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蛊毒的发作
“背叛?”枝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冷笑,“从来没有一心过,又何来背叛?!”
德妃面如土灰,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本宫还傻到去相信你,还傻到以为这宫里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你!”
此刻的她疯癫的模样,和冷宫里那些囚禁了一生而精神失常的人很像。
枝烟冷然看她,“不知道德妃娘娘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的李紫嫣?”
德妃愣住,“李紫嫣?你是……”
枝烟冷笑,“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女孩,被父亲嫁给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做小妾,无意与你争那恩宠,却被你丧心病狂的活活虐待而死!”
德妃完全呆愣住,“所以,你是在为她报仇?”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我苦心积虑,守在你身边,等待着这个机会。你疑心很重,初时根本不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就一步一步潜伏在你身边,终于夺得了你的信任,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德妃喃喃自语,“枝烟,紫嫣,本宫早该想到的。”
枝烟悲悯的看着她,“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怜我的姐姐,死的那年不过才十五岁。”
娘亲是青楼女子,她从小便被别人看不起,而那个嫡出的姐姐是唯一一个会拉着自己玩耍而不会朝她扔泥巴的人,她曾想,等自己长大,等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好好保护自己和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
只是,还未等她足够强大,她就已经被贪图富贵的爹爹嫁给了太子,身份只是一个下等姬妾。
知道她的死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彻底黑了。曾几何时,自己这么艰苦的活着就是为了守护她,而现在,她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十七年前,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心里便埋下了恨的种子,如今,整整十七年过去,她已经成了半老徐娘,终于报了多年的仇。
德妃愣在那里喃喃自语,枝烟已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隐隐似乎能够听到她在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报应的。”
站在冷宫门外,天空无比的湛蓝,云朵白的刺眼,枝烟终于苦涩的笑,这十七年来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活着,如今,她要以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呢?
想到那个受了如此打击的德妃,一贯高高在上的完美模样变成了此刻狼狈不堪的疯婆子,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十七年,毕竟是十七年,人非草木,做不到不带一丝感情。
枝烟叹了口气,迈了沉重的步子。
大仇得报,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纪历七十六年的夏季,整整陪了皇上十七年有余的德妃被打入冷宫,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于翌日悬梁自尽。
而据说,在她悬梁的三日后,冷宫门外也有一名为枝烟的丫鬟追随而去。
至此之后,偶尔还能听得丫鬟侍卫门谈论起曾风极一时的德妃娘娘,而究竟是传说还是实事,已无人去证实。
算起来实际日期近三个月了,琉璃极其注重自己的饮食,即使不饿,也强迫自己多少吃点,才勉强将自己蜡黄的脸色重新补回健康的红润。
现在的她才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当初孟媛媛的心情。
这个孩子,会是她的全部。
不过三个月而已,她似乎已经能够感觉的到他的存在了。
当自己不好好吃饭的时候,他会发出抗议,让自己小小的难受一下;每次睡醒之后,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不好。
他在她的身体里,是她的一部分,是独属于她的宝贝。
虽然手艺实在不怎么样,但琉璃还是认认真真的为他缝制了小小的鞋子小小的衣服,每一件都很用心,都很精致可爱。
她希望会是个女孩,是个自由自在的女孩,没有那么多需要担负的责任和压力,做个无拘无束的小公主,哪怕被宠的很任性,都没有关系。
