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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皆为典来(1)

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道尽天下人情世故,江湖武林之间亦复如是。若有宝典声讯,必有人接踵而至,你争我抢,你杀我夺,纷纷不休,不知惹出多少江湖恩怨情仇。

闲话少叙。话说王婆婆与华为爬出山洞,已是晌午,阳光刺耀,进石屋一看,凌乱不堪,桌椅碗碟散碎一地。婆婆叹口气,簌簌落下泪来,毕竟是自己置办物品,敝帚自珍,看在眼底,甚是难过。华为扶起桌椅,王婆婆叹口气道:“算了,随它去吧,收有何用?这地方也住不得了。”走到旁边的树林中,放出一只白色信鸽,那信鸽盘旋一圈向北飞去。华为跟在身后问道:“婆婆,这是……”王婆婆道:“以你我两人之力能救出成玉和息儿?以信鸽约天山派到前面山谷会齐,共同搭救他们。”华为“哦”了一声,又问道:“信鸽怎么晓得他们在哪里?”王婆婆道:“前几日,天山派寻找成玉,成玉说他师父师娘等人住在江边的一个客栈里,凌晨,我出去找他们,说了大致情况,他们也是惊讶,未想到达广木他们来得这么快,便要去搭救,我说还有事未处理完,待处理好,共同约齐而去。我们先吃点东西等等他们。”

王婆婆与华为至山谷口,天山派颜济山夫妇、楚大鹏三人已至山谷旁。那达广木坐在山洞中,眼睛微闭,心态沉稳,也是艺高人胆大,视外物若无睹。那拓跋勒与回叟坐在洞口石头上,烤着野猪肉,边啃边烤,香气四溢,浑身油油腻腻的,也不管天山派师徒。成玉与息儿坐在达广木身后,大概被点了穴道,静静地呆坐着。冷仙草见此情景,心中气极,但也不敢贸然行事,她久闻达广木武功盖世,享名已久,中原少有对手,对着山洞喊道:“成玉,你怎么样?”成玉转头向外瞅瞅,急的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燕息花容憔悴,萎靡不堪,眼泪都要哭干了。

冷仙草晓得其受制,恨不得上前厮杀,砍达广木几刀。华为看着,心中也是难过,心想:“达广木之意在我,我不闻不问,岂不让他们笑话,息儿如此受苦,我又岂能安心?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气我呢?再说,这些人武功未必比得过达广木,到时若再有死伤,传扬出去,我哪好意思抬头行走于江湖?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大丈夫?哦,不对,现在还谈不上大丈夫,不过将来是大丈夫,大丈夫就应该承担责任,岂可让他人受过?”走向前,对着达广木喊道:“那蒙古的蛮子,你们找人就要找对人,干嘛牵连无辜,难道你们蒙古人生性如此?你要找的人是我,却抓不相干的人,这是何意?难道肯特山派就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也不能怪你们,蛮荒之地的人,自古蛮夷,不懂礼数。这样要求你等,太强人所难了。再说,鸡鸣狗盗之徒也有用武之地。”华为有意激怒达广木,想让他们放了燕息和成玉。

那达广木眼睛微张,满是怒意,不知是看到华为,还是听到华为喊他们是蛮子。那拓跋勒腾地跳起来,手指华为,见手中还有骨头,恨恨的摔在地上,又指着华为骂道:“小杂种,你喊我们甚么?”那回叟也跳起来大骂,手中骨头甩向华为,那骨头飞了一半路程,落在地上,师徒俩叫嚣乱骂,未得师父吩咐,也不敢上前。

人总是为自己形象或地位生气,本想示之以好,却被人揭了短,其怒何似?肯特山派自称一流之士,恨人家称自己蛮夷野民。此时,听华为胡骂,恨之入骨。华为晓得他们之意,哈哈大笑,骂道:“你们这群野蛮小崽子,不在啃草山啃草,跑我们这边干嘛,快点放了我朋友,否则,活着而来,魂飞回去。”那达广木大怒,手一动,一物飞向成玉,只听成玉“啊”的大叫:“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你……你……你干嘛伤断我一根手指?”痛的又哭又叫。

