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苒苒自从那日和云霖争执闹个不欢而散以后,便赌气般地窝在了绮妍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素日,云霖可能不超两日便会过来哄她,毕竟自进将军府以来,云霖还是迁就着她。
但这次很反常,反常得让苒苒觉得心里没来由慌乱,隐隐不安。
“夫人,或许将军最近很忙吧。我听杨管家说了,最近将军哪个院子都没去,一直呆在书房里呢。”潋音见苒苒挺着个大肚子踱来踱去,暗暗擦了几把汗小心扶着,忍不住出声劝道。
“真有这么忙?”苒苒终于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潋音。
“当然啦!我听温泽说是耳耶国……”潋音快言快语就要脱口而出。
“潋音!”潋晴沉着脸打断了潋音的话:“朝堂之事岂是我们可以非议的!”
苒苒一听就来气了!这个什么玄明朝,还有没有言论自由!云霖这样,连身边的丫鬟也这样。
“怎么,我堂堂一将军府夫人,连自己夫君在忙什么都无权过问了?”苒苒素日虽待人和气,但那么多八点档的宫廷剧也不是白看的,摆架子谁不会。
“奴婢不敢!”潋晴潋音见苒苒来气,脸色变了变立马就要往下跪。
“停住停住!”苒苒一把拦住她们,她是真的不习惯被人跪来跪去,不舒服。“你们只要告诉我云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就可以了。”
潋音怯怯地看了看苒苒又看看潋晴,捂着可怜的小嘴儿摇了摇头。苒苒暗叹了口气,转向潋晴。
潋晴想了想,见苒苒一副不罢休样,只好道:“近日耳耶国向我朝下了战帖,边疆战火即将点起。”
“耳耶?”苒苒对这个时代的认识仅限在玄明朝。
“耳耶乃西摩一分族。”潋晴言简意赅。
苒苒知道她别想从潋晴这儿得到更多的消息。虽然她并没有真正把玄明朝当成自己的家乡,但将军府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依靠的了,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无论她怎么和云霖闹别扭,他毕竟是她的夫君,他们共同孕育了小石头。
苒苒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往外一看,天色已渐晚。云霖这么忙,应该还没用膳吧。想到这儿,苒苒便让潋音准备食盒,装好晚膳亲自往书房送去。
书房里,阴谋正在进行。
“这是真正的虎符,东,你给西秘密带去无烟城和南会合,便可号令出征队伍中我的部下。”云霖拿出虎符交给东。
东接了过来收好,道:“还是将军计高一筹!相信可以号令百分之八十以上军士!”
云霖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温泽,你和朱见联系如何了?”
温泽回到:“这个姓朱的,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属下只用了四十万两银子便买通了。将军放心,童古将军治军虽严,但此次王良随军,必是不服童古率领。属下已经部署好了,只需挑起两人矛盾,必有朱见下手的时机。”
“嗯,很好!”云霖阴狠一笑:“王炎的野心从来就不止在后宫之中,这次必是想让她的小舅子王良立下战功好加官进爵。可也不想想王良是什么料子!此战玄明朝必败,不过,功我会让王良立的,为国捐躯最好!”
“咚!”一声响从门外传来。
“谁!”云霖脸色一狠,忽的便飘到门口一脚踢塌了门。
门口处,苒苒脸色苍白,无措而不可置信!脚底,是打破的碗,洒下的乌鸡汤打湿了她的长裙。
云霖皱着眉头,若是别人他定是毫不犹豫夺其性命,只是,怎么会是苒苒?他阴沉地脸色略过苒苒往后瞟了一眼。
“不用看了!我已支开她们,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苒苒的脸色仍没有恢复,她茫然地看着云霖:“为什么?云霖,玄明朝不是你的国家吗?你为什么要勾结外人打败它?”
“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但别再有第二次!将军府你可以随意逛,书房例外!”云霖口气很冷。
“呵,那你是怎么追究我呢云霖?”苒苒苦涩一笑:“是像你对你的国家一样,联合外人来击溃我是吧!”
云霖皱眉不语,唤了个侍卫送苒苒回去,转身往书房走回去。
望着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夫君的背影,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他!怔怔中,苒苒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刺痛,“好痛!”她抱着肚子弯下了腰,脚下,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落了下来。
云霖已经快要走进书房了,突然,他听到侍卫失声地尖叫声:“夫,夫人见红了!”
云霖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不时望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可以透过它看到里面的情景。正当他已经很不耐烦的时候,门突然开出了个小缝,潋晴走了出来,两手沾满血迹。
“怎么样了!”云霖冲上去一把抓起潋晴严厉地问道。
潋晴的脸色并不轻松:“夫人因为受了惊吓,属于早产。而因为胎位不太正,此时,小世子仍只是可见一只脚。”
“还没出来!”云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尖锐得可怕:“天都黑了,还没出来!你,还有里面的,听我挺好了!若夫人和小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想活!”
