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态度?”青牧易装傻。
“就是你为我求情啊,皇后总该是不高兴的吧?”
尽管知道这么问还是会触痛青牧易的伤口,可秦小小忍不住就是想知道皇后对自己受伤之后的态度,以此来决定自己逃走的几率。
青牧易住了脚步,回头一脸阴沉地看着秦小小:“我说秦小小,你未免也太过自作多情了,我去为你求情,想得美,我是请求让我伴奏,省得乐师没见过世间把好好的宴会搞砸了。”
说完,青牧易冷冷瞪了一眼已经傻掉的秦小小,转身继续朝着乾玄宫前行。
七殇闻言也是一愣,闹了半天,四皇子来宫中不是为了给秦小小求情,而是为了谋取这个乐师的职位,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参加这个宴会,也不用额外地在向皇上申请了。
秦小小从殿下府一路狂奔忙到这里,担惊受怕了一路,自责了一路,也怪了七殇一路,后又实在等不急,屁颠屁颠跑到凤藻宫看四皇子的情况,本以为四皇子是为了她做了傻事,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自己为了他这个混蛋做了傻事,白白担惊受怕了半天。
秦小小双脚仿佛灌了铅,好像一下午的精力都在这提心吊胆和自责中耗尽了所有,终于在看见曙光的时候能够休息一下,停下了,宽心了,那个人却告诉你,错了,这只是昙花一现,曙光还要走好远好远的路。然后,你索性就赖在这儿不走了,因为,太累了。
秦小小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青牧易话出口的瞬间,秦小小仿佛觉得心中某处碎掉了,却也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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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殇回头,看到菊花田中的秦小小,一脸傻笑杵在原地。那笑容里面包含的情感太多,如释重负的,苦涩的,悲伤的,还是凄凉的?七殇不知道,只知道今天下午,自己和秦小小上演了一出闹剧。所有臆想中的有关青牧易的受屈辱片段分崩离析,再也拼凑不起来。
说来奇怪,以为四皇子来宫中是为了给秦小小求情而自己未及时拦阻时,七殇是懊悔的、自责的。可是现在,四皇子平安无事,也对皇后绝口未提为秦小小求情的事情,七殇不置可否,他心中既有释然又有愤怒。
释然是源自四皇子的平安无恙,愤怒,是源于今天下午秦小小为四皇子的提心吊胆和过分的在意与关心,换来的仅仅是青牧易一句无关紧要的“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吧。
可七殇心中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四皇子没有为秦小小求情,为何在凤藻宫的大殿之外,四皇子会是那般萧瑟的神情。
七殇的眼力很好,他坚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一刻,四皇子确实是失神的,痛心疾首的。
青牧易听闻后面没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望去,看见的,是站立在花海中摇摇欲坠的秦小小。
青牧易一时间怔愣住,以往的秦小小,要不就是欢脱如兔,要不就是暴躁如泼妇,何时有过这般失神安静的时候,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青牧易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又是秦小小的无理取闹。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青牧易对秦小小喊道,语气中的不友善一如从前。
秦小小醒过味儿来,这样的青牧易才是真实的,妄想他大发慈悲对自己好一回,难啊。
秦小小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青牧易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自恃年轻的时候做的疯狂事情不少,不料来到了古代,依旧改不了自己冲动的性子,还是那么莽撞冒失。要是没有在凤藻宫外面恰好碰到青牧易,按照她的性子,一早冲进皇后的宫殿瞅个明白,问个清楚。
想想真是好险,好险就耽误了青牧易。
幸好,幸好他心狠。
“走走走,喊什么喊,又不耳聋。”秦小小没好气地回了青牧易,脸上的神色顷刻间恢复正常,又成了那只蹦跳的伶牙俐齿的兔子。
一到乾玄宫的后殿,秦小小如一滩烂泥一样,把自己摔进椅子里,闭目养神。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自作多情啊,果真害人不浅。
那臭小子典型的找抽型的,既然让我走,今晚一结束我就想办法溜,他那点破事和我什么关系,懒得管!还吐蕃,藩王割据,都是上层领导决断的事情,找我顶个屁用!
