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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幕 你配?

狐狸先生,就是那只像老狐狸一样的老不修老头儿。到现在柚夜都不知道老头儿的名字,她也没兴趣问就是了。稿纸上是柚夜最后敲定的《人鱼公主》,以及她的标志性简笔画——龙,一条小龙。

人,不能忘根。

风旭翻了翻,疑惑道:“跟昨天看过的不一样呢。唔,更奇幻,更有异域感,更讨人厌!”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猛得跳起来,哆哆嗦嗦看着柚夜道:“小幼?”

“嗯哼?”柚夜颇感兴味地挑眉。

“你,你,你写的?《人鱼公主》你写的?”

变聪明了呢。柚夜心里有种诡异的欣慰感,面无表情地否认道:“不是。”

风旭大松气,坦然坐下,用智脑的影印功能将文件复制,发送过去后,指着简笔画问柚夜:“这个小怪兽是什么?没长大的长虫?不,长虫破卵就有一米,而且长虫没有脚啊……”

柚夜在风旭的长虫论中,额头暴出一个个十字:“去午休!下去要是敢打瞌睡,晚上甜点取消!”

风旭马上闭嘴。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

文件刚刚发过去,柚夜这边就收到老头儿的即时通讯请求。

老头儿:哇,这只怪兽是什么?长虫?!

柚夜:没见识,那是龙,一条小龙!

霍思安哈哈怪笑,又说:“就用‘小龙’做你的公开名吧。你总不想被人提到的时候,总被说‘长虫长虫’吧?”

柚夜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踩到痛脚了。她妥协道:“不用‘小龙’,用‘传奇生物’。”

“传奇生物?有道理。”霍思安偷笑,小丫头也算特殊物种了。他又说:“我这里有几幅关于人鱼公主的角色图,你瞧瞧。”

柚夜点头:“唔。”

三秒后,风旭的卧室传来一声惨叫。他冲到柚夜面前,凄惨地指着智脑显示屏上的可疑生化体,失态说道:“这只怪兽是什么?人体合成?大联盟居然还在进行这么残忍冷酷不人道的人体试验?!”

柚夜看了一眼,喷出一口香茶。

那是一个美女,美女腹部以下的部位接上了……半条大红色的胖肚长尾鱼。美是很美,但是柚夜接受不了,那不是她的人鱼公主。总觉得那种古怪的不协调感,极具视觉冲击力。

柚夜果断链接老头儿。那边老头儿说:“你感觉如何?我总觉得差点什么,总感觉不对。”

柚夜说:“是我的错。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那不是我认识里的人鱼公主。我这里有人鱼公主的画,不过要下午才到。到时再给你看。”

大联盟的物种与地球有很大差异,大多色彩斑斓,体形庞大。比如,大联盟没有蛇,只有类似蚯蚓的环节寡毛纲类动物。再比如鱼,差异也十分明显。图中拼接的胖肚长尾鱼,就是大联盟一种很长见的观赏鱼。它的体态憨然可掬,却行动敏捷,无攻击性,其观赏性主要在它的颜色和鱼尾。它颜色艳丽,单一纯澈,以红色、蓝色、黄色居多。尾巴是体长的两倍,在水中飘逸散开十分美丽。

风旭惦记上了自家女儿口中的人鱼公主图,于是很悲惨的午觉没有睡好。柚夜也不提醒他。

下午三点,松伯带着柚夜的所有家当前来。他的病早两天就好了,之所以现在才来,还是为了收拾自家小姐的家当。

风旭精神奕奕地跟松伯问过好后,缠着松伯找画。松伯笑呵呵指着地上六个大箱子说:“哦呵呵呵,这些都是。”

风旭呆住了:“全部?”他难以相信。大联盟的收纳箱,皆有空间折叠功能。那六个大箱子明显属于百平空间范围的收纳箱。

松伯笑呵呵点头:“是的。这几个收纳箱里装的全部是小姐的画作。都是很漂亮的珍品啊。”

柚夜不在意这些,她问:“松伯,童话故事在哪个箱子?”

