广全应该是不会接手这次案件的。而如今张广全主要负责这次案件,便说明跟张广全如今掌握的线索来看,两者之间必定有关联。
“现场还得办案,我先送你回家吧。”
姜邪冲温沁如此说道,然后跟张广全与莫小黛、张彪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温沁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姜邪把法拉利的车钥匙丢给了张彪,让张彪把停车位的那辆法拉利帮忙开回小区。
而姜邪则是开着温沁那辆朱鹭白的保时捷卡宴回了温沁的公寓。
一路上温沁整个人都很沉默,没有说话,回了公寓,温沁就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姜邪看着一言不发的温沁,不敢离开,害怕温沁出什么事。
姜邪无聊,索性来到阳台,掏出烟点燃。
姜邪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烟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温沁突然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对于凶手是谁,姜邪心中其实差不多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是正如张广全所说,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说了也是白说,而且姜邪害怕温沁无法承受二次打击,所以面对温沁的问话,姜邪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刑警队的人说,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你父亲应该认识凶手。不过我也奇了怪了,堂堂温家家主,身边怎么就不多配一些保镖?”
“我父亲这些年来身边都只有严大哥一个保镖,只是严大哥现在受伤住院。不过姜邪,你说我父亲应该认识凶手?”
“嗯,张广全是这么说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姜邪如此说道。
而后姜邪又抽了口烟,他看着温沁,道:“虽然没什么卵用,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温沁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低着头。
温沁现在这种状态,姜邪也不敢离开,抽完烟,便坐在温沁身边打开电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温知礼死亡的消息也是迅速传播开来,同时温知礼的死开始慢慢发酵,逐渐影响到了夏武市的各个阶层,各行各业。
这其中冲击最大的无疑是温家的家族企业,以及天帮内部,还有站立在天帮对立面的黑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