冷仙草拔剑向前,颜济山急忙阻止其妇,只身上前。那拓跋勒也是气的飞奔过来,脚法极快,转瞬即至,呼的一掌向华为打来,华为合身一闪,拓跋勒一掌打在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那树晃晃荡荡,“呼啦”一下断在一边,其掌力如此刚猛,颜济山人也是骇然,急出剑向拓跋勒刺去。拓跋勒赤手空拳,左打右撞,虎虎生风。颜济山剑法天山一绝,凌凌闪闪,两人打了五六十招,拓跋勒内力高于颜济山,掌力沉厚,但是颜济山长剑霍霍,占了便宜,略占上风,不过想一剑刺死对方,也不容易。两人在树林间四处腾挪,不分胜负,有一盏茶工夫。

“阿弥陀佛,老衲以为施主已回肯特山,原来尚在此盘桓,倘若施主欲游览名山大川、寺庙洞宇,不如先至老衲小庙吃杯茶,叙叙古来风情,若想游览,由老衲陪同,如何?”华为转头一看,只见愚木方丈、传功首座、地藏王及清古清雅等人从山上下来,那拓跋勒见此情景也不敢恋战,忽了几掌,退了回去。达广木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伤势痊愈在即,也不好过分用力,站起来哼了一声道:“丝丝微风倒惊扰了大师,罪过,罪过。”方丈道:“不敢当、不敢当。”

达广木又道:“听闻大师习业于少林寺?”方丈道:“正是。”“那么说六和寺与少林一脉相承了。”“正是。”“少林乃中原至刚至正名门正派,大师怎么容纳江湖邪门歪道在此,仿佛和尚庙里面藏了娼妓,哈哈,哈哈。”“这……岂有此理?”方丈虽是愤慨,但面不露威。“大师身边的那个老女人,是天道教之帮佣。还有我身后的小丫头,是天道教教主之女。邪门歪道重出江湖,将不利于江湖,老夫不忍中原武林再遭劫难,欲与中原武林一道清理此天道余孽,不知大师如何呢?”华为心想:“这达广木果然是个人才,文武双全,想出如此难题。大师忠厚之人,若落入此人罟网,到时息儿和婆婆必然受制,我需想个办法解围一下。”彬彬有礼道:“达广木阁下,你想清理天道教,师徒三人,未免太小看天道教了吧,难道你们有何邪术?若想与天道教为敌,也应该带领肯特山派所有徒众,寻他们的岛,直截了当大打一场。何必偷偷摸摸跑到六和寺呢?你们自称好汉,就应该有好汉的样子。为何喜欢与妇幼女子作对,难道你们生性如此,只会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前逞强好胜,自称英雄?还有,即使穷凶极恶之人,只要放下屠刀,也可立地成佛。这婆婆与那女子,靠近佛门之地,瞻仰向善,有何不可?怎么你们三人不去海边找天道教,却先到六和寺惹是生非,我看必有重大阴谋?”那楚大鹏接着道:“我有个蒙古朋友说你们大军即将南下,你们作为马前卒,一面前来刺探军情,一面危害中原武林,是不是?”语气质问。

拓跋勒蒙古习性,憨直之人,听楚大鹏质问,以为他们行踪讯息全为对方晓得,吃惊道:“胡说,胡说,我们内部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哦,对了,你说的朋友,是哪个王八羔子,回去非杀了他不可。”又对着华为怒道:“小兔崽子,胡说甚么?哪里有甚么阴谋?”达广木晓得这个弟子憨直,忠心耿耿,蒙古人固有的特性,听徒弟之言,心中深怪徒弟说话冒冒失失,不知隐晦,但达广木作为大宗师,心态颇为爽朗,心想:“说就说了,我们蒙古人向来不重心机,既然如此,不如光明正大了。”哈哈大笑道:“既然晓得蒙古大军南下,你们朝廷偏安一隅,上下沉迷声色,军队涣散靡弱,岌岌可危。再说临安也非久守之地,你们大宋王朝不固守中原,却选择此处安身,看来无良将也无良谋了,覆灭乃早晚之事。各位英雄好汉,若与蒙古为敌,到时玉石俱焚,一身武功随之东流,岂不可惜?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各位英雄若能识大局,见势而为,随势而动,为我朝出力,搏个万世名,岂不妙哉!”