“小小嬷嬷,终于又见到你了!”秦小小正在心中暗自愤世嫉俗,忽闻一个欢快的嗓音由远及近。
微微睁开眼,秦小小感觉面前一道明丽的身影飘过,随即一把抱住了自己。
待看清之后,秦小小乐了:“怎么是你?”
一身明黄色宫装的云儿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牌子:“四皇子殿下给的,让我负责您在后殿的妆容和衣装。”
来的匆忙,秦小小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好在宫中还有云儿,不然的话,就舞衣的繁琐还有发髻、妆容,别说惊艳四座了,足够令秦小小在众人面前大掉价。
“谢谢了。”秦小小把来时的舞衣和鞋子拿出来放好,头饰盒子摆放好,妆容饰品摆放好。随后对云儿道:“我先眯一会儿,待会儿宴会开始的时候你再叫醒我。”秦小小实在是累极了。
云儿估摸了一下时辰,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形,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小小嬷嬷,宴会眼看就要开始了呀……”
回头一望,秦小小却是早已进入了梦乡。
云儿拿了个毯子披在秦小小身上,以防受了寒气。
梦中,秦小小结结实实把青牧易揍了一顿,为自己也为七殇出气。可是青牧易的反抗力量太过强大,推搡着自己一步一个趔趄。
“小小嬷嬷,小小嬷嬷,快醒醒,各地藩王就嗷入席了,你也要出席的。”云儿着急地推搡着秦小小,自从秦嬷嬷变了性子之后,一向睡的都很沉。
终于,秦小小睁开惺忪睡眼,一看眼前是云儿,怔了一下,恍然才想起她现在身在何处,触电一般的从椅子上弹跳而起,却是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扑通”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云儿吓了一大跳:“小小嬷嬷,您怎么样,没事吧?”
秦小小连忙摆手,缓了缓,待眼前又是澄明一片的时候才笑着对云儿道:“没事没事,就是起的有点急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云儿探出头去看向外面:“小小嬷嬷,都已经差不多落座了就差皇后和皇上了,您是不是也要赶快些。”
秦小小“嗖”地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虽然脑袋还是有些眩晕,可事态紧急,她总不能在皇后和皇上之后再入席吧,太没素质了。
对着梳妆镜整了整自己的妆容,衣冠。
“怎么样,还可以吧?”秦小小风一般的转到云儿面前,快速问出口,不等云儿点头,又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和来请自己落座的宫女撞了个满怀,愣是把对方撞的退了好几步,勉强扶住依托物才站稳。
秦小小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宫女宫廷礼仪学的很到位,缓了缓,站直身体,才对秦小小恭敬施礼:“秦嬷嬷,奴婢奉命带您去席中落座。”
原来是引路的小妹啊。
秦小小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好好,咱们这就去。”
宫女面容未改,依旧标准的笑容,八颗牙露齿,做的比现代空姐都到位。
秦小小一向对这种温馨亲和式的笑容没有抵抗力,故此,那宫女往哪儿走她就跟着往哪儿走,极其听话温顺的样子。
一旁的青牧易见了,心中倒是诧异,后来恍然,毕竟是在藩王面前,终归是要收敛一些。
若是青牧易知道了秦小小乖顺的理由,一定又会拿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的剐着秦小小。
“秦嬷嬷,您的席位在这儿,请落座。”宫女很体贴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秦小小不好推脱,学着人家的样子笑着,还故意提着嗓子道了声:“谢谢。”
那宫女却是利索的回礼,转身,离开,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来时的舒缓节奏。
秦小小纳闷儿,是我笑的不好看吗,还是我的声音太过虚假了?
蓦地想起青牧易说自己的一句话: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就不能大家闺秀一点儿!
原来是笑得太过粗暴,果然是适合笑不露齿的人种。
寻思明白了,秦小小这才静下心来观察周围,极其骇然的发现,居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尽数投向了自己。
这么说来,刚才自己的自娱自乐也尽数被大家都看了去?
环视一周眼尖地看见青牧易掩面,一副不忍直视模样。
秦小小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可偏偏还要顾眼前,挨个颔首微笑回敬过去,心中却在愤愤:没见过美女吗,干嘛拿看猴似的目光盯着我不放!
坐在秦小小右侧的,是距离吐蕃最近的一个封地藩王——晋南王青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