她会有可爱的眉眼,像自己,或者……像她的爹爹,她会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娘亲……
只是这样想想都觉得无比的幸福。
手放在腹部上感觉她的存在,某处轻轻一动,琉璃知道现在还不会有胎动,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但还是激动不已。
如此简单的幸福。
玄墨似乎不喜欢孩子,从孟媛媛的孩子到顾惜惜的孩子,都是淡淡的样子,而对于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也未表现出喜欢与否,只是淡淡的,似乎可有可无。
不过没关系,即使他不喜欢,也会有她来好好疼爱这个孩子。
即使太后不喜欢她,也没有关系,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委屈。
哪怕是还不够强大,她也会竭尽全力来保护她。
而她,会健健康康的出生,什么都阻挡不了。
日子继续平淡的过,却每天都充满了惊喜。
琉璃感受着孩子慢慢的长大,虽然才不足五个月,小腹却已经很明显的凸了出来。
琉璃每天一针一线的缝制小孩子穿的衣物,枯燥的一针一线,一缝就是一天,竟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身边的事情玄墨都安排的稳稳当当,丫鬟侍卫将一切都为她打点好,她便安心的做自己的东西。
宫里什么东西都有,还都是最好的。但琉璃坚持自己动手,哪怕将来不一定能够用上,也图个安心。
最近睡的越来越嗜睡了,不过刚刚用过晚膳,琉璃就觉得困了起来。
靠在床榻上浅浅睡去,却极不安稳,不敢动一下,生怕压到肚子。
睡梦中都觉得不舒服,偶尔会皱下眉头,琉璃不算浅眠,但是实在觉得很困,却又睁不开眼睛。
朦胧间,只觉得似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极其难受。
扭了扭身子想要躲开那道目光,闭着眼睛嘤咛了一声,又转身睡去。
但无奈那道视线实在太过不容忽视,琉璃猛然睁开眼睛,竟与眼前的人看了对眼。
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一时躲闪不急,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
看到不该出现的人站在自己身前,琉璃心有一瞬间的慌乱,继而强安定了情绪,“八王爷似乎很喜欢在半夜来别人的寝殿?”
没想到会被发现,玄契苦笑,尴尬的摸了摸发梢,“本王,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真是够牵强的理由,琉璃挑眉,“那麻烦八王爷带好门。”
语罢,也不再管他,直接躺下来,继续补眠。
玄契只觉得暗自懊恼,这女人,竟然比他还要绝情,如此轻易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
见他不动,琉璃皱眉,“怎么,八王爷是在等皇上?在本宫的寝殿里等恐怕不合适吧。”
玄契懊恼,咬牙切齿道,“本王是来看你的。”
不可否认,心似乎猛然跳动了一下,琉璃挑了眉,似笑非笑,“八王爷,欲擒故纵的方法似乎不适合你。”
她眼里分明不再带一丝感情,看着他仿佛是看陌生人般,玄契莫名觉得无比气恼,那眼里的疏离,不该有的,最起码,不该是面对他的时候该有的。
“还要继续和本王装下去么?”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琉璃揉揉眉心,疲惫道,“好,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八王爷所谓何事?现在的我似乎没什么用处,八王爷还是不要处心积虑的为了我这枚棋子操劳了。”
“本王从未说过你是棋子!”玄契低吼。
琉璃愣在,却不觉冷笑,“那是什么呢?或许,说玩具更合适?只有玩具,才能玩腻了就扔掉吧?”
玄契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了,怎么一向沉稳的自己遇见了这个女人就变得口不择言了呢?
明明只是想来看看她而已,明明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不是来激怒她,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的……
只觉得无比无力,玄契无奈道,“本王,是为了蛊毒来的。”
玄契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琉璃便想到了这茬,“怎么,八王爷是来送解药的?”
按理说,离情蛊不是该一个月发作一次才对么?可是,自从再次回宫来,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没见到过八王爷,而蛊毒,好像也如不存在般,根本没有发生过。
玄契挑了眉,“本王说过很多次了,离情蛊无解。”
琉璃打个哈欠,性质缺缺,“既然如此,八王爷还是请回吧,我想我不需要了。”
玄契只觉得火气突突的直往外冒,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知道怎么才能激怒他!
一贯邪魅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玄契咬牙切齿道,“不需要?那么离情蛊发作,你是打算撑过去?”
琉璃嗤之以鼻,“不牢你费心,离情蛊现在根本没有发作过。”
玄契似笑非笑,“没发作过?你确定?”