她的画自有分类,主要分为童话、神话、建筑、人物、风景五类。松伯跟她日久,知道她的习惯,会按照她的习惯收放东西。

松伯指着第二个说:“小幼小姐,这个就是。”说着,他小心打开箱子。

风旭看着柚夜的目光太复杂,让柚夜想忽视都难。她皱皱眉头:“其实没几幅,本来一个就够用,是妈妈太夸张了。”

松伯:“小幼小姐就是太谦虚了。风旭先生,因为小姐不像别的小孩可以随意联上星网,所以自小就非常喜欢画画和看书。我从小姐五岁起跟随,经我之手,一共收录小姐的各种画作有2135幅,更有难以计数的练笔之作。”

柚夜一呆,觉得这个数字听起来有些吓人。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催促松伯快点找,“真啰嗦。谁叫你把画都装裱了,还在收纳箱里放画架子,如果一幅幅摞起来,一个收纳箱不知可以装多少。”

松伯又呵呵笑:“那可不行,不能对小姐充满心意的画不敬啊。而且如果那样放,找画多不方便呀。现在这六个收纳箱都快装满了,要找夫人拿新得收纳箱才行啊。哦哦,在哪里呢?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柚夜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自己找,等得脸都红了,才听到松伯说:“哦哦,原来在这里。”

他一副一副慢吞吞往外拿,说道:“这一格画架放的都是精灵生物,人鱼公主应该就在这一格里。”

风旭站在一副精灵图前,久久移不开双眼。那是夕阳时分,一个背生透明双翼的精灵少女飞舞在空中,扬起一抹落日余晖的光砾。少女脚下是一朵巨大的娇艳的花,在落日下流转着温柔的光芒。

回过神,风旭看到了柚夜面前的人鱼公主图,有好几幅。有飞跃出海面的人鱼公主,有和姐妹们玩耍的人鱼公主,有在海底畅游嬉戏的人鱼公主,还有偷瞧王子和人族公主跳舞的人鱼公主。有高兴的,有快乐的,有无忧无虑的,有黯然伤心的,你只看一眼,就一定会被画中美丽的少女吸引住目光。

柚夜吃力搬起那副海底嬉戏图——重的不是画,是画框——朝没画的挪去,突然手中一轻,画被漂亮爸爸接过去。

风旭问:“想搬到哪里?”

柚夜指指餐厅。在那里视频,老狐狸就看不到其他的画了。

【星爸改造第二步:请诚实地面对自己。】

霍思安看到画,立马拍板:“就是她就是她,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人鱼公主的感觉,大海的女儿啊。”

柚夜微微一顿。这故事也有译作“海的女儿”的版本,但她认为“海的女儿”一名,意义太神圣太阔大,所以选了“人鱼公主”。

风旭拿起那副小人鱼偷看王子和公主跳舞的画,指着里头的人族公主,对视频那头的霍思安强烈建议道:“瞧见没,人族公主是这样的!至于王子,你要怎么丑化怎么来。”

柚夜敲敲桌子,面无表情道:“爸爸,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只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么?王子要是不够优秀,两位公主会喜欢他?你想两位公主以后后悔的自戳双目吗?”

风旭蹲到墙角画圈圈。

事情敲定,柚夜问还蹲在墙角画圈圈的风旭:“爸爸,下午的任务已经没问题了吗?”

风旭羞答答走过来:“那个,小幼……能把这幅画给爸爸吗?”他指的是小人鱼偷看王子和公主跳舞的那副。

柚夜面无表情说:“你配?”

安顿行李的松伯微微一顿,又继续工作。

风旭脸一白,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绞得他心痛。他努力想笑,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却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

他说:“也是,小幼的画这么美丽,一定……一定很贵。爸爸好像……买不起呢。”他从来不知道,一句话可以说得这么艰难。

柚夜瞧着再敲打下去就有些过了,于是缓慢说:“爸爸,小幼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小幼的父亲,您想要的,只要小幼有,小幼都可以给你。小幼的意思是,你认为你配得上画中的公主吗?她勇敢又善良,敢于追求爱情,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而你对自己似乎……从未诚实过呢。人要首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懂得怎么爱别人;要首先诚实地面对自己,然后才能坦诚地面对他人。”

风旭呆然而立。

柚夜扬起手中的幼儿版《星河颂》,说:“这样吧,爸爸。如果你在两天内,背完这本书,你就有这个资格拥有它。”

风旭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啊呀,小幼好像太偏心爸爸了呢。”

柚夜嘲讽道:“不过一副画而已。如果连争取一副画的勇气都没有,谈何争取其他的东西?”

风旭右拳击在左手心,做恍然状:“小幼说得很有道理啊!小幼,你就等着乖乖双手捧上小人鱼给爸爸吧!哦嚯嚯嚯……”他叉腰大笑三声,卷起幼儿版《星河颂》直奔书房。

又突然停下,安静三秒后,忽然扭头,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问柚夜:“呐,小幼,那天晚上你对爸爸说的话,其实是认真的,对吧?”

柚夜双腿交叠,两手交叠轻放于膝盖,面无表情道:“与爸爸性命攸关的事,小幼不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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