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张绣心中烦恼!
自打投降曹操那天起,他就发觉,曹操是个人物!纵观天下英雄,早晚必为操所擒,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张绣?可恨自己的叔叔张济无能,有时他发觉自己最恨且恼的,不是曹操,而是张济,他时不时的心中暗骂,叔叔呀叔叔,我们的计策多好呀——假意降曹,而后设计除掉他,仗着咱们手中的几万兵马,那我不就可以称帝了吗?可是,可是,嗨,你说你没事搞什么家庭暴力,你回到家你打我婶母做甚?打就打吧,你连一点夫妻情分不念,动手就往死里打,唉,婶母终于受不了你的虐待,投降曹操、告了我们!你说要不的话,那曹操岂不已被我们消灭?也就更不会害的你死于非命,而我,也亡命天涯,寄人篱下了!你知道吗,叔叔,你以为袁绍那个混蛋是个脾气好的主儿吗?娘的,对我们这些兵败来投的,也是没个好脸儿!袁绍呀袁绍,想到这里,他突然“哼”了一声,你这个匹夫,不听我良言相劝、冒进轻敌,怎么样、怎么样啊?自以为有二十万大军就了不得,还不照样让曹操杀的丢盔卸甲?妈的,催我发救兵、催我发救兵,我手里有多少兵?你拔给我的那些个手下,他们本就是你的人、你派来监视我的人,他们能听我的?再说了,连你都让曹操给收拾成那熊样了,他们敢去打曹操?我自己倒是有上千兵马,可那还不够人家曹操塞牙缝的呢?再说了,我的人见了曹操那也是怕的要死,何况我就这么俩自己的知己人了,都给你袁绍赔进去了,妈的,我张绣还活不活了?这可是我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哼,我可不为了你袁绍这个蠢货,把老本都赔喽!
正琢磨着,忽又瞥见了桌案上的求救文书,这是用“急就章”写成的,字写的不错!张绣忽的一笑,这都火烧眉毛了,我倒有闲心欣赏这“急就章”?嗨,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办吧。发兵?那还是免了吧,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那再说这粮草呢?总得给袁绍一个答复吧,别他发了求救文书,我这边却一动不动,他要是死了还好,我便趁机自立为这冀州之主,可万一他要是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一部分人马来,我再打不过他,那我岂不是不妙?嗯,要不就发粮草给他?
转念一想,也不行,万一这袁绍彻底完了,我这粮草那岂不是白送曹****?这可怎么办呢?张绣站起身,急的在军帐里来回乱转!
忽的,他停下脚步,拈着自己那两根老鼠须一阵阴笑,有了,我将那粮草大部留下,让我的亲兵看护,娘的,谁的手里有了粮,心里还慌?然后我再将一小部分粮草起运,半路上,我再派亲兵扮做曹操的人马劫了它,这样,岂不就天衣无缝了吗?哈哈,聪明、聪明呀!张绣越想越高兴,仰天一阵狂笑,“嗯,就这么办!”他重新坐好,冲帐外喊道:“来人!”
门外应声进来一个亲兵,“将军!”
“嗯”,张绣阴沉着脸,“你带上咱们的人”,说话他一招手,那亲兵把耳朵伸了过去,张绣俯身安排了半天,抬头看着那亲兵,“明白了吗?”
“明白!”
张绣看着那亲兵走了,心里那叫个美,心说话,哼哼,曹操,你把我害那么惨,这回你就替我背次黑锅吧!还有蠢货袁绍,你就恨死曹操吧,哈哈,你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事情会是这样!你就带着这些稀里糊涂的恨,找阎王去吧!哎呀,美,张绣想到这里,禁不住唱上了,等唱半天,不知想起点什么,又突然打住,“哎呀,这袁绍的小妾玉姬,那长的可叫个美呀,啊?哈哈,来人!”他突然又冲帐外高嚷。
“将军”,帐外应声又进来个亲兵。
“袁绍将军的美妾玉姬你知道吗?”
“知道!”
“嗯,好的很”,说罢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现在战事吃紧,为了抵换防曹操的细作骚扰,你们要对玉姬的营帐加派人手,给我看护好喽!”
“遵命!”
“嗯,不错!”张绣说罢,又是一挥手,“俯耳过来!”
那亲兵刚把耳朵探过去,张绣一对鼠眼儿乱转,“你这样、这样……明白了吗?”
“啊?这、这、这行吗?”那亲兵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一惊。
“嗯?”张绣鼠眼一瞪,“本将军说行就行,立即去办,违令立斩!”
“啊?”那亲兵又是一惊,急忙点头,“遵命”,转身出去了。
正这么个时候,军卒进来报告,“将军,外面来个老头,要求见你。”
“噢?”张绣眉头一皱,“什么人?”
“那老头说,他叫华佗。”
“华佗?他一个郎中,来找我做甚?”张绣斜眼歪头,琢磨半天,点头道:“叫!”
时间不大,华佗走了进来,看张绣人模狗样的坐在书案后面,他不慌不忙上前施礼,“将军在上,受小老儿一拜。”
张绣屁股纹丝未动,眼皮翻了翻,“华先生找我有事吗?”
华佗看着他那老鼠坐台的傲慢样,淡定一笑,“小老儿有一桩功德要送于将军,不知将军肯纳否?”
“噢?”张绣闻听有好事,眼儿瞪起来了,“什么功德?”
