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虽然舜夏对胡英儿没有什么好感,但听说是凤儿相邀,便也不再推三阻四。舜夏自己知道,关于凤儿的事,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恐怕也记不得。为今之计还是把话说清楚,也省得陷入那些不明不白的感情。
两人走了近半小时山路,终于来到了山边上的一个小庄园。从这里的山巅可以看见缭绕的云海,那些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聚拢又散开,空气清凉湿润。庄园里是两间小草屋,院子用篱笆围在了一起,山花开了一地。
“这里就是我们胡家祖上留下的观云居。据说,我们的爷爷那一辈就是以这里为据点,在这四周的山麓上采药,然后在这小庄园里修习。”胡英儿说道。
“凤儿呢?”
“在屋里,你进去吧。”
舜夏走进了正面的小草屋,却看见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披着红盖头坐在床上。舜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凤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没有答话,只是向舜夏伸了伸手,示意他过去。
舜夏坐在床头,对着那红盖头说道:“凤儿,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你跟我在一起也过不上几天好日子。谈婚论嫁的事,我们还是先考虑考虑?”那女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握着舜夏的手。
舜夏捏着那手:“凤儿,你什么时也和你姐一样,用起指甲油了?”
那红盖头里传来了几声冷笑,舜夏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跑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那女人掀开红盖头:“哼哼,你是做什么的?不就是一挖坟掘墓的小贼吗?”
舜夏惊地一下把手甩开:“你是谁!”
“我是谁?”那女人修着弯弯的柳叶眉,丹凤眼里透出一丝丝邪气,“你还记不记得,差一点死在谁的手上?”
“你,你和那个叫丹丹的蛊婆什么关系!”舜夏捏着拳头,准备随时进攻。
那女人坐在床上,面对眼前壮得像头牛似的的舜夏毫不慌张:“我师姐拿着罡炎剑回去交差,我留着善后。真没想到,她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话音刚落,舜夏的拳头已经朝着那女子砸过去。
那女人一拍床板一下闪到门边。她拿起手中的铃铛晃了晃,舜夏只感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他“哇”地一声,一下跪倒在草屋里。短短几秒钟,舜夏的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不,我的虫宝宝一不高兴就……哼哼,让你体验体验虫蛊蚀心的感觉。”
“笑话,我会死在你手上?”舜夏强忍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下抓住了她那只摇铃铛的右手。那女子略略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舜夏竟然还留有这样的力气。他一发力,那铃铛就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在铃声停下的一刹那,舜夏身上的剧痛就消失不见。他拽着那女子的右手,挥起一拳直朝她的脸上轰去。那女人躲闪不及,像一柄折断的旗杆一样飘落在地上。她挣扎了几下,鲜血从头上淌下来。
舜夏没有给那女人站起来的机会,他一脚踏住她的胸口狠狠地说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下不了手。我没什么做不出来的!”那女人的嫁衣早就沾满了青草和泥土,在舜夏的脚下没有了还击的能力。她满脸鲜血地对舜夏说:“像你这种小贼,为分赃杀死自己的同伴也就是家常便饭,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有种就让我死个痛快!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别以为我不知道。”舜夏说道,“只要作为操众者的你一死,我身上的蛊就会解除。难道不是吗?”
那女人的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恨意:“那你动手吧,只要你敢赌!并且……哼哼,死的可不止你一个!”她的眼光瞟向了站在一边的胡英儿,随后冷冷地笑了起来。舜夏抬眼看着胡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儿呢?”
胡英儿站在篱笆边上,脸上是复杂的表情:“凤儿就在侧面的草屋里睡着呢……哎,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什么妖法,我和凤儿都中了她的邪术。如果我不把你叫到这里,我和凤儿,都会死。”
“你和凤儿难道都信不过我?这种事,直接和我说不就成了!”舜夏对眼前的胡英儿一脸愤怒。
“这事,凤儿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胡英儿一脸委屈,“我一想说这事,肚子就疼得厉害。我根本就说不出口啊。”
那穿着嫁衣的女人在地上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的蚀心蛊和真言蛊是做什么用的?”