颜济山闻说卖身求荣,气得开口骂道:“放屁,放屁,卖国求荣与卖身为狗,有何差异?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滚回肯特山去,否则让你晓得来的路,不晓得回去的路。”

颜济山是重情重义之人,正邪之分极明,但名族大义更重要。从楚大鹏朋友口中得知蒙古大兵即将南下,而肯特山派充当先锋,探听大宋虚实,寻找机会,创击中原武林。他晓得天道教与中原武林之间纠葛,且中原武林各派亦不团结。此等良机,达广木定会于中挑拨,坐收渔人之利。天山派作为武林一脉,唇亡齿寒,岂能置身事外?能给武林人士通个讯息也是好的。与妻商量一下,匆忙南下。因众徒弟功夫深浅不同,而此行大有生死性命之忧,多带无益,所以只带掌门大弟子楚大鹏。一路跟随,至杭州突然失去了达广木等人行踪,想想杭州无甚名门大派,只有六和寺,也无甚大名气,只有一个愚木大师,早年与少林闹出不快,愤而离开,外界略有所闻,但后来隐世遁名,与武林同道往来甚少,声息渐靡。

三人转了几天也未寻到达广木等人讯息,心想不如到六和寺看看,传递一下讯息,也免受意外之难。至六和寺拜见愚木大师,表明来意,方知达广木已来过六和寺,欲为不轨,落败而走,不知踪影,不过晓得他们意在探听临安虚实,或别有所为,定然走不远,还在临安一带,双方约好信鸽互传讯息。颜济山接到王婆婆信鸽讯息,急忙转通愚木,所以颜济山等人刚至山谷,愚木等人随后而至。

华为哈哈大笑道:“你们蒙古人自小吃草吃肉长大的,跟我们养的猪狗,吃草吃肉,喂大的一样,何谈过人伦道义?所以你们可以见哪个好,投哪个人胯下。我们宋人,就大不同啦,遵规守礼,人伦道义胜似律令。古人云:‘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你们蒙古人哪里懂这些道理,都是睡一窝棚里面的,何谈仁义伦理?我劝你们还是归顺我大宋,学学礼仪,也强似与牛马为伍,终身下贱。若让我们归顺蒙古,与畜生为伍,想都别想,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夺。”颜济山听闻华为之言,大叫道:“好,说的好,男儿气概,你那蒙古蛮子,能听懂少年之言吗?”

达广木听他们之意,把自己比做畜生,气得火冒三丈,手掌伸开,袖袍鼓鼓,意欲发力,突然自责道:“武功之道,切不可急躁乱了方寸,若我未伤,他们十人,哼哼,再来十人,我也不惧,只是如今尚未痊愈,不可意气用事。况且此次深入中原,还有刺探军情大事要做,寻剑谱毕竟是芥末小事,岂可因小失大,到时如何向大王交差?若能以计比武,我方三局两胜,还是可以的,到时看他们如何说?”哈哈笑道:“口舌之争如莽夫之勇,村妇屠夫之能耐,岂是大丈夫所为?我看今日之事非口舌可以了局,你们中原号称礼仪之邦,这么多人围攻我师徒三人,传扬出去,也谈不上英武。”方丈等人本以为达广木要发怒,乱打一场,未想到此人涵养极高,怒气勃发,瞬间清静如常,看来此人将来必是中原武林大患,不过对方提出要求,也不好不理睬,问道:“你想如何?”达广木道:“文人以笔会友,习武之人当然要切磋武艺了。再说,古有先例,两国相争,以马决赛,三局两胜。今日之事,公平对决,大和尚,你们代表中原武林,我肯特山代表蒙古勇士,一比一对决,输者凭对方处罚,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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