“当然。”琉璃点头,“已经两个月没解过毒了,从来没有发作过。”
这八王爷真是奇怪,闲着没事却要来说这些让自己误会的话,硬是来搅乱自己的原本已经能够淡然的心。
明明是他说的玩腻了,丢弃的东西岂有再捡回来的道理?
还是男人的天性都是这般?
玄契邪魅的笑,“你确定是没有发作过,而不是……本王曾悄悄来为你解过毒?”
琉璃诧异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玄契冷哼,转了话题,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只觉得那块地方真是该死的碍眼,“你……这是皇兄的孩子?”
琉璃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肚子,防备的看着他,“当然是皇上的。”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只能是皇上的。”
玄契表情阴暗不明,瞪她半响,再次冷哼一声,“如此说来,陈婕妤不稀罕本王为你解毒了?”
琉璃重重点头,恨不得他现在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省的自己的心一再悸乱。
玄契不再言语,干脆直接悠闲自若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得的假寐起来。
琉璃气鼓鼓的瞪着他,“八王爷是打算在这里等皇上来?怕是不合适吧。”
玄契听到她语气里的不快,浅浅勾起唇角,“皇兄不会来。”所以,他有一晚上的时候陪她耗。
这个无赖!琉璃气急,干脆直接躺会床榻上睡觉,彻底无视他!
肚子里的宝宝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抗议不准她生气,琉璃不觉甜甜笑了起来,之前抑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闭了眸子,手放在腹部上,嘴角挂着笑意,甜甜睡去。
玄契却不觉看呆了。
多久没见到她的笑了?无数次趁皇兄不在时偷偷来看她,却从未见她睡安稳过,即使是睡梦中,都颦着眉,从未舒展开过。
琉璃本就困的很,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暖香阁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被自己体内突然升腾起的一股燥热惊醒,很陌生的燥热,却瞬间蔓延至全身。
琉璃不觉皱紧了眉头,强忍住,额上顿时冒出大滴的汗珠,她咬唇,将呻吟声吞进肚子里。
玄契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醒来的,看到她难受的样子,皱眉,“是离情蛊?”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琉璃不搭理他,到现在未走,不就是为了看到自己蛊毒发作的时候,哀求他?
她偏不让他如意!
骨子里倔强起来,琉璃死死咬了唇,整个人卷成一团缩在床榻上,硬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
只是额上不住冒出来的汗珠泄漏了她的痛苦。
玄契忍不住叹息,走向她。
琉璃顿时出声,喘着粗气道,“不准过来!不需要你来解毒,我会撑过去的!”
最后几个字是咬牙说出来的。
身子开始止不住的剧烈颤抖,继那莫名的燥热之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痛楚,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倍放大的疼痛。
牙齿合不拢,上牙打在下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玄契无数次想要接近,都被琉璃强忍着痛楚的声音吼回去,无奈之下,只得站在一旁,看她疼的整个人虚脱了般,却无能为力。
他真是恨死了她的倔强。而偏偏,又爱死了她的倔强。
疼痛不是什么时候才会过去,琉璃却觉得自己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眼看着玄契再一次试图为她解去蛊毒,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虚弱却坚定道,“不要逼我咬舌自尽。”
玄契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无奈的看着她,“不要任性。”
琉璃只是摇头,她不是任性。只是不想让自己再重蹈覆辙,他远比离情蛊更毒,离情蛊的痛她可以忍受,可是他的毒,她在劫难逃。
用力过度的牙齿将嘴唇咬破,一丝刺眼的血迹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玄契眸色一深,终于无奈认输,柔声道,“好,我知道你能忍受离情蛊的疼痛,可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可不一定能够受得了。”
琉璃猛地一震,“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她不该任性的,怎么就忘了,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忍受的了这么刺骨的疼痛呢。
疼痛加上恐惧,使得琉璃的脸色极其苍白,颤抖着双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连玄契走上前来都未有反应。
玄契轻轻拥住她,疼痛立刻停止。
琉璃忍不住后怕的抽噎起来,身体的颤抖更是从未停止过。
玄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