“是这样,小老儿近日夜观天象,见冀州将星暗淡,有陨落之象,而将星之旁另一星宿却日渐发亮,欲兴起而取而代之,小老儿据此联想时局,想到了将军,故而特来相告!”
那张绣闻听此言,就是一颤,兴奋之情跃然升于脸上,片刻,又镇定下来,问道:“先前曾闻华先生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不知先生也精通天象?”
华佗知其不信,又道:“将军岂不闻自古这星象占卜医术便不分家吗?”
“啊?是是是,是张绣孤陋寡闻,见到先生,一时激动,竟忘记了,哈哈”,他说话急点头起身,将华佗让到坐位上,又问:“先生可知这天象变幻是何意?”
“此意再明不过,冀州之主将换!”
“噢?”这话说到了张绣心里,兴奋的鼠眼圆睁,“愿先生明言!”
华佗淡淡道:“这冀州之主,本是那袁绍,然此官渡一战,他损兵折将,大势已去,依小老儿看来,他已命不久矣,若此,则日后为冀州之主者,舍将军其谁呀?”
那张绣被华佗说的已是欣喜若狂了,可忽的,他强忍内心的兴奋,一对鼠眼转了足足两圈,阴阳怪气道:“华先生可是探客?”
“探客?不知将军何意?”
张绣围着华佗转了两圈,盯着他道:“想袁绍将军何等英伟之人,怎么会因官渡一战便大势即去?”说罢他一阵奸笑,而后大叫道:“来人,将此唆使我反叛之贼绑了,等到袁将军归来之时,交给将军亲自定夺,杀刮存留亦由将军,以示我对将军的忠肝义胆!”
华佗连瞥都未瞥进来的那俩军卒,而是兀自盯着张绣,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是小老儿眼拙了,自以为为将军进此良言,将军能厚待于我,不想,却竟至有此等祸患,罢了、罢了!”说罢,扭头往帐外就走。
眼见就要走出大帐了,张绣一直转动着的鼠眼突然停下,盯着华佗急道:“且慢,先生且慢”,然后斥退军卒,快步来到华佗身边,深施一礼,满脸赔笑,“先生勿怪,我实是担心先生乃袁绍探子耳!先生是知道的,想那袁绍,乖张多疑之人,不可不防啊!来来来,先生请上坐!”说话硬拉着华佗往回走,将他强摁在了坐位上。
等坐好了,张绣激动中带着一丝忐忑,“先生刚刚所言、刚刚所言,是真的吗?”
华佗一笑,“小老儿七十有余,骗你何益?”
听到这儿,张绣的心似乎往肚子里放了放,叹道:“当真就好、当真就好,哎呀,先生呀,我真能成冀州之主?”
“将军这是何意?莫非还在怀疑小老儿所言?”
“岂敢、岂敢?”
华佗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乐,心说我的计策快成了,想到这儿,他却把脸一沉,冲张绣道:“不过这其中有一事,我却需向将军说明。”
“噢,何事?”张绣眼巴巴问。
“将军有所不知,我夜观星象,冀州上空,袁绍之星将殒,将军之星渐亮,然将军星宿之侧,却笼罩一片黑云!”
“啊,黑云?这是何意?”见华佗抚须不语,张绣又急道:“哎呀先生请直言,绣定不忘先生大恩!”
华佗听到这儿,轻叹一声,“将军,围绕遮蔽将军星宿的黑云,若不及时除去,必将影响将军成为这冀州之主,也就是说,那袁绍虽死,可,可也是轮不到将军你呀!”
“啊?那可怎么办?”张绣六神无主道:“快请先生直言相告呀!”
华佗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将军可知黑云来历?”
张绣摇头。
华佗又道:“凡事间万物,清气上升而浊气下降,此理也,自古黑者,凝重也,自是应该下沉于地,而不应上浮于天,更不会形成云!”
张绣点头称是,疑问道:“先生,既如此,怎么又有那黑云呢?”
“是呀,开始时,小老儿也百思不得其解,后,小老儿亲至这冀州之地,遍访冀州之民,见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百姓饿死者不计其数,这才终于明白,这黑云为何物。”
“是呀,这黑云是什么?”
“此黑云者,正是这冀州各郡县饿死饥民所成,其积聚天空,久久不散,竟至能遮蔽将军之星闪耀,阻碍将军成为这冀州之主呀!”
张绣听完,点头称是,“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只是可有破解之道?”
华佗看他一眼,笑道:“将军勿忧,破解此黑云,原也不难!方法有二,其一,将军即请招那有道之高僧,颂经祈福,以驱散这片黑云,其二,将军应开袁绍军粮大营,以赈灾民,使民不至再饿死于野,亦不再形成新的怨气、黑云,”华佗说着,见张绣闻听开粮草大营以赈灾民,面露难色,遂又道:“将军,若不如此,恐难驱黑云,将军亦难成这冀州之主!”
“啊?”张绣举棋不定道:“先生,此法灵吗?”
华佗笑道:“将军岂不闻‘得民心者得天下?’,想那百姓,领受了将军的赈灾之粮,得以苟全性命、且重开生产,似此仁义之主,天下百姓有不竭诚拥护的吗?”
张绣听到这里,重又来回走着、琢磨着,好大一会,他突然嚷道:“来人,开粮草备用大营,开仓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