舜夏没有理她,只是在那女人胸口狠狠踩了一脚,抬眼对着胡英儿愤懑地说道:“那什么‘凤儿身子破了’都是你编出来的?”
胡英儿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凤儿说也奇怪,身子没破,但脉象滑如珠走,分明是怀上了。”
舜夏听说凤儿怀上了,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个滋味。
“他奶奶的。”舜夏暗骂一句,“凤儿的事等下山再说。英儿,给我刀。眼前这个女人,我来处理。”胡英儿递上一把割药草的小刀,舜夏把刀紧紧地握在手上,对着那女人杀气腾腾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女人满脸的不甘:“大不了一死。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舜夏用刀一下挑破了那件大红嫁衣:“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估计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舜夏脚下的女人紧张起来:“你,你要做什么!”舜夏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刀往那女人的胸口一剜,那女人的胸前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汨汨地从那里淌出来。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是那女人虚弱而颤抖的声音:“你杀了我吧!”舜夏说道:“老实回答,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乖乖解开我们身上的蛊,或许,我还能让你死个痛快。”
那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舜夏的狠劲,听他放出这种话,便露出了些许屈服的眼神。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那个蛊婆到底什么关系,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舜夏把刀抵在那女人的脸颊上。那女人用不甘的眼神望着舜夏,却落下两滴泪水,看来她已经准备妥协了。
“我叫蓝鸽,我师姐叫丹鹤。”那女人说道。
“为什么要罡炎剑?”
“我们都是虿灵谷的弟子。”她叹了口气,“罢了。我虿灵谷历史悠久,擅用蛊术。但到了民国时期,几近灭门。我派第七十三代掌门专研历代法典,得知了唤醒虿灵的门路。我们需要借用罡炎剑的力量。”
“那你今天是想杀我灭口,再骗其余几人来这里找我。然后把他们也杀了。这样一来,既没有人知道罡炎剑的去向,也不会暴漏你们门派的秘密?”舜夏拿着小刀一板一眼地问道。
“看来你也不笨。”那女人说,“只怪我学艺不精,今天竟要死在你一个小贼手里。我已经说了我知道的,只求留个全尸。”那女人把眼睛闭上,准备领死。
“你把我们的蛊解开。”舜夏对那女人说,“解开我们的蛊,或许,我一高兴还能让你留条小命。”
那女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淡淡地说:“我用不着你同情。”
“你到底还要不要命?”
那女人示意舜夏将食指伸到她的嘴里。蓝鸽在舜夏的手指上吮吸起来,只见一条黑色的蜈蚣从舜夏的袖子里滑出来,然后游走进了蓝鸽的嘴里。她依法炮制,也有一条蜈蚣从胡英儿的袖子中滑出。
“把凤儿的蛊解开!”舜夏一把将蓝鸽提进了侧面的草房,只见胡凤儿安静地躺在草房的床上,大大的房间里满是制药的工具和器皿。蓝鸽解开凤儿的衣带,对舜夏说:“解她的蛊需要解下她的衣服。不过像你这种无耻之徒,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了。”
舜夏一下甩开蓝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说完,他走到了草屋门口。他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却见那胡英儿已经瘫倒在地上。舜夏心里暗骂不好。他刚抄起刀子向蓝鸽刺去,却感到身子不听使唤。他晃了两步,一下倒在了草屋里。他撩起自己的袖子,发现自己的小臂上有一个紫色的小小的淤青,他心中一阵懊恼:“大意了……”
“亏你还能发现,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蓝鸽冷笑了两声,沾满鲜血的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表情,“刚刚我给你们解蛊的时候,你们只看着我把蛊虫引出,却全然没有察觉我在你们的外关穴上,都扎了一针。”舜夏的身体痉挛了两下,感到自己的呼吸也有一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