潋晴忧虑地道:“最糟糕的情况是夫人已筋疲力尽,怕再拖下去,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云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妍妍娘亲去世前一天,大夫也是这么告知他和爹爹:“将军,老夫惭愧!夫人,怕是凶多吉少啊!”第二天,娘亲就香消玉损,甚至,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不!他现在强大了,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娘亲含泪离去的小孩!
云霖定了定情绪,对身后的温泽道:“去月痕楼把无痕叫来。”
其实自从云霖紧张地抱着满身血迹地苒苒回绮妍阁时,温泽就知道云霖会这么做。但东不明白:“可是将军,这岂不是暴露了月痕楼?”
云霖怔了怔,说道:“这个孩子不能有事,不然,这半年来的计划就全都白费了。”云霖这样对东解释,也在向自己解释。
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连云霖自己都不相信。
东暗暗叹了口气,而温泽,一刻也没迟疑往月痕楼去。
无痕很快便赶到了绮妍阁。他依旧一袭红长袍,看得出他是很匆忙地被温泽带了过来,别在发上的那只月季花甚至都没来得及摘下来。
云霖也不废话:“无痕,大人小孩我都要!”
无痕诧异云霖居然大度至此,毕竟一个大男人为一女人接生总有诸多不便,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夫人。但无痕只是应了声,没多说便向里屋走去。
无痕走进去时,里面的人已是束手无策了。整整一天,夫人肯定凶多吉少,可没人敢这样向将军回复,只得拼命折腾着,祈祷小世子赶快出来,若不然,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当潋晴看到无痕的时候,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复杂的心情。她一方面很开心,因为屋子里的人很可能都安全了;另一方面她很难过,那个她默默守护了那么久的男子,居然为了苒苒不惜暴露无痕楼,可见,对于这个夫人,并不像他一开始所说的,只是棋子。
“无痕公子。”潋晴低首请安。无痕嘴角微翘,这个女子,总是很快便能深深地将自己的情绪波澜不惊地藏了起来,有趣。若配上那个人……
“嗯。”无痕收回目光,往床边走去。
苒苒此时已是意识涣散。她迷迷糊糊间看到了一个很妩媚的男子,他向自己走了过来。“真漂亮!”苒苒赞叹道,她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美人。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飘到了半空中了?
苒苒再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不是自己吗?苒苒吓得几乎要尖叫!那满床的血迹触目惊心,更可怕地,她似乎,在难产!
苒苒终于想起来了,她不是要生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死了吗?正想着,她的眼前突地出现一只的兔子,一只,会说话的兔子!
“你好,我叫五月兔。”兔子说道。苒苒懵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不要奇怪啦,是姐姐叫我过来,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五月兔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仔细听好啦,姐姐说,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某些很深的机缘才得以打破自然界亿万年来的循环往复。当这些机缘淡了之时,你便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苒苒做梦也没想到她找了一年多的回家之路,竟然是一只兔子来告知。可是,“什么时候是机缘淡了时?”
“这个,姐姐没告诉我。”五月兔很诚实。
“哦。”苒苒失望地低了低头。
“你很想回去吗?”五月兔看看苒苒,又看看下面满屋子的人,奇怪地问道:“你就舍得你的宝宝,和你的夫君吗?”
“小石头。”苒苒喃喃道,也又往下看了看。
“你,扶稳头,潋晴,你过来。”无痕镇定而有序地指挥着。屋子里的人初始对无痕的到来一片哗然,毕竟哪有男子出现产房的道理。但接下来看无痕熟练而有气魄地接生手法另她们刮目相看,此时倒是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美男子身上。
“潋晴,现在胎位已是回到原来的位置。现在,你准备好接生,记得,像我刚才那样,视情况慢慢转动身体,我会用针配合你扎相应的穴道的。来,别紧张。慢慢来,嗯,很好,继续……”无痕一边快速地下针,一边看着情况,柔声指挥着。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产婆突然高喊了起来!满屋子人都很兴奋,小世子那小小的头终于出来了!
看着那个皱皱的小脸蛋,苒苒突然有种奇异地感觉流过心头,那是初为人母的感觉啊!她的眼眶湿润了。
“姐姐真神,又猜中了你现在一定舍不得回去的。那,下次见啦!”五月兔得意地说完,便消失了。
“哎!五月兔,别走啊!我怎么回到身体里啊!”苒苒着急地问着,突然,一股神奇地力量将她拖沉了下去,接着,一股撕裂的痛便从她下面传了过来。
“哇!”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哭声响彻将军府,苒苒的眼睛也挣了开来。
门外的云霖一听道这哭声,激动地泪水甚至打湿了他的眼眶。他掩饰地咳了声,沙哑地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